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故弄玄虛
「你們幾個,誰看病?」僕役問。
宋哲正要開口,一道低醇的聲音已經先於他開了口。
「我。」東錦霖自他們身後走了出來。
僕役打量了他一眼,頷首,「那就跟我來,其餘的人留在這裡暫且等待。」
朔風頓時神色一凜,一個箭步就衝到了東錦霖前面,擋在了他和領路僕役之間,殺氣騰騰。
「不得無禮。」東錦霖伸手攔了一下,把朔風攔回到了身後。
「可是……」宋太醫也明顯放心不下。
小魚兒直接叉腰上,「這是為什麼?我們是一起來的,當然要一起,要不然我們主子萬一在你們這裡出點意外誰能負責?」
僕役不為所動,「我們這裡就是這個規矩,神醫婆婆只見病人,其餘人等不管是下人還是親屬,一律不得跟進,我們婆婆喜清靜,怕吵,你們若是接收不了這個規矩,請自便。」
說著,僕役朝他們來的方向比了個「請」的手勢。
「嘿——」小魚兒擼起袖子就要上前,宋太醫嚇得連忙拉住,「別亂來!」
現在是他們有求於人家,態度得放低一點。
人家是這個規矩,要麼遵守,要麼回去,他們來都來了,怎麼有什麼都不做就直接回去的道理?但是宋太醫自己其實也是很不放心的,他攔下小魚兒,自己上前,好言好語地商量,「要不然這樣,我們留在這裡,就我一個跟著行不行?我也是個大夫,很是仰慕神醫婆婆的醫術,一直想要見一見這位老
前輩。」
「不行。」僕役斬釘截鐵,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只有病人能跟我走,否則請回。」
「你這個人!」小魚兒就知道商量是沒有結果的,又要衝出來想用暴力解決問題。
被旁邊一道凌厲的眼神突然殺到,「都在這好好獃著,誰也不準亂來。」
主子開口發話了。
三人紛紛低下了頭,一個都不說話。
東錦霖對僕役歉意地點了下頭,「不好意思,我手下的人有些放肆了,我替他們向你道歉,就我一個人跟你走,他們誰也不會跟,我們可以走了。」
僕役點頭,「那你跟我來吧。」
竹屋內,洛雲染忽然間有些坐立不安起來。
北堂夜敏銳的察覺到了她的一場,擔憂地詢問,「怎麼了?身體不舒服?要不然算了,我扶你過去躺會——」
洛雲染抬手擋住他過來扶自己的手,蹙眉,「你有沒有聞到什麼氣味……」
「氣味?」北堂夜用力嗅了兩下鼻子,搖頭,「沒有啊,我什麼味道也聞不見,你聞到什麼了?」
洛雲染彎唇笑了一下,「沒什麼,可能是我想多了。」
恰在此時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婆婆,人來了。」僕役在外面喊了一聲。
東錦霖望著眼前雅緻清幽的竹屋,不由微微感嘆,真是個會享受的主兒,把房子建在這,山清水秀,花繁綠蔭。
在第一道帘子之後的女子立刻朝他們這邊望了過來。
洛雲染點了點頭。
於是那女子對外面回了一聲,「進來吧……」
聲音瞬間變為了蒼老的老太太聲音。
僕役這次啊對東錦霖點了一下頭,然後兩人一前一後的走了進去。
進去之後,東錦霖不由微微蹙了下眉。
分明是第一次來這裡,這屋裡的擺設……怎麼令他覺得莫名熟悉。
「是你找我治病?」隔了一道帘子,依稀從後面透出個模糊的身影來,後背佝僂著,頭髮似乎也幾乎都已斑白,著了一件樸素的青灰衣衫。
東錦霖收斂心神,站直,朝帘子之後的人一禮,「是我,我的病——」
「你不必多言了,一切待我看過之後自有定論。」神醫婆婆打斷了東錦霖原本想要詳說自己病情的話語。
東錦霖眉眼微動,心下倒是對這個神醫婆婆產生了幾分興趣,看來對方很有自信。
大夫看病,講究望聞問切。
她什麼也不問,就直接看病。
東錦霖應了一聲,往裡走去。
「誒——」
他剛走了一步,就被領他進來的僕役給攔住了,僕役對他搖了搖頭,「婆婆不見生人。」
「那我怎麼看病?」
「用這個。」裡面那道蒼老的聲音隨同一條絲線一併從帘子之後遞了出來。
僕役給東錦霖指了個椅子讓他坐下,自己走到帘子邊,從那隻手上接過了絲線,回來系在了東錦霖的手腕上。
東錦霖對帘子之後的神醫婆婆興趣越發濃厚了,懸絲診脈,不問,也不望。
這若是被老古板的賀老看到,怕是又忍不住一片長篇大論指責這又是個騙子,如何如何的故弄玄虛,不好好給人看病。
唇角微微翹起,一杯茶遞到了手邊,僕役隨即筆直地站在了他旁邊。
那條細細的絲線從他的手腕一直延伸進帘子之後,帘子之後煞有介事的沉吟了片刻,搖頭晃腦。
一沉默……
再沉默……
這沉默的時間似乎有點過於長了。
連站在東錦霖旁邊的僕役臉上的表情都開始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
坐在第一層帘子之後的女人急得一個勁地朝帘子之後使眼色。
而此刻握著另一端的洛雲染,卻是一臉震驚,一動不動。
「怎麼了?」北堂夜小聲碰了她一下,「臉色這麼難看。」
洛雲染被他一碰,一下子回過神來,手一抖,絲線瞬間從指間溜走,原本拉得筆直的線一下子拖到了地上。
東錦霖偏頭,看向一旁的僕役。
僕役憋得臉色發青,用力握緊雙手,努力維持著聲音平穩朝帘子后喊了一聲,「婆婆?可是出什麼事了,需要我進來幫你嗎?」
帘子后的女子趕忙一陣咳嗽聲,擺了擺手,「無妨無妨,年紀大了,剛剛突然一下子覺得頭有些暈,現在已經沒事了。」「婆婆不是神醫嗎?怎麼神醫連自己的身體都照顧不好?」東錦霖的指尖繞著懸在手腕下一截的絲線,他本就手指修長,骨骼分明又不像一般男子那麼粗糙,透明的天蠶絲映著瑩白如玉的手指,宛若一副畫,尤其他鋒利唇角彎起的那一點饒有興味,讓這幅畫更添一分瑰麗惑人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