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鼓時分,李國樓已經騎馬來到西華門,黑漆漆的夜色里,幾盞宮燈照亮前面的幾頂綠呢官轎,李國樓也不怕人嚇人嚇死人,大聲道:「老師早!」
門帘一挑,李鴻藻露出腦袋,笑道:「國樓,你回來了」
另一頂官轎也發出聲音:「李國樓,你到底叫哪個老師?」
「都是老師,學生回來了。」李國樓先給李鴻藻行禮,而後又給翁同龢行禮,心裡已有主張,上書房大臣來了這兩位清流派的主力軍,說明同治皇帝有些衝動。朝廷里暗流涌動,清流派想攪黃了
慶親王奕差事輕鬆,慢悠悠的喝著馬奶汁,笑盈盈的瞅著李國樓,京師的四大公子之一包泉中搶了李國樓的小老婆,早已傳遍大街小巷,成為民間說書人的橋段。慶親王戲謔的在偷笑,腦海里哪有國家大事,整天就是混日子。
慶親王頗為奈,他想干一番事業,多收一些賄賂,可手裡沒多大實權,朝堂上被恭親王壓制,就想看到恭親王下台,否則永出頭之日。這次恭親王和李鴻章被同治皇帝訓斥,慶親王要落井下石。
醇親王奕老樣子,一本正經的坐著不動,他很少手持手本,一般不發表意見,不過還是很有見諦,言行和國家政策保持一致。醇親王開始掌握軍權,進入軍機處,頭銜多了一個軍機大臣的稱號。李鴻章籌建北洋水師,同治皇帝要為江山社稷考慮,便讓醇親王管轄北洋水師衙門。
如今醇親王權傾朝野,掌握三百八十萬兩的銀子的調配權以及北洋水師官員的人事任免權。讓**跌眼鏡的是,醇親王竟然沒有大肆貪污,中飽私囊。反而操守好得很,讓朝堂刮過一股清新的風,也讓人看見大清建立現代化海軍的未來一片光明。
同治皇帝坐在寬大的龍椅上,說道:「李國樓,搞清楚馬嘉理案子的來龍去脈了嗎?」
李國樓的屁股急忙離開杌凳,畢恭畢敬的回道:「啟稟皇上,臣已經把馬嘉理案子的來龍去脈了,英國人開出的條件也清楚了。臣一定不負皇上的重託,妥善處理好這場外交糾紛。至於解決方案,還在孕囊之中。不過臣以為,大清五年國民經濟的實施方案不能變,睦鄰友好的國際氛圍對我國經濟發展最有利,國民需要修生養息。」
「嗯!」同治皇帝並不表態,內心稍許有些失落,燃燒鬥志的火苗熄滅了。他何嘗不知道結果,但想聽見李國樓慷慨陳詞,可是李國樓退縮了。看來讓李國樓做談判特使,只能和英國人討價還價一番,改變不了八項賣國條款實質。
「皇上,臣有話要講,臣不同意李國樓的看法。」翁同跨前幾步,一下子把李國樓擋在身後。好狗不擋道,亂吠的狗,閃一邊去。
翁同洪亮的嗓音:「皇上,這一次英國公使威妥瑪是在理取鬧,這次突發事件只是死了一個翻譯而已,哪會走到兩國兵刃相見的地步?我們怎麼能同意英國人的這麼多禮要求,我堅決不同意簽訂這份條約,要頂回去,我就不信沒有公理了。」
李國樓橫跨一步,欠身道:「皇上,臣也有話講。」
「嗯!講!」同治皇帝早已修鍊出金剛之軀,不動如山。少表態,多傾聽,這是額娘慈禧太后告誡他做皇帝的要訣,道理是越辯越明,時間還長著呢。
李國樓朗聲道:「皇上,事情不是表面一件事,不並是死了一個小人物那麼簡單。馬嘉理案子被英國人擺在談判桌上,可以理直氣壯的來說。馬嘉理案子只是一根導火索,隨時會限放大,英國人對大清強烈不滿,已經到了不能容忍的地步,英國人感覺在華利益受到損害,英國人要用洋槍利艦來講西方人的公理,那就是國家利益,你不給他這個利益,他就要打到你給為止。臣以為在我國軍工業設施沒有形成規模化以前,絕不和西方列強開戰。還有教育體制要改革,否則老百姓還會修身旁觀;;;;;;」
「大膽!李國樓這是你該說的話嗎?」慶親王那張驢臉氣得變成紫色,神經兮兮的指著李國樓鼻子。這教育體系是他負責的差事,豈容他人染指,李國樓太不像話了,連他手裡微微薄的權力也想剝奪。
「李國樓,你胡說什麼!給我退下。」李鴻藻一拂官袖,讓李國樓退到一邊去。
李國樓臉色變成豬肝色,回京第一次小朝會竟然被三位朝廷重臣夾攻,恭親王、李鴻章不在身邊,讓他孤軍奮戰,那還有活路嗎?趕緊退到一邊,忍氣吞聲的聽訓。
李鴻藻抬頭道:「皇上,李國樓把話題扯得太遠了,若是按照李國樓話題延伸下去,那不是上書房答辯,而是總理衙門開會,日夜都要顛倒過來。微臣贊同翁同的主張,怕英國人作甚!大不了打一仗,法國人在安南占不到便宜,英國人在雲南也是同樣下場。臣以官帽擔保,雲南總督岑毓英一定能守好祖國的南大門。」
「臣附議!」翁同氣勢洶洶,早就想和英國人打一仗,最好同治皇帝派他上前線,親自指揮千軍萬馬,翁同夢寐以求想抓住軍權。
「本王也附議!用這頂帽子擔保岑毓英,不負皇上的信託,一定會有紅旗捷報傳遞入京。」慶親王盛氣凌人,國庫有銀子,打就打唄!
同治皇帝抬起手臂,喝道:「李國樓,別哭喪著臉,你到底怎麼說?」
李國樓雙膝跪地,但脖子一耿,抬頭道:「皇上,誰敢輕言一戰,誰就是姦邪。岑毓英就算有通天本事,也只能守住一個雲南省,那是因為那裡是山地,而且道路不暢,劉永福在安南打敗法國人也是得益於山高林密。一騎紅旗捷報改變不了大清沿海地區被英國人蹂躪,若是大沽口再次失守,皇上你連龍椅也坐不住。」[
「大膽!」同治皇帝發怒了,憋氣憋了二個多月,終於爆發出來,案几上的茶盞扔向李國樓,哐一聲,金磚上狼藉一片。
幾名太監想拾起地上的碎片,又嚇得縮回去了。上書房裡靜得出奇,君臣就這麼對峙。
李國樓沒有服軟,關係到國家興亡,豈能輕易開啟戰事。李國樓不肯退縮,該做勾踐就要做得像一點,卑躬屈膝做賤人已是三代人,還要繼續做賤人。一血國恥也不能找英國人,柿子要撿軟的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