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牆頭草
聶浥塵輕歎了一口氣，這才緩緩開口道：
“咱們與玄武，終將有一場大戰，為了給我姐姐報仇，我也是必定會上戰場的。
隻是，刀劍無眼，萬一……萬一到時我有什麽不測，你就把雨桐她們母子……接回朱雀吧。
銀子什麽的，我都為他們準備好了，哪怕大手大腳，也足夠他們下半輩子吃喝了。
宅子我也已經早早托人在這邊買好了，到時候，她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隻需你們多去看看她，照料照料她，我便已經心滿意足了。
至於呂渭……我已經寫好了遺詔，我若是戰死，便將呂渭獻給朱雀，從此成為朱雀的一部分，以後，這世間，便再沒有呂渭了。”
不是聶浥塵不想將皇位傳給自己的孩子，隻是，朝中複雜，他並不想讓裴雨桐與孩子卷入那些爭鬥之中。
他若是活著，還能在旁保護她們。
可他若是死了，呂渭宗室及朝中那些有野心之人，又怎麽可能放過這柔弱婦孺？
裴梟然靜靜聽完，微微一笑，緩緩道：
“其實，在遇到你之前，我本沒打算再讓我二姐嫁人的。
我已經下定了決心，自己來照顧她的後半生，讓她錦衣玉食、衣食無憂。
這也是我為何會如此努力向上攀爬、爭取權勢的原因之一。
畢竟，那韓逸又算個什麽東西呢？沒了他，我依然可以保證讓我的二姐過的很好，甚至比嫁給他，要好的多的多。
這世上，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離了男人都活不下去的。
不過……如果二姐有了自己喜歡之人，我亦不會去阻止就是了。”
言外之意，就算聶浥塵不這麽說，裴梟然也絕不會棄她二姐於不顧的。
相反，她會將她照顧的很好。
聽裴梟然這麽說，聶浥塵也不由想起了裴梟然曾向他說過的，有關於裴雨桐的前世之事。
他臉色微沉，語帶不屑道：
“我可絕非韓逸那等禽獸不如之人。”
裴梟然忍不住輕笑一聲，道：
“看的出來。”
她能看得出，聶浥塵方才說那番話時，眼神有多麽真誠和懇切。
況且，一個一國之君願意為了她二姐如此低聲下氣的懇求於她，也足以看出他對她二姐的真心了。
聶浥塵輕呼了一口氣，道：
“如此，我便能放心去戰了。”
雖然知道上一世裴梟然虧欠於裴雨桐，裴雨桐若是有難，她絕不會棄之不顧。
但裴梟然也是女子，將來有一天終會嫁人，到那時，她還分得出神來，去照顧裴雨桐嗎？
如今看來，他委實多慮了。
這姐妹二人的感情，原來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比他預想之中，要深厚的多的多。
談完正事，裴梟然忽然問道：
“我二姐說沒說今日去不去國公府？”
聶浥塵點點頭，道：
“她說要過去看看，縱使待她不如何，到底是她的親祖母。
雨桐那人雖性子變得強勢了些，到底太過良善和心軟，我便決定陪她走這一趟。”
裴梟然點點頭，道：
“那你們同我大哥大嫂一塊兒去吧，我先進宮去了，聖上讓我早些做準備。”
“準備？”
聶浥塵好奇問道：
“什麽準備？”
裴梟然卻是神秘一笑，道：
“秘密。”
“嘖！”聶浥塵一擺手，十分傲嬌道：
“滾吧！”
裴梟然笑著行了一禮，便施施然的滾了。
白日裏的時光過的飛快，不知不覺間，夜幕已悄悄降臨。
朱雀的皇宮內，卻是燈火通明，服飾倩亮的宮人來去匆匆，一道道美味佳肴如流水般，被玉手捧送至貴賓麵前。
美酒飄香，繁音競奏，更有容色俏麗，身段妖嬈的舞姬，在高台下隨著樂聲翩然起舞。
半人高的鎏金爐中香煙嫋嫋，伴著輕紗飛揚，一時間，如夢似幻，令人如墜仙境。
鼎昌、長吉、宛陵、龍楹四國國主分坐兩側，皆是一邊與赤宣帝談笑，一邊看著台下歌舞升平的景象，一臉陶醉神色。
不過，各人心裏究竟在想什麽，卻是無從知曉了。
而呂渭，作為與朱雀關係最為密切的盟友，自是待遇特殊，得了一個離赤宣帝最近的位置。
聶浥塵倒是沒在看舞姬，隻是一邊慢慢品著杯中好酒，一邊專心聽著眾人談話。
忽的，龍楹國主慢悠悠的開口道：
“孤常聽聞朱雀有一位傳奇人物，她雖為女子，卻是武功高強、足智多謀。
且親自披堅執銳、馳騁沙場，立下戰功無數。
也是唯一一個得赤帝提拔的女子，不知我等今日可否有幸，得見一麵？”
此話一出，其餘三位國主紛紛朝著赤宣帝看去，臉上都有了微妙的變化。
沒錯，他們此次前來，可不僅僅隻是來給赤宣帝賀壽的。
雖然表麵上看來，在玄武與朱雀之間，他們選擇了站在朱雀的這一邊。
然而事實上，他們都未與朱雀締結盟約。
所以，最後，他們究竟會站在哪一邊，亦或是選擇中立，都不好說。
而他們此次前來，為的，就是打探一下，朱雀究竟有多少實力。
若是朱雀的實力與玄武相距懸殊的話，他們也好及時改變立場保命不是？
赤宣帝對幾人的來意心知肚明，麵上卻是笑意吟吟，不見絲毫不悅。
聽聞此話，他轉頭看向龍楹國主。
龍楹國主生的倒是十分俊美，雖看起來頗為瘦削，但背脊筆直，氣勢沉凝，一看便知是練家子。
隻是，提起裴梟然時，雖嘴上在誇，那精光內斂的雙眸之中，卻掩蓋不住的露出了幾分懷疑的神色。
看得出，他根本不相信這世上，會有哪個女子有如此本事。
赤宣帝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麽，卻聽一道極為清朗悅耳的聲音悠悠響起，道：
“朱雀的確有這麽一位傳奇人物，你們也榮幸的很，今晚，便可以見到她了。”
眾人不由循聲望去，待看清那人的麵容後，瞬間隻覺美酒失味、群芳失色，一時恍兮惚兮，隻一心懷疑自己是否親眼看到了下凡的謫仙。
赤宣帝則是微微扶額。
他怎麽忘了，那人也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