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1章 互相算計
於是，裴梟然便如同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才抓到一塊浮木一般的，緊緊抓著她，不肯放手了。
“咦？是趙姨娘啊！快請進！”
門口的小宮女一看到趙氏，便滿麵笑容的迎了上來，熱情萬分的將人迎了進去，連通報都不必。
因為裴梟然早就說過，隻要是趙姨娘來，就直接帶去見她，千萬不能讓趙姨娘等。
“娘娘起了嗎？”
趙氏隨口問道。
“起了，隻是……”
小宮女說到一半歎了口氣，道：
“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趙氏點點頭，很快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裴梟然的寢室。
裴梟然的確起了，也洗漱過了，卻並未換衣裝扮。
薄薄的綢衣罩在溫潤如玉的肌膚上，隨意而懶散，長發也未梳起，人更是還賴在床上，閉目養神。
旁邊放著幾樣清淡爽口的早飯，但是一口未動。
趙氏走過去，探手試了試魚粥的溫度，已是涼透了。
趙氏也歎了口氣。
她側坐在床邊，看著裴梟然意誌消沉的模樣，溫聲道：
“娘娘也是該起了，整日這樣躺著，會把人躺廢的。”
裴梟然聽到她的聲音，這才睜開眼睛，強打精神坐了起來。
聽到趙氏的話，她頓時冷笑了一聲，自嘲道：
“廢了又如何？反正已經沒有用了，還不如廢了的好。
省的啊……整日被人懷疑別有用心，對我千防萬防呢……”
“娘娘可別說這種話。”
趙氏叫來宮女，讓她去換新的早飯來，這才接著道：
“哪怕為了自己的家人，娘娘也該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才是。
不然的話，家裏人若是知道了，定然會為娘娘擔心的。”
一提到家人，裴梟然的神色頓時變得更為黯淡。
“也不知要我這樣的女兒有什麽用，娘親病了，我都不能回去陪伴左右，甚至……連看一眼都不能。
梟然不孝，不能盡孝，辜負了娘親的一片養育之恩啊……”
趙氏忙安撫道：
“這也不是娘娘自願的不是？娘娘是被迫的，不必為此而介懷。”
她不安撫還好，一安撫，裴梟然臉上的一片傷感瞬間換為憤恨。
她狠狠一拳捶在了床板上，咬牙道：
“我裴梟然上對得起天，下對得起地，中間對得起朱雀的萬千百姓。
從小到大，刻苦勤奮，未敢有一絲鬆懈，未曾有一分二心！
凡事親力親為，戰事首衝在前，生死置之度外，傷痛一人承受。
為何到頭來，卻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如果忠心隻會換來懷疑與苛待，那我真不知，還有誰敢對他、對朱雀忠心了……”
說完，她頹然的閉上眼睛，麵色鬱鬱。
趙氏的臉色也跟著變得沉重了起來。
但微垂的眼簾之下，卻藏著充滿了算計的眼神。
一開始，其實趙氏也曾懷疑過，裴梟然是不是在故意做戲給她看。
畢竟裴淑麗曾做過那麽多得罪過裴梟然的蠢事，裴梟然怎麽可能還不介意，甚至還為她的死而感到傷懷呢？
莫不是裴梟然想要以此來接近她，以套出她的底細？
畢竟她的身份的確有鬼，心思也的確非善，心虛之下，多些懷疑，也是正常。
加之她從小便生性多疑而謹慎，否則的話，當年在那場熙照國皇室的浩劫之中，也不會隻活下了她一個皇室之人。
所以，一開始，她對於裴梟然，是一丁點兒都不信的。
但隨著裴梟然被免職、被囚禁於宮中，趙氏的懷疑也一點一點的被打散了。
若說這些都是裴梟然為了套出她的底細或是算計於她。
那這裴梟然付出的代價……也未免太大了些。
更何況吳氏生病是真事，她已經托人去打聽清楚了，更排除了裴梟然是做戲的可能。
趙氏這才終於放心下來。
她可太感謝赤宣帝的早早退位了。
不然的話，裴梟然也不會這麽快因‘功高震主’被拉下神壇，給了她實施計劃的機會。
當然——
她可沒忘了，當年下令滅了熙照國的，就是赤宣帝。
就算他已退位，待她得勢之後，也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趙氏想了想，道：
“不如這樣吧，我代你回去照顧你娘親。
你有什麽話要對你娘親說，我也會帶過去，說給你娘親聽。
既然你出不了宮，那我就當你的眼睛，你的手。
也算是，報答你對淑麗的一片真心了。”
聽到這話，裴梟然一下子坐了起來，神情複雜的看著趙氏。
然後，她忽然像孩子般，撲進了趙氏的懷裏，放聲大哭了起來。
趙氏眼底冷然。
她覺得，如裴梟然這般人物，是不應該有一顆多愁善感的芳心的。
這隻會拖累她，讓她變得軟弱而無能。
說實話，看著昔日光芒萬丈的驕陽失去光芒，墜落海底，連她都覺得有些可惜。
不過，現下，她卻很慶幸於，裴梟然有著這樣的軟肋。
不然的話，她還真不知該怎麽趁虛而入了。
而她被自己所算計和拿捏，也隻能怪裴梟然自己的軟肋太過明顯。
可怪不得她。
趙氏聲音柔沉道：
“好孩子，別哭，你的付出，老天都看在眼裏呢，它是絕不會讓你的付出都枉費的。
你且安心就是，一切都會變好的。”
說著連自己都不信的安慰之語，趙氏動作輕柔的用手中的帕子拭去裴梟然臉上的淚珠。
裴梟然點點頭，緊緊地抱著她，對她的信賴無以複加。
待裴梟然的情緒平複下來之後，趙氏才帶著裴梟然想說給吳氏的話，以及給吳氏準備的禮物離開了這裏。
“梟然，你就不怕趙姨娘為了激化你與陛下之間的矛盾，而對夫人不利嗎？”
待趙氏離開之後，桑蠶才從牆角的屏風之後轉了出來，一臉憂色的問。
此時的裴梟然，臉上哪兒還有一分鬱色？
聞言，麵色冷然道：
“這種陰招，趙姨娘是一定會耍的。
所以，我早已與爹溝通好，讓他好好照看我娘，並嚴加提防趙姨娘了。”
自從吳氏與裴劍冰成親以後，裴梟然對於裴劍冰的稱呼便變了。
這是她對於自己娘親的支持，以及對於裴劍冰的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