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 大禍臨頭
緩緩走到桌邊坐下，自顧自的端起女官倒的熱茶輕抿了一口，舞陽長公主道：
“現在不是該在下人們麵前逞威風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想想究竟該怎樣消除外頭那些滿天飛的流言。”
裴醒山聞言，不由更為頭疼，道：
“現下那老婆子死了，死無對證，怕是更坐實了就是國公府派人去動的手。
想要消除流言，已是為時太晚。”
若是早一點得知消息的話，或許還有挽回的餘地。
裴醒山可以將那老婆子接回府來，好生款待，給她所有她想要的，讓她自己改口說認錯了人，以消除對老太太及國公府不利的流言。
當然，如果對方不識趣的話，他也有的是別的法子讓對方乖乖聽話。
可是現在，人死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舞陽長公主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忽然開口問道：
“國公爺，你老實的告訴本宮，本宮的婆母，到底是何出身？”
裴醒山神色一凜，看著舞陽長公主充滿探究的目光，淡淡道：
“是一戶窮人家的女兒罷了，被人拐去了青樓，幸而在還未被糟蹋前，遇到了我爹，這才成了國公府的姨娘。”
老太太當年在青樓裏呆了很久，認識她的人可不少，對她麵熟的權貴商賈更是大有人在。
因此，無論如何，老太太的身世都跟‘青樓’二字脫不開關係了。
不過，被人拐去，跟自己的娘親是青樓女子，卻是大有不同。
自己的娘親是青樓女子，那是正經的青樓出身。
可若是被拐去的，之前是正經人家的孩子，那便是受害者，隻要沒被糟蹋，便還是正經人家出身。
既是正經人家出身，在為老太太請封誥命時，便沒什麽難度了。
舞陽長公主微微眯眼，掩去了眸中的狐疑之色，笑著道：
“既如此，本宮就放心了。
到時候，也就不怕皇兄會治國公爺一個‘欺君’之罪，讓本宮左右為難了。”
裴醒山麵色微微一僵，不過還是用力的點了點頭，道：
“自是不會讓長公主殿下為在下為難。”
舞陽長公主正想問問如何處理門外那些‘胡攪蠻纏’的百姓們，忽聽門外傳來一陣急急的腳步聲。
片刻後，負責傳令的下人走了進來，微喘著氣道：
“稟國公爺，宮裏來人了，說是請您和咱們府裏的老太太進宮一趟，陛下有請。”
聞言，裴醒山心裏就是‘咯噔’一聲。
不過，先不要慌，陛下會召見他，還不一定是因為這件事呢！
而且，當年自從得知了老太太的身世之後，裴醒山就與老太太一起，將所有得知此事真相的人全都除掉了。
之前老太太也自己清理掉了一些，隻是她那時候還隻是個小小的姨娘，能力不足，總有漏網之魚。
到了裴醒山知道時，情況卻是大有改觀，不僅老太太變成了國公府的當家主母，裴醒山更是接替了本該由他嫡兄繼承的國公府與爵位。
有了權勢好辦事，裴醒山確信，自己早已將那些人全都處理幹淨了。
而老太太母親身邊的丫頭生下的孩子，也早就被老太太暗中買通了人殺了。
那個到處散播流言的老婆子，根本就是個假冒的！
既然是假的，他還有什麽好慌的呢？
如今人死了，更是死無對證，雖然國公府成了殺人滅口的最大嫌疑。
但最終，也不過是挨一頓批罷了，不會傷筋更不會動骨。
心裏自我安慰著，裴醒山漸漸冷靜下來，鎮定的洗漱一番，並換了身衣服，這才前往福壽院去尋老太太。
大門口外全是義憤填膺的百姓們，兩人沒敢從前門兒走，而是從後門偷偷出發，又派了人去前門知會了那前來傳話的宮人一聲，待兩方人馬匯合以後，才一起朝宮內趕去。
路上，老太太還一臉不解的悄聲問向裴醒山道：
“聖上召你進宮也就罷了，怎的這次連我也叫上了？”
說著說著，不知想起了什麽，一臉喜色道：
“是不是聖上要重新封我為一品誥命了？
嘖，有個公主做兒媳就是不一樣，雖然那小蹄……雖然那長公主有些不檢點。
不過，看在她為我重新求來了誥命的份兒上，老身便暫不與她計較了！”
老太太還以為是最近看自己為裴醒山納的新姨娘太過年輕貌美，長公主知道自己人老珠黃，根本鬥不過她們。
這便打算用這個來哄她老人家開心，好叫她老人家在裴醒山麵前多多說她的好話呢！
嗬，長公主有怎麽樣，隻要進了這國公府的大門，就要被她給死死的捏在手裏，任由她搓圓揉扁！
看著笑得一臉褶子與得意的老女人，裴醒山隻是冷眼瞧著，半句回應也沒有。
他第無數次的後悔，為何自己當初會心慈手軟，沒有直接將這個總是給他招來禍事的老東西給徹底除掉。
若是她早早死了，也就不會有這後來的許多事，更不會招惹來今天的這番禍事！
一切都是因為她，因為她！
馬車裏的溫度陡然下降了許多，老太太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語道：
“怎麽回事？怎麽突然感覺背上涼颼颼的？”
見裴醒山根本不理會她，老太太頗覺無趣，卻也不敢輕易得罪這個‘逆子’，隻得訕訕的閉了嘴。
禦書房中氣壓很低，甚至比呆在狹小的馬車中更加令人感到窒息。
老太太跟著裴醒山一踏入禦書房的大門，便忍不住一陣腿軟，靠著身旁宮女的攙扶，方沒有當場失態。
寬大的書案後坐著的，正是赤宣帝。
與對待裴梟然時的和顏悅色截然不同，此時的赤宣帝麵無表情、眸色冷然。
見到裴醒山母子進來時，當頭便將一封奏折摔在了裴醒山的臉上。
“還望裴愛卿給朕一個好好的解釋！”
裴醒山是習武之人，想要躲開這點小小的攻擊自是輕而易舉。
可他卻不敢挪動，生生的受了這一下。
奏折掉在地上，散落開來，裴醒山低頭撿起時，就已經看到‘裴老太太’、‘國公府’、‘殺人滅口’等幾個字眼。
赤宣帝會將他與老太太叫進宮來，竟還真是為了這件事。
其實在聽到赤宣帝宣進宮的人之中還有老太太時，裴醒山就已經知道與這件事脫不開關係了。
他的那番自我安慰，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