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刮目相看
裴梟然湊到了吳氏的身邊，仰起小臉一本正經的道：
“那可不一樣，娘親是一天比一天漂亮的，今天可比往常要漂亮的多呢！”
女人家誰不愛聽這些好話？
吳氏很快便被自家閨女哄的心花怒放，也不再懷疑自家閨女與兒子是不是有什麽心事瞞著她了。
過了一會兒，裴雨桐也來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裴醒山才帶著程氏、周晚兒、裴文長、趙姨娘、裴花玉姐妹倆與裴曾山一家子走了出來。
裴梟然左看右看，沒見著她四哥，不禁在心裏歎氣。
看來她的四哥昨晚又醉倒在溫柔鄉了，這會兒估計還沒起來呢！
也幸虧她四哥是被老太太養大的，要是換做她其他的嫡親哥哥，敢在給老太太祈福的時候缺席，一頂不孝的大帽子和一頓半死不活的抽打絕對少不了。
不過，她四哥會變成這樣可都是老太太的功勞，要怪起來，還真不能隻怪她四哥一個人。
見到老太太和裴醒山出現，吳氏立刻帶著裴梟然幾個上前給裴醒山請安問好。
吳氏身上的病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消除了身上的病氣，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容色煥然、精神奕奕。
她今日穿了一身淺藍色暗銀刺繡的流雲月華裙，一頭烏絲被一根古樸溫潤的玉簪盤起，粉黛薄施，秀色逼人。
裴醒山的目光不由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看向她的眼神裏，微微有些詫異。
他有多久沒去過吳氏的院子了？
記不清了，反正是很久很久。
印象裏，吳氏還是那副病懨懨、提不起精神來的晦氣模樣，好似過不了幾天就要病死了似的，讓人看了就生厭。
所以今日，再次見到這般生機盎然的吳氏，裴醒山竟生出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初見時爛漫清婉的少女似乎又回來了，目光是一如既往的柔和清潤，不見任何被世俗與欲|望所迷惑的混沌汙濁。
歲月沒有為她增添皺紋，反而增添了幾分成熟韻致，讓她看起來愈發溫婉恬淡，如一汪涓涓細流，滑過心田，潤物細無聲。
吳氏微微蹙眉。
若是在她還未看穿裴醒山的真麵目、隻一心傾慕他的時候，得到他的這般關注，她自然是會欣喜不已。
可是如今……
卻隻令她感到厭惡與惡心罷了。
一旁的程氏見裴醒山的目光落在吳氏的身上就不肯離開了，立刻打翻了醋壇子，強笑著轉移話題道：
“老爺，梧桐山可有些遠，咱們還是不要再耽擱時辰，快些啟程吧。”
程氏今日打扮的可比吳氏誇張精心的多。
她濃妝豔抹，穿著一襲嶄新的桃花錦緞長裙，頭上左邊一支金釵，右邊一支流光溢彩的彩色琉璃胡蝶釵，耳邊還有兩隻金寶琵琶耳墜在閃閃發光，看起來豔若桃李，美不勝收。
知道的，她是要去佛寺裏為長輩祈福的，不知道的，乍一看還以為是要和裴醒山出去找地方逍遙快活呢！
程氏今日也是紅光滿麵，精神煥發。
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一想到今日就可以除掉一根眼中釘、肉中刺，還能大大打擊裴梟然那個小畜生，程氏心中對吳氏生出的那點兒不快，立刻就煙消雲散了。
她甚至佯裝十分關切的道：
“三少爺身子骨弱，出門可有多帶兩件衣裳？這天兒可是漸漸變冷了，仔細著別不小心著了涼。”
程氏在關心自己的兒子？
吳氏微微有些吃驚，不過還是十分有禮的應道：
“多謝關心，雨軒已經讓下人們備了，他打小就周全，從來不讓我們擔心的。”
程氏笑著點點頭，道：
“那我就放心了~”
隨後又轉頭對著裴醒山嬌聲撒嬌道：
“老爺，咱們該上馬車了~”
裴醒山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但程氏一向很會察言觀色，一看他的眼神，就已經知道他想說什麽了。
程氏咬了咬下唇，有些不甘心的鬆開了一直挽著裴醒山胳膊的手，一臉委屈的望著裴醒山。
裴醒山卻絲毫不為所動，隻兀自走到吳氏麵前，難得和氣的道：
“上馬車吧。”
原本，出了門在外頭，裴醒山為了不讓別人發現他偏寵庶出，不待見嫡係，都會按照嫡尊庶卑的規矩來對待吳氏和裴梟然這些嫡出的孩子。
但是，自從那次宮宴以後，裴家老太太和裴醒山偏寵庶出一事就出了名了，上至赤宣帝、下至朱雀的平民百姓、甚至路邊要飯的，都知道了這事兒。
所以，裴醒山如今還在惺惺作態些什麽？
若他隻是偏寵庶出，說不定吳氏還不會這麽厭憎他，畢竟裴醒山自己就是庶子，他這麽做，她勉強還能表示理解。
但一邊偏心，一邊又假裝自己並不偏心，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模樣來，這才是令吳氏最為惡心的地方。
吳氏心中不悅，感受到她排斥氣息的裴梟然剛想幫自家娘親回絕了裴醒山，就聽自家娘親已經淡淡開口道：
“妾身近日偶染風寒，為免不小心過給老爺，還是與梟然共乘一輛馬車吧。”
一看吳氏的模樣就知道她並未染病。
但人家已經這麽委婉的拒絕了，裴醒山再勉強就顯得有些掉價。
裴醒山也知道自己對吳氏委實有些冷落，吳氏有些小性子也是應該的，便微微點了點頭，自己上了馬車。
吳氏鬆了口氣。
她清楚自己是商人之女，在身為國公爺的丈夫麵前是沒什麽說話的份量的。
要是裴醒山一定要讓她上他的馬車，她最終還是會從命。
裴梟然站在一邊，將裴醒山從頭到尾的神情變化全都看在了眼裏。
看樣子，裴醒山是對她娘又起了什麽齷齪心思了。
也對，她娘的病好了，精神比以前強了，臉色也比以前要好看的多，看起來比以前的確變得漂亮了不少。
方才裴梟然的誇獎，其實也並未全是為了轉移話題，而是她娘的確變得與以前不一樣了。
但這些……跟裴醒山又有什麽關係？
她娘生病的時候，大夫他沒請一個，人他沒來看過一眼，甚至於，她娘的病，全是因他而起。
這還不止，還對她生的孩子冷漠至極，跟不是他親生骨肉似的。
所以，她娘變得漂亮了，跟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