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五章 十滅掌
隨著莫小川的話音落下，呂洪良面色又是一變，沉聲說道：「好大的口氣。」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莫小川搖著頭，緩緩念叨著，一副高手寂寞的模樣，搖了搖頭，慢慢抬起眼來，看向呂洪良，道：「呂長老以為如何？」
呂洪良呆了呆，不知莫小川為何突然說出這般的話來，聽著此詞語句頗美，可好似不太應景，這個時候，說出這般的話，當真是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與顧明站在一起的范梓瑜倒是雙眼一亮，忍不住脫口而出：「好句。」
顧明愣愣地看著范梓瑜，道：「少主這是在說什麼？」詞句的意思，他自然是知曉的，卻不知為何莫小川在這個時候說出來，代表的是什麼意思。
范梓瑜面上帶著微笑，道：「看著便是。」
莫小川看著呂洪良露出疑惑之色，半晌沒有說話，不禁搖了搖頭，道：「罷了，對牛彈琴了。」
呂洪良這才會意過來，敢情莫小川是在消遣他，不禁面帶怒色，道：「好一個狂妄的小子。」
莫小川哈哈一笑，道：「先前已經說過，少年不識愁滋味，既然不知愁，言自由心。若是到了呂長老這般老而不死的時候，怕是心中愁事煩擾，說話之前，要思之再三，言不由衷了。到時候，想狂怕也狂不起來了。」
呂洪良眉頭沉下，面對莫小川這種暗含譏諷的話語，他著實有些應接不暇，他又自持身份，無法與莫小川公然鬥嘴，否則必然被周圍齊心堂眾人所笑。
要知道，莫小川這般的年紀下，說出如此言語，頂多給人落得一個年少輕狂印象，而他呂洪良若也如此的話，便會被人以為是為人浮躁了。只是，他如此被動之下，亦是讓人漸漸地有了看法，方才那十招之言的氣勢，卻是弱去了不少。
在呂洪良身後外圍的紗帽灰衣人卻是猛地傳出了一聲嬌笑，周圍寂靜之下，份外引人注意。莫小川聽在耳中，感覺好似有幾分熟悉，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順著聲音望去，卻見那看不出身形樣貌的灰衣人已經悄然挪動身子，躲在了人後。
呂洪良明白，若是再拖下去，對他會越來越不利，因此，也不廢話，擺了一個起手式，氣息瞬間平穩，略顯煩躁的情緒也平靜下來。威嚴的雙目透出冷淡的目光，望著莫小川，沉聲說道：「小子，出招。」
「十招么？」莫小川捏了捏拳頭，關節處發出一陣輕響，活動了一下脖子，顯出一副輕鬆之色，向前踏出一步，道：「你當真讓我先出手？」
「少廢話。」呂洪良已經漸漸地失去了耐心，若不是他的身份所限，不好先出招的話，此刻，早已經忍不住衝過去揍莫小川了。雖說莫小川的長相頗為英俊，可此刻落在呂洪良的眼中，卻怎麼看，都覺得是一副欠揍相。
「好！」
莫小川輕輕吐出一個「好」字，驟然間，腳下砰然炸響，身影倏然消失，一閃之下，便已經來到了呂洪良的面前，抬拳轟出，呂洪良猛地揮掌擊去。
「轟！」的一聲巨響，莫小川與呂洪良腳下的石板全部龜裂，兩人雙腳下陷兩寸有餘。呂洪良更是後退了一步，這才站穩。第一招便如此激烈，讓周圍眾人均都睜大了雙眼。
大多數人不知道莫小川用的什麼功夫，怎麼人會突然消失，又出現。在這種疑惑之下，再加上兩人交手的震撼感，讓他們基本忽略掉了呂洪良那後退的一小步。
不過，劉娟娘卻是看的清楚，忍不住瞅了呂洪良一眼，面帶輕蔑之色。
呂洪良自己也是心頭一沉，接下莫小川這一招，其實他還是很吃力的。若不是之前從曹勝口中得知莫小川這般詭異的功夫，特意凝神戒備的話，怕是，光是這第一招，便會讓他措手不及。
