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障礙
睿辰連忙說道：“奶奶，您太客氣了，這不都是我應該做的嗎？十三年前，在我最失落的時候，是您和鳳嬌給予了我全部的溫暖和愛，這種溫暖和愛，是我畢生難忘的。相比於您給我的，我這點付出，也是微不足道的。”
麵對著睿辰的真誠，林芳如卻絲毫也不為所動。他們這些富家子弟最會演戲了，當年，鳳嬌的媽媽不也是這麽上了當的嗎？
“哎呀，冷少爺，你言重了。說到底，當年我也隻是老媽子，鳳嬌也不過是個小拖油瓶罷了。何談對您有什麽大恩大德呢？這一次，我住院你可以這麽幫忙，真是讓我們祖孫倆感激不盡，不過，你放心，所有的費用都算是我們借你的。鳳嬌會很快還上的，而且我這老婆子也還能動，等病好了，也能賺點錢，加上我的退休金，一定能盡快還上的。”想到這裏，林芳如就毫不客氣地說出了這麽一番話。
這幾天陸飛一直跟著跑前跑後的，在鳳嬌不在的時候，一直陪在她身邊。在她看來，還是那個孩子踏實可靠，況且也是知根知底，門當戶對的。鳳嬌和他又是青梅竹馬，嫁給他才是明智的選擇。他還說他媽媽也能順利地做手術了，那個溫良的女人，對鳳嬌又疼得很，有這樣的婆婆，她這個做奶奶的還有什麽放心不下的呢？而且陸飛也是努力的，將來必然不是池中之物，早晚會有發達的一天，到時候鳳嬌自然也會跟著過上好日子的。
林芳如就是在心底這麽固執的認為的，有些時候，老年人的經驗和閱曆往往會成為他們看清真相和事實的絆腳石。而陸飛的戲又恰恰演得太精彩了，這才蒙蔽了林芳如。也正是她的這種固執，才使得睿辰與鳳嬌之間愈發顯得多災多難起來。
林芳如的話讓睿辰的心一冷，原來奶奶竟然是這麽看他的。可是他分明是真心愛著鳳嬌的呀！他從來也沒有覺得門第和家境會成為兩人相愛的阻礙。可是現在，這種障礙卻有他覺得最可親的奶奶口中說了出來。
可記憶中的奶奶分明是那麽慈祥，她也從來沒有因為自己是個少爺，就對他有偏見。可是為什麽？闊別十幾年再見麵時，奶奶對他就是這種態度呢？這會不會和她當年帶著鳳嬌突然離開有關係呢？
“奶奶，我不是這個意思，您不要誤會，我是真的想……”睿辰有些慌張地想解釋，卻被林芳如打斷了。
“陸飛呀，你怎麽來了？你不是今天要和教授去做一個演講的嗎？”林芳如的目光越過睿辰，對著門外的陸飛喊道，臉上還露出了一抹無比慈祥的笑容。
“奶奶，您今天要做手術，我怎能不來呢？”陸飛帶著最孝順的笑容走到了林芳如的身邊。
鳳嬌頓覺一陣尷尬，這兩個男人湊在一起，可真是沒好事兒了。
林芳如抓著陸飛的手寒暄了起來，那樣子到真像奶奶對著親孫子在說話。她這是故意做給睿辰看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讓睿辰知難而退，遠離鳳嬌。
鳳嬌也很快明白了奶奶的用意，雖然她斷不會再回到陸飛的身邊，但是奶奶這樣做也好，也可以幫她脫離睿辰的糾纏。
而這樣的情形讓睿辰感到萬分的窘迫，在他眼裏，陸飛可是個徹頭徹尾的齷齪男，他很想向奶奶說明。可這個時候說，明擺著是自討沒趣，也隻能讓奶奶愈發地反感自己。想了片刻，他便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出了病房。
睿辰一離開，陸飛便愈發地撒歡了，如魚得水般地與林芳如攀談著，到把鳳嬌晾在了一邊。
鳳嬌因想著在手術前讓奶奶有個好心情也好讓手術順利進行，於是便也沒有阻攔。但她又不想看到陸飛，於是也退出了病房。
她看到睿辰高大偉岸的身影倚在牆上，背對著她。這時晨曦的光芒從東側的窗口射進來，給他的背影勾勒出一圈金色的氤氳，應該承認，他的確生的很完美，這模樣活脫脫就是一幅畫。
她不知不覺地就走近了他，仿佛他是一塊磁鐵。
站在距離他一步的地方，她發現他疲憊的閉著眼睛。她的心忽地徒然一動：宋君說，他這幾天有重要的事情要辦，肯定也是非常棘手的吧？或許，他是昨天才剛忙完呢？可是今天一早就匆匆地趕來了，可是她和奶奶都沒有給他好臉色。想到這裏，她開始愧疚起來。
或許，上天早就注定了，她將是他一輩子的愛人，刻骨銘心的愛人；而他的一生也要注定為她而活，為她而努力。
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擁抱，真的就給予了他這麽多的東西。由此，他也愈發地堅定了此生非她不娶的信念。
正在這時，陸飛走了出來。內心齷齪的人，很容易把一些很自然的事情想得複雜。
一見鳳嬌走出來，他就心神不安了，生怕鳳嬌再和那個冷睿辰攪在一起。果不其然，一出門，沒走幾步，就霍然看到她們擁抱在一起。
如果用滔天憤怒來形容他現在的心情，其實是一點也不誇張的。
“鳳嬌，奶奶叫你呢。”天知道，陸飛是耗費了多麽大的力氣才壓下了胸中的怒火，並力求口氣平靜地說道。
