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十五章 毒計
接下來的幾天，司徒青又被莫小川涼到了一旁。這一次，哈日查蓋那邊坐不住了，派人前來打探消息，莫小川也不阻攔。事實上，這些他也能夠理解，哈日查蓋必然會不放心，將司徒青留在他這裡。讓他的人過來，對雙方的談判，有益處，再說，莫小川也著實不想將司徒青如何。
正如司徒青當初對哈日查蓋所言的那樣。莫小川沒有必要將他留下，留下他，莫小川根本不能放心的用他，會可能擔心他會泄密。殺掉他，又有司徒兄妹在，而且，殺他對莫小川也沒有什麼好處。
在哈日查蓋的人見過司徒青之後，總算是放下心來。不過，這也同時讓哈日查蓋著急了起來，起先，他還擔心莫小川會扣留司徒青，現在看來，人家根本就沒將司徒青當一回事。倒是他自己多心了。
在確定了司徒青安然無恙之後，哈日查蓋便將重心放到了談判之上，與莫小川合作，已經成了他迫在眉睫的一件事，因為，海日古的大軍現在距離他的營地，已經不足五里了。
這讓哈日查蓋便如同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他的大帳之中坐卧不安，最後，他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司徒青，讓他物必在三天內，將一切處理好。
司徒青在得到哈日查蓋的消息之後，臉色也是變得極為難看。
他一直知道，勢態不是很樂觀，卻從未想到，會到了如此程度。這讓司徒青極為犯難，哈日查蓋的命令，給他出了一個極大的難題，而莫小川的難纏，更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在這種情況下，司徒青變得極為被動。
當天夜裡，深思熟慮過後，司徒青決定，今日必須要見莫小川，不然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
而莫小川這個時候，卻坐在大帳之中，一臉的悠閑之色。
林風此刻，站在他的身旁。
莫小川看了林風一眼，問道：「哈日查蓋的人走了？」
「走了！」林風回道。
「司徒青到這個時候，都沒有找來，當真是沉得住氣。」莫小川輕笑一聲說道。
林風極為贊同地點頭，道：「司徒青著實是一個人物，若是屬下遇到這種情況，怕是，當時便忍不住了。不過，會不會哈日查蓋的人，並沒有將眼下的形勢告知司徒青？」
「不可能。」莫小川擺手站了起來，道：「哈日查蓋的人，是在我們得知消息之後，沒多久趕來的，而且行色匆匆，這一點，我已經讓人仔細留意過了。按照時間和來人的神情推斷，司徒青現在必然一知曉一切，只是他還在等著，或者，在他的心中，還有一絲希望。」
「希望？」林風疑惑地望向莫小川隨即明白過來，雙眼一亮，道：「王爺的意思是，司徒青在賭？賭我們沒有查到這個消息？」
莫小川輕輕點頭：「不過，以司徒青的聰明，應該能夠推斷出，我們已經知曉了哈日查蓋的難處才對。今日，我便在帳中等他，若是這壺酒飲完，他還沒有來的話，便不再等了。」
莫小川的話音剛落，門外的士兵高聲喊道：「王爺，蠻夷國哈日查蓋大王麾下的司徒大人求見。」
「來了！」莫小川的嘴角泛起一絲微笑。
林風也不由得的笑了起來。
隨後，莫小川讓人將司徒青請了進來。
司徒青見到莫小川之後，便以蠻夷國的禮儀行禮，莫小川看了他一眼，淡淡笑道：「司徒大人無需多禮。請坐！」
司徒青謝過之後，坐了下來，臉上是神色變了幾變，道：「王爺，想必也猜到老夫今日求見，所為何事？」
莫小川微微點頭，輕聲一笑，道：「是不是哈日查蓋等不及了？」
司徒青輕咳了一聲，道：「王爺莫要玩笑。」
「司徒大人，已經到了這個時候，難道你還要與本王說那些無用之言嗎？」莫小川一副聊無興趣的模樣，站起了身，道：「罷了，該提的條件，本王都已經交給了林風，天色晚了，本王也累了。司徒大人便與林護衛相商便好。」說罷，莫小川徑直離開了大帳。
看著莫小川走出去，司徒青有些獃滯，看來，這一次，莫小川是不打算給他什麼轉圜的餘地了。
