第42章 孤絕冷峭

  第42章 孤絕冷峭

  這幾日沈煜書雖然沒有再給她服用軟筋散,卻將她看得很緊,簡直滴水不漏,別說出去找相公了,就是和蘇戈多說幾句話,也被沈煜書再三拷問,完全將一個變態老鐵樹對妹妹的強烈佔有慾表現得淋漓盡致。


  於是沈凌酒開始策反滄九道:「滄九啊,你說在什麼情況下,我哥會讓我去參加才藝大會呢?」


  滄九抓耳撈腮一番后,對蹲在地上戳螞蟻的沈凌酒道:「除非有人給你擦屁股。」


  沈凌酒挑眉,拍了拍滄九的肩旁,笑呵呵道:「滄九智商見長啊!我還以為你會說把我哥迷暈呢?」


  「換了平時,說不定小姐你真會那麼干,可主子那天要去畫溪苑值勤,暈倒了那就是褻瀆公職,小姐你不會那麼傻。」


  「所以,勞煩你現在去將軍府一趟,給文表哥捎句話唄?」


  「不去,慫恿你去犯罪,主子知道了還不撅斷我的腿!」


  沈凌酒打了他一拳,愁眉苦臉道:「你幫我跑腿了,我便賠你上次讓狗叼走的鞋子,還是安富居的。」


  說完這句話,滄九眼睛一亮道:「好,我去!」


  這全完不能怪滄九立場不堅定,實在是因為和沈凌酒朝夕相處的時光太磨鍊一個人的意志了,她不僅能夠想方設法花光他的月銀,把他變得和她一樣一窮二白,還能層出不窮的花樣作死,沒缺胳膊少腿就已經很幸福了。


  剛要走突然又想起什麼,滄九轉身看她,有種不好的預感:「你哪兒來的錢給我買鞋子?」


  「有文表哥在,小姐我會缺銀子嗎?」


  「小姐,欠錢不用還的嗎?」


  「等小姐我嫁人……」


  「小姐等你嫁人都已經天荒地老了,或許我墳頭草都已經一尺高了。」


  「嫁不出去,我就嫁給文表哥抵債!」


  滄九一噎,為文璽默哀,一臉文表哥命運好悲慘的樣子。


  三日後,沈凌酒如願以償的坐上了去畫溪苑的將軍府馬車,車內,沈凌酒斜倚在寬大的軟墊上,悠閑的磕著瓜子,文璽今日穿了一襲浣紗青衫,頭髮只用了一根碧玉簪在腦後鬆鬆的束著,沒有戴冠,他狹長的雙目斜飛眉角,動作隨意悠然的沏著茶,小桌案上別具心裁的鋪設著青色夔龍錦墊,與馬車地毯上的暗紫色緋色牡丹相映,華貴又雅緻,看得沈凌酒心癢難耐,說道:「表哥,改天把這馬車送我吧。」


  「送你?」


  「怎麼,捨不得啊?」


  「哪次送你的東西不是拿去當了?說吧,這次又要多少銀子?」


  「知我者莫若表哥呀!表哥我發現你今日特別俊朗,身上的香味也特別好聞,表哥精心打扮,是要搞事情啊?」


  或許是沈凌酒眼光太過炙熱,又或許是她口吻太過蕩漾,竟讓文璽臉頰微微發燙,他拂了拂衣擺,眼睛里閃過一絲她看不懂的情緒,隨後笑了:「只許表妹放火,不許表哥點燈?」


  沈凌酒琢磨良久,才恍然大悟,「我哥跟你說了我相公的事兒?」


  「八字還沒一撇呢?也不害臊!」


  「誒,我真好奇表哥會喜歡什麼樣的女子?」


  文璽眼睫微垂,落下一片淺淺的剪影,笑了:「真想知道?」


  沈凌酒眉飛色舞的看著他,打趣道:「是不是我這樣的?」


  文璽被她逗笑了,用指尖親昵的颳了刮沈凌酒的鼻尖,點頭道:「嗯,你這樣的。」


  沈凌酒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忽而笑開:「那可不成,我有相公了。」


  文璽眉宇舒展,似笑非笑,故作傷感:「哎,那本將軍只能勉為其難的另覓佳人了。」


  「表哥,你都失戀了,嚴肅點!」


  文璽:「……」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很快便到了畫溪苑,車夫遞交了將軍府的拜帖,院門口的小廝連連彎腰退步讓行。


  文璽先下車,之後又挑開帘子扶著沈凌酒下來,院門口已經停了諸多華貴馬車,更有陸陸續續的少女都戴了氈帽結伴三五幾個的往裡走,這時文璽遞給沈凌酒一方白色透明絲巾道:「好歹遮一下吧。」


  沈凌酒接過爽快的戴上了,這是沈煜書強制要求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怕她嚇到別人了。


  這畫溪苑倒是地如其名,風景如詩如畫,尋常宅院,林木不過是亭台樓閣的裝飾所在,而這畫溪苑卻剛好相反,純粹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秀麗之色,綠意壓眼。


  往前走了幾步,人便多了起來,放眼一看,一大片白衣,走起路來長袖飄飄,身姿瀟洒,才子佳人繽紛薈萃!

  這畫溪苑最雅緻的莫過於院主精心設計的落座了,一大片杏花林中間,是一條不寬不窄的溪流,溪水清澈透底,落花順勢而行,來賓的座位設在溪水兩邊,溪水中間設置了一個橋樑式的表演台柱,供表演所用。


  溪水最前面的主位是世家子弟的,一個個小亭子里分別掛了各府匾額,其他小門小戶便設在了下游,亦或高門大戶的身側。沈凌酒看了眼沈府的位置已經趨近中遊了,而文璽的將軍閣卻在上游,離王宮貴族的位置相近,沈凌酒嘟嘴道:「這分明是歧視!」


  文璽笑道:「你可以和我一閣。」說著便不顧眾人的目光,帶著沈凌酒去了他的席位。


  還未入席便有許多人過來同文璽問候,沈凌酒抬眼望天,一臉憂傷。


  這時,林院中緩緩駛來一輛馬車,人群紛紛避開讓道,沈凌酒心下驚奇,誰膽子這麼大竟然把馬車駕進來了?難道是首富李宏文?


  思量間,兩匹通體無瑕的汗血寶馬,已經來到眼前,馬車上繪著團龍與翔鸞,金漆雕飾,飾以鑲金嵌寶的窗牖淡藍色縐紗,幾隻精緻的小竹筒掛在車檐下,隨著馬車的走動,輕輕搖晃,發出空谷幽鳴的聲音。


  頃刻間,馬車上的人已經下來,那人背對著沈凌酒,雪白的衣衫曳地,身姿孤絕冷峭,在林中穿花而行,雪白的杏花隨風簌簌落下,花枝相錯,映著他幽靜深沉的漆黑眼眸,綻放出一種灼傷人眼的妖嬈。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