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干戈

  心兒面上的茫然之色，莫小川看在眼中，覺得有些好笑，同時也感到了一種溫馨的感覺。這才是家啊！他心中輕嘆，隨即伸手摟住了心兒的肩頭，道：「沒什麼，不過，我們是夫妻，又是在府中，沒有外人，用不著這般客氣的。在自己家裡，還如此拘謹，豈不是太累？」 

  聽到莫小川的話，心兒的心中暖暖地，她微微點頭，道：「心兒記下了。」 

  「如此甚好。」莫小川說著，大步朝著府中行去。 

  一路走過，司徒玉兒、心兒、燕兒，甚至連龐漣漣都出來了，唯獨沒有見到葉辛，莫小川不由得蹙起了眉頭，壓低了聲音對著司徒玉兒問道：「葉辛呢？」 

  「葉辛姑娘這幾日都在前院那邊獨自居住，平日間，也不與我們怎麼來往，只有茹兒和莞兒有時去陪陪她，具體原因，想必，你也知曉的……」司徒玉兒輕聲說道。 

  莫小川點頭表示知道，隨即便沒有再多說什麼，面對這種情況，他的確不好多言，尤其是在司徒玉兒面前。葉辛躲著她們的原因，也很簡單，莫小川的心中十分明白，葉展雲與他一場大戰過後，身亡。不管莫小川有什麼樣子的理由，葉展雲死在他的手中，卻是不可磨滅的事實，這種事，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之前，莫小川一直在忙著軍中之事，對此還不在意，現在回來之後，這才想到，要面對葉辛，想起此事，他頗感頭疼，但是，卻也不得不面對。 

  不過，眼下，並不是談論此事的時機，所以，並未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而是轉頭對林風，道：「林風，待會兒替我將奏摺送到宮中去。」 

  「是！」林風點頭答應。 

  莫小川此次歸來，是奉了聖旨，這件事自然不能含糊，早在路上，他便寫好了奏摺，此時送去，便等著莫智淵召見了。 

  莫小川回屋，眾人散去。 

  莫寧現在已經長得白胖可愛，看到莫小川，居然不人生，還張開小手讓他抱，這倒是讓莫小川頗感意外，看到莫小川的疑惑之色，司徒玉兒解釋，道：「我無事的時候，便將你的畫像給她看，她自然認得你。」 

  莫小川恍然大悟，微微點頭，對著司徒玉兒露出一個笑容。 

  逗了小傢伙一會兒，便聽外面一個女聲傳來：「寧兒，小姑來看你了。」說話間，梅小莞推門而入，當她看到莫小川，整個人陡然便是一呆。 

  莫小川看著小丫頭也是感到詫異，這麼長時間不見，梅小莞至少高出了一頭，現在的個頭，已經超出了莫小川的肩膀，整個人也發育的婷婷玉立，雖然眉眼間還有些青澀，卻哪裡還能夠與之前那個整日胡鬧的小傢伙聯繫到一起。 

  「莞兒？」莫小川張口說道。 

  梅小莞呆了一會兒，突然兩隻眼睛紅了起來，眼淚無聲地順著雙頰落下：「哥哥……」只喚了一聲，她便「哇哇」大哭起來，哭著奔上前來，一頭撲到了莫小川的懷中，雙手緊緊地抱住莫小川的腰，似乎生怕他跑了一般。 

  小丫頭現在的年紀雖然才十幾歲，可身體卻發育的很好，這般緊抱著莫小川，倒是讓莫小川有些不自在起來，他愣了一下，見一旁的莫寧睜大一雙圓圓的眼睛瞅著自己和梅小莞，不由得苦笑搖頭，隨即環抱住了小姑娘的肩頭，輕輕地在她的腦瓜上拍了拍，道：「莞兒也長大了，怎麼越大，還越愛哭起來。」 

  「都、都是……玉兒……姐姐，你回來……她也……也不、告訴我……」小姑娘哭得厲害，說話也哽咽著說不完整。 

  司徒玉兒站在旁邊，看著這一幕，有些無奈，道：「方才莞兒在練功，婆婆說她最近的進益很快，正是關鍵時刻，不讓我們去打擾她，故而，便沒有通知莞兒……」 

  「借、借口……嗚嗚……」 

  莫小川緩緩搖頭，對司徒玉兒使了一個眼色，司徒玉兒便不在多言。 

  時間過了良久，梅小莞這才不再哭泣，抬起了頭來，看著莫小川，道：「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才剛進門不久，這不，還沒來得及抱一抱寧兒，便被你弄了一身的鼻涕……」莫小川指了指胸前的衣服。 