林風看到司徒青如此尷尬，也有些不好意思，莫小川太過不給司徒青面子，但是，雙方要合作，關係最好還是要處理的融洽一些，這個和事佬，只好由他來做了。
林風走上前來，抱了抱拳，道：「司徒大人見諒，王爺這幾日脾氣大了一些。不過，該交代的，王爺均已經交代給了在下，司徒大人與在下談，也是一樣的。」
林風的好言善語，讓司徒青的臉色好看了一些，他搖頭苦笑，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年紀大了，不復當年了。」
司徒青的話語之中透出一股沒落之感來，讓林風聽在耳中，不由得的對他生出幾分同情來。司徒青，可謂是一個有大才的人。在燕國，他的身份很是透明，卻能只身前往蠻夷國，還成就現在高位，可見，他這個人很是不簡單。只可惜，際遇不同，讓他未能逢得明主，可惜了。
林風心中有些惋惜，臉上的笑容也變得和藹起來，從懷中摸出了一張錦帛，遞給了司徒青，道：「這是王爺提出的條件，司徒大人看一下。」
司徒青接了過來，仔細地看過，麵皮上的肌肉都開始抽搐了起來，良久之後，他才將錦帛放下。放下的時候，手指卻是有些微微發抖，額頭上，也見汗水。
林風見他不說話，也不出聲，只是站立在一旁，靜靜地等著。
也不知過去多久，林風感覺自己的腿都有些發麻了，正想坐下，司徒青，卻是長嘆了一聲，道：「之前，老夫還以為對王爺的評價，是不是有些高了。現在看來，當真是小看了他，若是按照這個合作的話，蠻夷國將永無寧日，而西梁不單少了一個北方的威脅，還會多出一個盟友來，燕國怕是就危險了。」
「司徒大人是不是想的太多了一些？」林風面露疑惑之色，道；「這錦帛，在下也看過，並沒有覺得像司徒大人說的這般嚴重。」
司徒青抬起眼來，瞅了林風一眼，從林風的面上，看不出什麼來，他也不能確定，林風到底是真的不知道呢，還是裝作不知道，因此，搖了搖頭，緩聲說了一句：「林護衛還是年輕了一些。」說罷，又是一聲輕嘆，對於莫小川錦帛上所書的條件，竟然讓他心頭怦怦直跳。因為，莫小川所列出來的這一切，眼下看來，卻是在幫哈日查蓋的大忙，而且，對他亦並無太大的損失，可是，長久來看的話，卻是一個分裂蠻夷國的絕妙之計。不過，這些也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現在的哈日查蓋，很是需要莫小川這個助力，若是莫小川成為他的敵人的話，哈日查蓋怕是將會死無葬身之地。同樣的，他司徒青也是如此。
緩緩地放下錦帛，司徒青陷入了沉思之中。林風輕聲問道：「司徒大人，對此可有什麼想法？」
問過之後，卻沒有得到司徒青的回答，林風看著司徒青又不說話了，也不催促，就是等在一旁，漸漸的，司徒青慢慢地睜開了雙目，道：「沒有了，一切按照王爺所言行事，不過，其中最後一條，需要修改一下。王爺說，他只提供物質，來幫助我們抵抗海日古，卻不出兵。這樣的話，我們依舊獨立難支。還請王爺在適當的時候，出兵才好。」
林風想了想，道：「這一點，王爺交代過。如果司徒大人一定要堅持的話，我們倒也可以出兵，不過，卻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司徒青問道。
「哈日查蓋大王從海日古哪裡掠奪來的財物和奴隸，將要分一半給我們。而且，海日古的妻子，哈日查蓋大王，不可以殺，還要迎娶她。」林風說道。
司徒青聽罷，又是一愣……
之後，司徒青又與林風細談了半個多時辰，便告辭了，連夜離開了莫小川的新軍大營駐地，返了回去。對於莫小川提出的條件，他並未答應下來，而是留下了話，要回去請示哈日查蓋。
翌日一早，司徒青便帶著莫小川的錦帛返回到了哈日查蓋的駐地。在這裡，哈日查蓋已經等急了。
聽到司徒青馬上就要趕回來，哈日查蓋大喜過望，親自出營十里迎接。
見到司徒青，哈日查蓋急忙問道：「司徒，此次情況如何？」
司徒青下了馬，行了一禮，道：「大王，司徒青有愧！」
