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6章 氣死人不償命
裴醒山與舞陽長公主連心平氣和的說說話都做不到。
因為說著說著,舞陽長公主就會以高高在上的姿態,盤問他都去了哪裏,是不是在外頭有了別的女人。
縱使真的沒有,每日被這樣盤問著,是個男人也受不了。
而且,更加令裴醒山感到憋悶的是,舞陽長公主自己養了一堆麵首,有什麽資格來盤問他?
當然,這話他也就隻敢在心裏嘀咕嘀咕,嘴上自是不敢說出來的。
當年威風八麵、說一不二的大將軍、大元帥、國公大人。
在舞陽長公主麵前,竟被當成了奴才、犯人來對待。
這種日子,裴醒山會過的舒心才怪。
而每當這時,他總會想起吳氏。
吳氏從不多管閑事,不吵不鬧,不爭不搶。
不得不說,還是吳氏那樣的女人適合娶回家。
也隻有和那樣的女人一起過日子,才會覺得順心、舒適。
天底下大多數的男人,恐怕都與裴醒山一樣的想法。
可是,他們卻不問問,那樣溫順的女人,與他們一起過日子,是否也會覺得順心?舒適?
還是……受盡委屈、心如死灰?
正懷念著過去與吳氏在一起時的平靜日子,房門忽然被敲響。
裴醒山精神一震,下意識的站起身就想去開門。
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又硬生生的止住了腳步。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如從前在吳氏麵前時那般,擺出了一副威嚴、冷漠的姿態,沉聲道:
“進來。”
屋門打開,吳氏果然從外頭緩緩走了進來。
她今日穿了一身暗紅色衣裙,雖顏色並不鮮豔,卻更襯得雪膚烏發、眉清目秀。
於端莊之中,隱隱多了幾分嫵媚。
由於身邊沒了煩心的人,煩心的事,又有每日的好心情所滋養著,今日的吳氏麵色紅潤,容光煥發,瞧著,竟是比以前更要年輕了好幾歲。
隱隱的,竟讓裴醒山看出了些當年吳氏還是少女時的嬌嫩模樣。
他一時看的有些出神。
直到吳氏來到他的麵前,行過禮,喚了他幾聲之後,他才終於回過了神來。
“你喚我什麽?”裴醒山略有些不滿的問道。
他雖出了神,但耳中也是隱隱聽到了吳氏說的話的。
吳氏被他問的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還是耐心的重複道:
“國公大人。”
“嗬,果然是有了新歡便忘了舊愛。”
原本是打算好好跟吳氏談談的,但聽到吳氏如此生疏的稱呼,瞬間便點燃了裴醒山心中的怒火。
說起話來,便也掩飾不了其中的刻薄與酸意了。
吳氏卻是麵不改色,竟沒顯露出一絲的惶恐或心虛。
她隻是淡淡的提醒道:
“國公大人不是說有關於梟然他們的事要與我談嗎?不知是何事?”
裴醒山一噎。
他還從未見過吳氏這樣與他說話了。
麵容冷淡,語氣冷然,好似他隻是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幹的陌生人一般。
再沒了從前的溫順。
也沒了從前的……溫柔。
心中那種空空落落的感覺,忽然又在此刻卷土重來。
原來他真的失去了這個人。
從裏到外,從身到心。
裴醒山注視著她,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
半晌,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低低道:
“……先坐吧。”
吳氏依言在他對麵坐下。
裴醒山默默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平複了下自己的心緒,這才跟著落座。
他抬手為吳氏斟了一杯茶,然後驀然發現,這是他這麽多年來,第一次為吳氏做的事。
而吳氏為他做的,卻數不勝數。
心中一時不知是個什麽滋味兒。
吳氏卻是毫無所覺,好似已經習慣了他的‘吝嗇’。
“咳……你最近過的怎麽樣?”
裴醒山輕咳一聲,沒話找話。
吳氏卻隻是客客氣氣的回應道:
“勞國公大人惦念,我過的還算不錯。
就是不知,國公大人叫我來,究竟所為何事?”
裴醒山心內不由一陣惱怒。
她現在,竟是連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肯與自己說了嗎?
裴醒山又想發怒,不過,轉念一想,若是連這個都要發火的話,在吳氏眼裏,自己豈不是太過小氣?
沒辦法,隻能再次按捺下怒氣。
裴醒山還算平和的開口道:
“聽說潤之去駐守邊疆了,而梟然,也快要成親了。”
聽到孩子們,吳氏沒有表情的臉上總算露出了一絲溫暖笑意。
她點點頭,語氣中頗有些小自豪,道:
“是啊,他們都是好孩子,現如今,也都自己掙來了一個好前程。”
裴醒山其實根本不在意裴梟然他們過得好不好、有沒有一個好前程。
而且,私心裏,他還巴不得他們沒有出息呢。
雖然都是他的親生孩子,但對於嫡出的憎惡,卻始終無法抹滅。
他佯裝附和的點點頭,道:
“是啊,他們都有了一個好前程,不過……”
他突然話鋒一轉,語氣裏頗為擔憂的道:
“不過,爬得越高,就越危險,就越要謹慎、小心。
現如今,幾個孩子都在朝中擔任重任,梟然所嫁之人,又是皇室之人。
所以,為了不連累他們,你身為他們的母親,就更應該謹言慎行,免得被人抓了把柄。”
吳氏也不是蠢笨之人,一下就聽出了他的話中之意。
她淡淡道:
“多謝國公大人提醒,我向來謹言慎行,也絕不會做連累他們的事。”
“可是你最近所做之事,有考慮過他們嗎?”
吳氏明知故問道:
“不知國公大人說的是何事?”
嗬,還跟他裝呢?
裴醒山也不再跟她拐彎抹角了,直言道:
“有關於你和無名的流言,現下在京中可是傳的沸沸揚揚。
莫非,這就是你所謂的‘謹言慎行’?
身為他們的母親,你若是品行不端,可有想過,旁人會如何看待你的女兒和兒子?”
世人最注重的便是‘名聲’二字,裴醒山自以為自己的這番話說的極有道理,根本無從反駁。
吳氏卻是微微一笑,燈火映照下的美眸,竟顯現出了幾分淩厲之色。
她緩緩道:
“國公大人,說人是非可要有所憑據才行。
敢問,我做了什麽,讓國公大人覺得我‘品行不端’?
若隻是因為那些空穴來風的流言,那我隻能說,原來國公大人,也隻是一個人雲亦雲的凡夫俗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