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5章 望塵莫及
如果他能早日認清楚她的真麵目，好好珍惜他的賢妻吳氏。
也許，也不會淪落到今日這步田地。
可惜，一切都已為時已晚，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許是怕夕嬪的咒罵會惹惱了聖上，拖人的侍衛連忙緊緊的捂住了她的嘴。
隨著腳步聲的遠去，大殿內重又恢複了安靜。
夕嬪必死的結局已沒有懸念，接下來，就輪到處置國公大人了。
鑒於裴醒山身份特殊，自是不能像夕嬪一樣，隨意的拖出去斬了。
赤宣帝便決定，先將其關入大牢，然後等待秋後問斬。
好歹是裴家的後人，不看僧麵看佛麵，為了保全裴家列祖列宗們的顏麵，原本想將裴醒山淩遲處死的赤宣帝，也隻得盡量讓他死的‘體麵’一些了。
裴醒山薄唇緊抿，並不言語，顯然是已經認命了。
狡辯又有什麽用呢？不過是死的更快些罷了。
赤宣帝嘴唇微動，便要開口。
誰知，就在此時，裴劍冰忽然出聲道：
“陛下，臣有一個不情之請。”
赤宣帝一愣，不過並未生氣，而是微一抬手，道：
“你說。”
讓忠臣嫡子蒙冤受屈、流落在外這麽多年，赤宣帝也想著好好報償他一下。
所以，無論他提出什麽要求，他都會盡量滿足對方的。
隻聽裴劍冰輕歎了一口氣，道：
“臣懇請陛下，饒過臣的三弟一命吧。”
什麽？
饒了裴醒山？！
不隻是赤宣帝，就連裴醒山自己聽到這話時，都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
他做下那等不可饒恕之事，裴劍冰怎麽可能還會放過他？
隻聽裴劍冰接著道：
“如今裴家人丁凋敝，臣實在不願再這樣眼睜睜的看著裴家衰落下去了。
不過，為了告慰爹娘與大哥的在天之靈，還是要給予三弟一些適當的懲罰。
不如，就罰他餘生在裴家的祠堂中麵壁思過吧。”
赤宣帝定定的看了裴劍冰好一會兒，見他神色認真，不似作偽，沉吟片刻，方才緩緩點頭道：
“好，就聽你的。”
而裴醒山在驚訝過後，臉上卻並沒有任何高興的神色，反而更加灰敗與頹喪。
他知道他輸了，輸的徹徹底底。
嫡出的格局、胸懷，皆是他拍馬都難以趕上的。
他終於明白，當年，父親為何對嫡出的兩位哥哥是那麽的倚重、那麽的偏愛了。
不是因為他們兩個是正室所出，而是因為，他們的確非常優秀！
由此也可以看出，有一個好的母親所教導，對於孩子來說，有著多麽重大而深遠的影響。
裴劍冰的母親出身名門，學識、見識、胸襟自不必說。
而他的娘親呢？
以丨色上位，出身青樓，心胸狹隘又嫉妒心強，也難怪教出來的孩子比不上人家了。
原本，裴醒山與裴曾山，是可以跟在正室的身邊的。
可是他們的娘親生怕他們被正室給‘收買’了去，以‘不想給夫人添麻煩’為由，強行將兄弟倆全部留在了自己的身邊教養。
結果，卻將他們兄弟兩個都帶上了歧路。
可以說，他今日悲劇的起源，就是裴老太太！
那個女人原本以為攀上了高枝，自己就能麻雀變鳳凰，從此飛黃騰達、享盡榮華。
殊不知，所有不該屬於自己的東西，到最後，終還是要還給人家的。
從大殿裏出來後，兩人都已經全然換了一個身份。
裴醒山成了即將被關入裴家祠堂的囚犯，而無名……哦不，應該叫裴劍冰，則子承父位，成了裴家新一任的衛國公。
“恭喜啊，國公大人。”
裴醒山率先開口，語氣微微有些自嘲。
裴劍冰轉身看向他，俊逸出塵的臉上，卻並沒有任何得勢之後的得意與喜悅。
他隻是淡淡的看著裴醒山，看著那張與父親略有幾分相似的臉，清澈的目光，漸漸變得悠遠。
不知想起了什麽，裴劍冰忽然開口道：
“父親從來沒有偏愛過誰。
父親曾對我與大哥說過，你雖沒有我倆的天分，卻十分刻苦，將來，必定也能成就一番大業。
他對你那般嚴苛，正是因為怕你驕傲自滿，或是因為發現自己沒有我與大哥的天賦，繼而自暴自棄的放棄自己。
他說，我們都是他的親生兒子，在他的眼中，根本沒有嫡庶高低之分。
他也曾找過我與大哥徹夜深談，告訴我們，以後，誰的能力最強，就會將裴家交給誰來打理，讓我與大哥萬不可因為自己的嫡出身份而怠惰。
他並不會因為我們的出身，而將大任交與我們。
他對你，也同樣給予厚望。”
說完，裴劍冰輕歎了口氣，爾後緩緩轉身離去。
裴醒山卻是愣在了原地。
過了好久，他忽然用雙手掩麵，身體不受控製的抽動起來，低沉而壓抑的哭聲，也不受控製的漸漸從指縫間流瀉而出。
威武霸氣、心機深沉的前國公大人，這一刻，卻哭的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
“聖上把爵位傳給了你？！”
雖然已經知道了裴劍冰就是自己的二伯，但乍然聽聞這個消息，還是讓裴梟然心裏頗不是滋味。
她原本還想著讓自家大哥繼承爵位來著……
結果，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讓這程咬金給截了胡去。
不過仔細想想，聖上做的也沒錯。
人家裴劍冰才是裴家上一代正統的嫡出嫡子，裴家的爵位原本就應該由他或他的大哥來繼承。
既然他的大哥已經身死，那麽這個位置，就理應由他來繼承。
想通了這個道理以後，裴梟然總算平複了些心情。
她從果盤裏揪了一顆青翠欲滴的綠葡萄塞進了嘴裏，一邊嚼一邊含糊不清的接著問道：
“那……前任國公爺……是不是已經被聖上判了死刑？”
裴劍冰要進宮時，裴梟然並沒有跟著他一起去，因為裴劍冰說，怕他會連累她。
畢竟那時的他，還不知聖上到底會不會相信他所說的話。
萬一不信，可就是欺君的死罪，他可不想牽連這個可愛的小東西。
而他想要進宮也並不難，隻要說出他的真實身份，宮中的人自然明白事情的嚴重性，肯定會放他進去麵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