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章：痛苦
龍王言辭懇切，也確實是被這個女兒傷透了心，他沒有說話，輕輕“嗯”了一聲後，就帶著陸梔凝出海了。
上一次他們從海底出來的時候還是盛夏，海麵飄著炎熱的氣浪，如今京城一片寒雪，這裏卻吹著和煦的暖風，十分舒適。
沐槿霖牽著陸梔凝的手，在海邊逛了好久才往京城而去。
京城一切如舊，長樂皇帝的幻術被解開之後，他自己也覺得自己下了這樣的命令很不可信，加上滿朝文武誠懇求情，他也隻能放了顧子航，讓他官複原職。
出獄那天，長樂皇帝帶著幾個身居高位的大臣一起去接他，君臣二人在天牢門口上演了好一出君臣和睦的戲，但顧子航知道，他和長樂皇帝的隔閡已經越來越深，深到任何東西都不能填補。
朝中一位交好的大人借了馬車給顧子航，他在下人的指引下渾渾噩噩的上了馬車，又失魂落魄的回了家，還沒進門，正好看見陸子服從家門出來。
“子航哥哥，你可回來了，”陸子服剛聽說了宮裏的消息，正要帶車馬去接顧子航，沒想到顧子航自己就回來了，“回來了就好，你要不要吃東西，先好好休息一會兒？”
“不必了，”顧子航有氣無力的擺擺手，說道：“你姐姐和姐夫呢？他們揭穿那妖女的幻術之後去了哪兒？”
“他們去東海了，”陸梔凝看他實在是虛弱，忙扶著他往院子裏麵去，“姐姐說讓你今天先好好休息，他們明天一起過來看你。”
顧子航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勉強的微笑，“他們救了我的性命，哪有勞煩他們來我家看望我的道理，該我去感謝他們才是。”
“哎，子航哥哥，”陸子服繼續勸道，“不管你去小院還是他們來這裏都無所謂，你先要好好休息，你拖著這樣疲憊的身子，見誰都能嚇到人……”
“好。”
陸子服還以為他又要拒絕，沒想到竟然斬釘截鐵的同意了。說罷，他就放開了陸子服的手，自己踉蹌著回了房間。
陸子服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裏也不是滋味。
子航哥哥的心，早在收到長樂皇帝的賜死聖旨就已經死了，現在他滿心都是對不起先帝和天下百姓的愧疚和對皇帝的失望。
……
黃昏的時候，顧子航帶著陸子服一起回了東街小院，下人之前已經過來傳過消息了，陸梔凝就早早準備了一些海邊帶回來的特產，準備晚上大家一起聊聊。
“子航哥哥，快來坐，”陸梔凝老遠就向他招手，說道：“這些日子吃了苦頭，嚐嚐這些菜，都是從東海帶回來的稀奇。”
顧子航雙眼掃過琳琅滿目的一桌子菜，淡漠地坐在桌邊。
“沐兄，梔凝，這一次又給你們添麻煩了。”自從先皇毒發身亡之後，沐槿霖二人已經救了他無數次，從前他還一心撲在朝堂之上，如今心如死灰，做什麽都沒了信心，越發覺得自己就該一死了之。
陸梔凝也看出了他心中不好受，歎歎氣後勸道：“你別這樣想，朝廷能夠走到這一步，這並不是你的錯，何況你已經盡力了。”
“也許吧。”顧子航自嘲笑笑，又道：“這一次確實又給沐兄添麻煩了，聽子服說，你還和東海龍王動了手，不知有沒有受傷？”
“死不了，”沐槿霖永遠都是那副淡漠的樣子，就算偶爾心情好開兩句玩笑也是愛答不理的。
陸梔凝給顧子航遞過一杯水，說道：“他高處不勝寒太久了，你別管他，嚐嚐這個酸酸甜甜，很是開胃。”
顧子航木訥結果水杯，喝了一口後被那股子酸味酸的整張臉都擰道一處了，“梔凝，你這個是醋吧，怎麽這麽酸？”
他喝了一口就把水杯送得遠遠的，連看也不想看了。
沐槿霖輕輕別過頭，露出了一個無聲的笑容。
“這東西東海那邊的人叫酸果子，據說是海外穿過來的東西，不過我以前在一本醫術古籍上看到，這個叫檸檬，超級酸。”這東西在二十一世紀滿大街都是，沒想到在這個時代竟然也能看見，她往水杯裏又添了一些蜜糖，然後才把被子遞過去，“這種果子兌了蜜水之後很好喝，生津止渴，對身體好，我又給你添了糖漿，你再嚐嚐？”
那股毀滅的酸味還沒消失，他怎麽也不願意嚐試了，忙忙擺手說道：“不必不必，我沒什麽大礙，這個就算了吧。”
他堅持不試試，陸梔凝隻好又給自己和沐槿霖兌了一杯，熟悉的蜂蜜檸檬茶，喝起來十分舒爽。
若是在炎熱的夏天來這麽一杯，那才叫爽。
又做了一會兒後，陸梔凝忽然問道：“子航哥哥，長樂皇帝在在位一天，這天下就一天不會太平，你要不再考慮一下吧。”
“嗯？”顧子航有些錯愕，“考慮什麽？”
“天下百姓需要的不是一個姓秦的皇帝，而是一個能夠守護蒼生，愛護百姓的君王。”
她說到這裏，顧子航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讓他取代長樂皇帝的位置。
第一次陸梔凝和他提起的時候，他強烈反對，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本分的臣子，不應該有這樣的想法，如今再聽到，他卻有一絲的動搖。
這千瘡百孔的天下，真的再也經守不了折騰了，秦肅帶著他的人駐守在京城虎視眈眈，前太子齊王被削了儲位，私下裏小動作不斷，京城在短暫的安寧之中埋藏著巨大的炸，藥，隻要那天不小心點燃了炸，藥的引信，必然會把京城炸的滿天飛。
“子航哥哥你看，”陸梔凝見他動搖，便又勸道：“今上已經走火入魔，他對你產生了這麽深的隔閡，就算這一次礙於敖語葵的幻術他不得不放了你，但實際上他還是想方設法的想要殺了你，殺了那些不願意聽他話的大臣，那跟自取滅亡有什麽區別？”
顧子航楞楞的，像是聽進去了又像是什麽都沒聽。
陸梔凝：“你看，燕王心狠手辣，凶殘暴虐，要是成了皇帝必然是一個暴君，攪得天下暴動戰火紛飛是必然的事情，這是我們都知道的，前太子呢，你也看見了，他自己就是一個沒腦子的，什麽事情都靠著身邊的幕僚手下給他出主意，別人怎麽說他就怎麽做，他要是成了皇帝，那就是一個昏庸無能的皇帝，屆時權臣當道，天下百姓又將陷於水深火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