聽司徒青如此一說，哈日查蓋的面色瞬間難看了起來，瞅了司徒青一眼，半晌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兒，這才說道：「難道，莫小川不同意和議，不想與我們合作？或者說，海日古給了他什麼好處？」
司徒青搖了搖頭，道：「大王無需擔憂，莫小川已經答應合作。但是，他提出的條件，卻十分的苛刻，怕是會讓大王難做。」
「條件苛刻？」哈日查蓋蹙起了眉頭，道：「如何苛刻法？」
司徒青正要說話，哈日查蓋卻一擺手，道：「先不說這些，你此行幸苦，我們先回到帳中，再說。」
「是！」司徒青點了點頭，與哈日查蓋同時上馬，朝著駐地而去。
回到哈日查蓋的大帳之中，司徒青便將莫小川的錦帛遞給了哈日查蓋。哈日查蓋放在眼前仔細地瞅了起來，瞅過之後，眉頭緊凝了起來，道：「莫小川這是什麼意思？提供物資，而不提供兵馬，不會幫我們共同禦敵？如此，還讓我分兵去偷襲海日古的老巢，這豈不是讓本王送命？司徒？你就這般答應了下來？」
司徒青搖頭，道：「屬下也提出了如此疑問。莫小川後來，改口說，可以出兵，但是，要讓我們大王……」司徒青接著，便將之後與林風相談的一些細節都對哈日查蓋說了。
司徒青原本以為，哈日查蓋聽罷，會很是氣憤，卻沒想到，哈日查蓋聽罷之後，卻是哈哈大笑，道：「這有什麼。本王還以為莫小川會提出如何苛刻的條件了。只不過是讓本王娶海日古的女人，然後稱汗罷了。這件事，本王早已經想做了，只是沒有機會罷了。」
「大王，屬下卻覺得，這正是莫小川的歹毒之處。」司徒青凝眉說道。
哈日查蓋收起了笑聲，扭過了頭，道：「怎麼？」
「您想，若是如此做了。海日古必然很您入骨，到時候，便真的再無調和的餘地了，而且，此次海日古幾乎是全部人馬出動，本營之中，只剩下了老弱婦孺。大王如果偷襲的話，成功的概率極大。若是，在娶海日古的女人，稱汗位的話，從此，蠻夷國將會完全地分裂開來，雙方永無休止的征戰下去，這正是莫小川和西梁想看到的。卻不是草原百姓想見到的。」
哈日查蓋扭過了頭來，盯著司徒青搖了搖頭，道：「司徒青，你這話，便有些你們中原那些書生的見識了。自古英雄，豈能顧忌這麼多小節之事。再說，即便本王不如此做，難道我們與海日古便不是死敵了？更何況，我們蠻夷國，是不會分裂的，草原的天下，還是我們的，總有一天，我會滅掉海日古，還我們一個平靜的草原。」
哈日查蓋在說這話的時候，雙眼都有些放光，似乎，草原已經要盡入他的囊中了一般。
司徒青看著哈日查蓋這般神情，便知曉，莫小川是完全地抓住了哈日查蓋的心理，現在的哈日查蓋，因為有了莫小川的支持，已經變得極富野心，再加上他對海日古的仇恨，根本就不會考慮太多，更不會去想蠻夷國的未來會怎樣。
司徒青閉上了眼睛，苦笑搖頭，自己這是怎麼了？在自己的內心之中，是把自己當做燕國人，怕西梁強大起來威脅到燕國呢？還是把自己當做一個蠻夷人，真的不想蠻夷國被莫小川的一條毒計分裂？
司徒青如此想著，卻是越想越是矛盾，最後發現，自己現在似乎既不是燕國人，也不是蠻夷人，甚至都算不得一個中原人了。他現在，只是一個生活在草原之上，在這片美麗的綠洲之上討生活的老頭罷了。
自己還有什麼資格來憂國憂民，來擔心天下的百姓？司徒青自問自己，眼中不禁有些茫然起來。再看哈日查蓋，早已經是一掃之前的憂慮之色，變得野心勃勃，與當初沒有什麼兩樣了。
最後，司徒青又是一聲嘆息，道：「既然大王已經決定，那麼，便派人去與莫小川交涉，將合作之事，定下來。同時，莫小川提出，要我們給他們提供一萬匹戰馬之事，還需要大王決斷。」
哈日查蓋一揮手，道：「這有何難。我們的勇士，誰出征的時候，不帶幾匹馬，分一些給他們就是。」
「那屬下現在便去安排。」司徒青點了點頭，知道無法組織哈日查蓋，也就不再多言了。
哈日查蓋嗯了一聲，忽然，又叫住了司徒青，道：「司徒，本王想過了，此次，還是你再去一趟為好。免得莫小川以為我們看輕了他。」
司徒青一愣，隨即又露出一絲苦笑，行禮，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