然而，即便是如此。呂洪良也覺得手掌發麻，整條右臂都似乎沒有了知覺。他後退了一步，與莫小川擱開一段距離，面色凝重地看著莫小川，心中卻再無半點輕視。方才一招，他便感覺到，莫小川的內力，遠勝於他。
呂洪良心頭震驚，不知道莫小川這功夫是怎麼練的，便是一出生就開始練功，到現在也不過短短的二十年，內力居然如此深厚。這種對拼，硬碰硬，最能試出一個人的內力來。莫小川方才那一拳，是不是取巧，呂洪良自然有評斷的能力。
之前他還想用內力壓制莫小川，現在看來，反倒是要顧忌莫小川會不會用內力壓制他了。他的心中雖然震驚，倒也並不驚慌，心中思量著，不能與莫小川硬拼，不然，別說是十招拿下莫小川，自己能不能承受的了十招，都是個未知數。
反觀莫小川，卻是雙手隨意放下，便防守的姿勢都沒有擺出，一副完全不將呂洪良放在眼中的模樣。雖說，到了他們這個級別之人交手，普通人很難在這微妙的差別之下，看出高低來。不過，即便是平手，此刻，眾人對莫小川的功夫也是驚訝不已。
不論其他，但是莫小川如此年紀，便能與呂洪良這等，齊心堂中有數的高手對敵，還不落下風，這便足以震憾人心了。不過，莫小川雖說面上表現的輕鬆，心中卻也不敢對呂洪良過分小瞧。
此刻，雙方均是空手，比的是拳腳功夫，而且，莫小川的北斗劍，因為祭奠儀式不許帶兵刃的關係，已經放到外圍處，由綠帽子看管著，因此，現在無法借北斗劍的兵器之利，這也使得他本身的優勢有所減少。而拳腳功夫，莫小川算不得擅長。他的實戰經驗雖說不像呂洪良想象中那般稀少，可與呂洪良比起來，也著實不如。
不過，莫小川有與天道高手交戰的經驗，此一點，呂洪良倒是不如莫小川了。他這一生並未和天道高手過招，那種生死一線間的特殊機緣卻是沒有。
而呂洪良與莫小川，均算是天道之下的頂尖高手了。他們之間的對決，這種與天道高手過招的經驗便十分的珍貴，甚至可以決定勝負。只是，因莫小川的拳腳功夫一般，使得這一點被呂洪良站了一份優勢，如此，亦算是扯平。
現在比拼的，便是兩人心智與把握機會的能力了。或者是一分運氣。
只是不管如何，呂洪良誇下的十招海口，卻是很難完成了。
看著莫小川故作輕鬆的模樣，呂洪良此次卻不打算再讓莫小川出招，畢竟，若是莫小川先出招的話，他將毫無勝算可言。因此，也不再顧及面子和身份問題，拿定了主意，呂洪良腳下陡然發力，身子猶如出膛的炮彈一般，朝著莫小川衝來，右手成爪，朝著莫小川的脖子抓向莫小川的脖子，而左手卻摸向了腰間的柳葉鏢。
莫小川看得真切，雙眉一凝，看著呂洪良抓來的右手，並不阻擋，而是清門九式的第七式倏然而出，隨著腳下炸響，身體急速地朝前挪出半尺，躲過了呂洪良的一爪之力，直奔呂洪良摸向腰間的左手而來。卻也並不攻其手，而去揮拳砸向呂洪良的左臂。
呂洪良眼見躲閃不急，猛地一咬牙，拼著左臂不要，陡然將右手迴轉，朝著莫小川的後腦而來。
莫小川右肘向後揮去，小臂擋在了呂洪良的手腕處，口中高聲喊道：「三招！」
呂洪良不說話，猛地一躍，抬腳朝著莫小川胸口踢去。
莫小川後仰避讓，同時也抬起了腳，所踢的位置，卻是呂洪良的褲襠，同時口中喊道：「四招。」
呂洪良冷哼一聲，此刻也顧不得莫小川這等招數是對他的羞辱，腳掌一翻，卻是朝著莫小川小腿便是一跺，這一下，若是踏實了，莫小川的這條腿，怕是便要廢了。
莫小川自然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順勢收腿，膝蓋彎曲的瞬間，驟然一彈，又朝著呂洪良的腳掌迎上。只是，這一次，迎上去的，卻是莫小川的腳掌，而不是小腿了。
呂洪良心知要壞，但身在空中，而且，招式已然用老，不好變招，若是強硬變招的話，莫小川的腳掌，便會踏在其身，怕是，一著不慎，便會身負重傷，因此，他當機立斷，用足了功力，朝著莫小川的腳掌踏去。