  小姑娘突然面色一紅，低下了頭去，輕聲說道：「莞兒不是故意的……」 

  梅小莞的神情，讓莫小川倒是有些意外，看了看她，莫小川輕嘆了一聲：「莞兒，當真長大了……」 

  說話間，門外茹兒悄悄地走了過來，靜立在了一旁。 

  「茹兒，什麼事？」莫小川問道。 

  「婆婆說，讓王爺過去一趟，有事相談！」茹兒回道。 

  莫小川嗯了一聲，沒想到，剛回來，便這麼多事，隨即低頭對著梅小莞笑了笑，道：「好了，莫要再哭了。我先去換一件衣服，看看婆婆有什麼事，待會兒便回來……」 

  「嗯嗯！」儘管梅小莞著實長大了些，可是，習慣卻並沒有改，聽到莫小川說話，用力地點了點頭。 

  換過衣服，莫小川便來到了陸婆婆這邊。 

  陸婆婆依舊未變，衣著很是乾淨隨意，看到莫小川過來，也並沒有表現的太過熱情，只是指了指椅子，讓他坐下，倒了一杯茶后，陸婆婆的面色略顯凝重，盯著莫小川，道：「為何要回來？」 

  莫小川在陸婆婆的面前，也很是隨意，翹起了二郎腿，靠在椅背上，道：「不回來，又能如何？皇上召見，我總不能抗旨。」 

  「這種事，難道你做的還少嗎？」陸婆婆說道。 

  「呃！」莫小川隨即搖頭苦笑。 

  陸婆婆沉著臉，道：「想必，你也應該看了出來，如今的局勢，對你來說，很是不利，若是此次皇上將你扣押下來，你該如何去做？」 

  「扣押？」莫小川很是詫異。 

  「正是。難道你沒有想過這方面的事嗎？」陸婆婆說道。 

  莫小川沉下眉頭，輕輕搖了搖頭，道：「我想，應該不會。如今，戰事正緊，皇上必然不想節外生枝的。」 

  陸婆婆還想說幾句什麼，張了張口，卻沒有說下去，只是輕嘆了一聲，道：「還是小心為上，當年的齊王，又何曾想過，回京之後，便再也離不開了……當年的戰事何嘗不緊，若不是齊王突然遇難的話，怕是，燕國早已經被滅掉了……」 

  聽陸婆婆將話說完，莫小川突然有一種猶如重鎚猛地擊在胸口的感覺，讓他頓時怔住了。是啊！當年的齊王何嘗不是這般想的，若是那個時候，莫智淵顧忌到這一點，齊王又怎麼會死？ 

  儘管，齊王是被王管家所殺，可是，若沒有莫智淵出手，王管家又哪裡去尋得機會？ 

  被陸婆婆這般以提醒，莫小川突然感覺，好像自己忽略了什麼，若是仔細思索起來，便應該是忽略了莫智淵的魄力。莫智淵這樣的一個人，豈能被束縛住手腳。 

  如若寇古能夠控制住梅世昌的兵力，即便是新軍大營出現了動蕩，想必也是有辦法解決的。 

  莫小川的眉頭不由得緊凝了起來。 

  陸婆婆見莫小川面色凝重，輕輕搖頭，道：「不過，你也不用將事情想的那般嚴重。現在的情形，與當年還有不同，當年，齊王帳下的人，並非鐵板一塊，有不少人都是聽命於齊王，卻並不忠心與他。所以，動起手來，掣肘也會少了很多……你的新軍大營，是你一手創立起來的，而且，早有防備，所用之人，對你都很忠心，所以，我想皇帝至少眼下不會對你下手。不過，另外一個人，便說不準了……」 

  「婆婆的意思是……」莫小川緊蹙雙眉，道：「皇上會對柳承啟下手？」 

  陸婆婆微微額首。 

  莫小川倒吸了一口涼氣，路上，他著實沒有去想這一點。現在，莫小川不對他下手，除了因為戰事吃緊，怕發生動蕩之外，還有一點，便是因為柳承啟了。 

  若是這個時候，莫智淵對他下手，斗個兩敗俱傷的話，柳承啟那邊，便可能漁翁得利。 

  在這般情況下，莫智淵又怎麼能夠放心呢？ 

  因此，莫智淵想要對付他，必然會先除去柳承啟，只不過，這麼多年來，莫智淵都沒有對柳承啟下手，讓所有人都有了一個錯覺，好似，莫智淵根本就動不了柳承啟。 

  即便是莫小川，也是這般想的。 

  這倒不是陸婆婆有多麼聰明，只因為，莫小川他們都身在局中，所以，不自知，而陸婆婆卻從來都沒有入過這個局，旁觀者清。 

  或許以前，莫智淵對柳承啟還有忌憚，可是，隨著燕國戰事的影響，柳承啟已經交出了大部分兵權，以配合燕國的戰事，不知不覺中，柳承啟的實力，已經大不如前了。 

  這個時候，莫智淵若是以雷霆手段對柳承啟下手的話，那麼，柳承啟基本沒有什麼勝算。 

  莫小川的臉色越來越是凝重，看來，此次回京，並非一帆風順，怕是，要引起大的干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