鳳嬌聽罷，身子微微一顫。回過頭來，頓覺尷尬。縱使她不曾答應陸飛要跟他重修舊好，但是自己剛才的表現也或多或少有喜新厭舊之嫌了。
她慌亂地鋝了一下鬢邊的長發，快步跑進了病房。
這邊，睿辰被打擾了好不容易獲得的溫情，便把犀利的目光射向了陸飛。盡管此刻他還不能完全洞悉出陸飛的心思，但直覺已經明確的告訴他，這個陸飛絕對是橫亙在他和鳳嬌中間一個癩蛤蟆級別的人物。
“真的……是真的，真的是奶奶叫鳳嬌呢……”麵對著睿辰犀利如劍的目光，陸飛情不自禁地就哆嗦了起來。
從那天在校園中，睿辰從天而降，如天神一般地解救鳳嬌的時候，他就將睿辰恨之入骨了。可是當麵對他的時候，他又怕他怕得要死。
再一次輕蔑地瞪了陸飛一眼，睿辰大闊步地從他身邊走過。為了鳳嬌和奶奶，他決定不理這個小人，諒他也掀不起多大的風浪來。
鳳嬌走進門前，輕輕撫摸了一下臉龐，臉頰的微熱提醒她剛才發生的事情。自己這是怎麽了？難道是情不自禁？可是她對他真的有情了麽？
“奶奶，您找我？”鳳嬌有些眼神閃爍地問道。
“哦，沒什麽事兒，奶奶是想問你，最近是不是和陸飛吵架了？”林芳如察言觀色地問著。
剛才冷睿辰和鳳嬌一前一後出去的時候，林芳如就感覺出陸飛很不對勁，她追問了幾句，陸飛卻都敷衍過去了，這便讓她有了另一層的猜測。
“沒有呀！”鳳嬌越發地慌亂，她真的很不願意在奶奶的手術前，讓奶奶操心她的事情。
“真的嗎？”林芳如卻大有刨根問底之勢。
“真的，當然是真的了。難道奶奶您還不信您的孫女嗎？從小到大，我什麽時候在您麵前說過謊呢？”鳳嬌隻好再次使出耍賴的功夫來。一下子撲倒在林芳如的懷裏。
“嗯，好好，奶奶相信你，就是了。”林芳如決定不再追問，她相信鳳嬌絕對不會違背她的意願，她更自信憑自己的能力，絕對不會讓二十多年前的事件再次重演。
“林芳如，準備一下，我們要去做手術了。”這時有兩名醫護人員走進來說道。
“嗯，好啦，我的寶貝孫女，奶奶要去手術了，你在這裏好好的等奶奶吧。”林芳如輕輕扶起了鳳嬌說道。
“嗯，好的。”雖然嘴上回答得那般幹脆利落，但鳳嬌的心裏卻開始忐忑起來。她真的怕奶奶進了手術室後就再也出不來了。
手術本身就有風險，更何況奶奶都這麽大的年紀了。
“奶奶，您就放心地去吧。我會陪鳳嬌在這裏等著您出來的。”陸飛跑過來，獻媚地說道。
“嗯，好，有你陪著嬌兒，我就放心了。”林芳如笑眯眯地看了陸飛一眼，便由醫護人員攙扶著躺在了手術床上。
睿辰也跟了過來，他本來也想上前說幾句祝福的話，可想到林芳如討厭他的眼神，就站在了門外沒有進來。
倒是那兩個醫護人員見到他十分熱情，搭訕了好幾句。
奶奶終於進了手術室，鳳嬌坐在門口的長椅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門前的指示燈。
“鳳嬌，你餓不餓，還沒吃早點吧？我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三明治。”陸飛躊躇了一下，還是走到了鳳嬌的身邊。
鳳嬌卻對他產生了一種說不出的厭惡。連看也沒看他一眼。
陸飛討個沒趣，隻好悻悻地坐在了鳳嬌身邊。一抬眼，卻正撞上睿辰如火的目光，登時被嚇得哆嗦了起來。
睿辰也不說話，隻是繼續逼視著他。最後，他到底難以抵禦這種強烈的目光，膽戰心驚地站起身來。
“鳳嬌，你不愛吃這個，我去給你買碗熱粥來。你這兩天肯定胃口不好，喝點熱粥能養胃的。”就這樣，還能找機會向鳳嬌套近乎，也真是佩服他了。
陸飛說的每一個字，鳳嬌仿佛都沒有聽到，她依然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那盞燈，從來也沒有覺得時間過得竟然是這麽慢。漸漸地，她覺得自己的身體也冰冷了起來，最後竟情不自禁地顫抖了起來。
那個討厭的癩蛤蟆終於離開了，睿辰便快速地坐到鳳嬌的身邊，毫不猶豫地將她冰冷顫抖的手握在了他寬大溫暖的掌心裏。
說來也是奇怪，鳳嬌立刻就覺得安定了起來。她輕輕轉過頭，會意地望了睿辰一眼。這個時候，她不得不驚奇，自己和他之間竟然有著這樣的默契。在最孤獨落寞的時候，總是能從彼此的身上獲取最大的支持。
有了他的陪伴，時間果然沒那麽難熬了。
而陸飛呢，他很明智地避開了。不然的話，就隻能剩下將自己氣死這個結局了。
很久，那盞燈終於熄滅了。
鳳嬌和睿辰立刻不約而同地站起身，走到了門口。
劉醫生從裏麵走出來，一臉的疲憊間還帶著少許的擔憂。
“劉醫生，怎麽了？”鳳嬌覺得自己的聲音都顫抖起來，從小到大，她還從來沒有這麽害怕過。
“情況不太好，老太太畢竟年紀太大，身體素質又一向不是很好。現在我害怕有手術後血流不止的跡象。”
“那就趕快輸血呀！”睿辰卻表現出了出奇的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