「轟！」
雙腳相擊的瞬間，莫小川的清門九式第七式再度用出，真氣在體內旋轉，順著右手經脈陡然倒涌而出，以極快地速度，聚積在了腳掌之上，驟然而發。
隨著聲響，莫小川後背的地面石板再度龜裂，盪起陣陣塵土，而呂洪良卻被反震之力衝擊出去，在空中翻轉兩圈，這才落在地上，與莫小川硬碰的那條右腿，卻是微微顫抖，顯然方才一擊，讓他極為不好受。
擊退了呂洪良，莫小川雙手托住地面，倒翻而起，在起身的瞬間，張口又道：「六招！」
呂洪良雙眼一瞪，心中已經是大急，之前與莫小川說好的十招，現在六招過去，別說是擊敗莫小川了，他自己反而處處落在下風，這如何能夠讓他不急。
因此，他幾乎沒有停頓，再度沖了上來。右腿的不適，也全然不顧。這一次，在前沖之時，左手中的柳葉鏢也飛射而出。
莫小川看著一連飛來的三支柳葉鏢，腳下再度炸響，清門九式的第七式使得他的動作快過了那柳葉鏢，朝著呂洪良撲了過去。在撥打柳葉鏢的同時，口中高聲喊著。
「七招！」
「八招！」
「九招！」
「呂長老，只剩一招……」
莫小川的話還沒有說完，呂洪良卻好似瘋了一般，陡然大喝一聲，聲音蓋過了莫小川的聲音，右掌朝著莫小川的胸口襲來，而左掌卻猛地拍在了自己的右掌掌背上。
莫小川看著呂洪良的氣勢，並未腿上，揮拳再度朝著呂洪良的手掌砸去。
就在兩人全掌相交的瞬間，地面轟然而響，兩人的腳下，竟是石板碎裂，多出了兩個小坑來。這一次，光看動靜，便知道，兩人都用足了全力。
但是，這並未完結，呂洪良好似不要命一般，左掌連續地朝著右掌拍去，好像，那手掌不是自己的一樣，發出的聲響，聽在別人的耳中，都替他生疼，而他自己，卻好似渾如不覺。
莫小川此刻，卻是面色大變，隨著呂洪良左掌的動作，每擊出一次，他便感覺拳頭上的壓力增大一份，從與呂洪良勢均力敵，漸漸變得有些不敵，腳下也不由得後退起來，每退出一步，面色便是一變，同時，他腳掌落下的地方，石板也寸寸斷裂，好似玻璃一樣脆弱。
「十招早已經過了。呂洪良，你好不要臉。」劉娟娘看在眼中，心頭大驚，高聲喊道。
可是，此刻呂洪良哪裡還管那些，只要能將莫小川掌斃於此，他一切都認了。莫小川死了，自然無人能與曹勝爭奪代堂主之位，而他今日丟的面子，以後，自然能夠找的回來。
劉娟娘眼見呂洪良完全不顧一切的模樣，再看莫小川被呂洪良步步緊逼，根本就抽脫不開。心中大急，倏然朝著呂洪良衝去，可是，莫小川與呂洪良兩人，此刻均是用足了全身的功力，周圍真氣四盪，以劉娟娘還未突破總是境界踏入聖道境界的武功，根本無法沖至兩人的身邊數尺範圍之內。
想救援，卻是不能的。她只好一咬牙，高聲喊道：「少主，小心，這是呂洪良的十滅掌，他右手的功力可以短時間提升數倍……」
不用劉娟娘喊出來，莫小川也察覺到了呂洪良這詭異章法的關鍵，可是，面對著呂洪良手掌上傳來的滂沱之力，他根本就無法簡單化解，心中卻是有苦難言。
這樣的掌法，其實與莫小川的清門九式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清門九式是控制真氣在體內的運轉方向和速度，從而發揮出超越一般內功心法的威力。而呂洪良這掌法，卻是由左手凝聚真氣彙集在右手手掌之上，可謂是以點破面的絕佳功夫了。
正因為莫小川看出了其中的關鍵，他也知道，只要撐過去，呂洪良怕是便無再戰之力了。先不說他如此掌法會消耗他大半功力，單是反噬之力，怕也會讓他的右臂完全不能動彈。
然而，莫小川能夠撐得過去嗎？連莫小川自己都沒有把握，甚至，此刻呂洪良的左手僅僅揮出六掌，他便有些難以消受，整條右臂，從拳頭到肩膀，疼痛欲裂，似乎，隨時都能夠廢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