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了無生趣
百里傾雲顧不上說話,立即解開冷少情的衣衫,將傷口周圍的血跡洗凈,然後將暗器挑出來放在一旁,然後取出解藥喂冷少情服下,接著取出銀針一一刺入他的穴道,好讓劇毒全部集中到一起。
眼見冷少情的嘴唇越來越紫紅一片,顯然劇毒已經全部集中起來了,百里傾雲立即將手中最後一枚銀針重重刺了下去,便見冷少情猛一張口,「哇」的將一大口紫紅色的血吐在了被子上!
「好……好了……」冷少情喘息了幾口,只覺體內的劇痛正在慢慢消失,「傾雲,多謝……救命之恩……」
「你我之間,還需言謝?」百里傾雲將銀針一一取下收好,然後將冷少情的黑衣連同臟污的被子捲起來塞入床下,明日再做處理,「少情,你此時身體還虛,先躺下休息片刻再說。」
確實感到渾身軟軟地使不出一絲力氣,冷少情只得喘息著躺了下來。百里傾雲已從櫃中重新取出一床乾淨的被子蓋在了他的身上,俯下身輕聲問道:「覺得怎樣?」
「還好……」
「砰!」
房門再度被踢開,二人不由齊齊吃了一驚:難道紫衣衛瞧出了破綻,去而復返了?那可糟了!
百里傾雲嚇得臉色大變,然而沒等她想出應對之法,便聽到冷少情鬆了一口氣的聲音:「宇文瀟?」
王爺?不是紫衣衛?還好還好!啊……不對!不好!
原本宇文瀟就誤會自己與冷少情有了苟且之事,如今居然被他「捉姦在床」,那豈不是……更加說不清了?
百里傾雲絕望地閉了閉眼睛,慢慢起身回頭,望著面無表情的宇文瀟,居然還微微笑了笑,然後緊緊抿住了雙唇,一個字也不說。
「不打算解釋一下嗎?」宇文瀟一步一步地走入了房中,面上的神情並不能說是憤怒,但卻絕對令人不寒而慄,不敢直視,「還有,你笑……是什麼意思?」
百里傾雲早已放棄了解釋的打算,嘴角的笑容也依然保持不變:「我笑的意思就是……好亂啊……」
是的,好亂啊!如今這一切,豈是三兩句解釋能說得清的?真箇是「怎一個亂字了得」!「亂?未必吧?」宇文瀟逼到了百里傾雲面前,緊盯著她紅腫未消的臉龐,「依我看來,你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也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吧?枉我還以為你或許另有苦衷,想要聽你一個解釋,誰知……傾雲,
你說這算不算是捉姦在床?」「解釋?」百里傾雲淡淡地笑了笑,笑容里的絕望比宇文瀟只多不少,「王爺,你不覺得你這句話很可笑?請允許我套用一句俗話:如果你真的相信我,何須我解釋?反之,我就算解釋得天花亂墜,你也不會
相信!」
冷少情隱隱聽出了不對勁的地方,身體一撐就要起身:「宇文瀟……」「你閉嘴!我一個字都不想聽!」生平第一次,宇文瀟對冷少情口出惡言,且目光深沉冰冷,似乎面對著自己累世的仇敵,「我知道,從一開始你對傾雲就懷著別樣的心思,如今你可終於一親芳澤、得償所願
了?」
冷少情一怔:「你說什麼?一親芳澤,得償所願?我倒是想,可惜……」
「如今事實俱在,你還裝什麼糊塗?」宇文瀟冷笑,卻遮不住滿腹的心痛,「不過你與傾雲既是兩情相悅,那你最好有辦法讓端木搖曳改變主意,否則你還是會落得個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下場!」扔下幾句話,端木搖曳拂袖而去,可是因為心痛和絕望,他的腳步踉踉蹌蹌,跌跌撞撞地走到門口,他居然砰的一聲撞上了門框,身體都被反彈了回來。定了定神,他再度舉步,卻又被門檻狠狠地絆了一
下,不得不扶住門框才勉強控制住自己的身體,不曾撲跌在地!
狼狽不堪地穩住身形,宇文瀟終於掙扎著出門而去。想他堂堂安逸王,武功獨步天下,罕逢敵手,如今居然被一道門檻整得如此狼狽,他心中該有著怎樣的痛苦?
百里傾雲猛地跨上幾步,似乎想要去攙扶他,可是眨眼之間,宇文瀟便去得遠了。冷少情已經掙扎著坐起身來,皺眉說道:「傾雲,宇文瀟在說什麼?我似乎並未聽懂……」
「聽不懂便對了。」百里傾雲頹然地在椅子上跌坐了下來,「不過少情,此番我與王爺只怕是……再也回不了頭了……」
「怎會如此?」冷少情聞言不由吃了一驚,也顧不上體內劇毒剛解,掀開被子下了床,「傾雲,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宇文瀟方才說什麼……一親芳澤,得償所願,是什麼意思?」
「這……」百里傾雲有口難言。要她如何告訴冷少情,她為了打消百里曦照對宇文瀟的疑心,而自己用手指……這話即使是對宇文瀟也萬萬說不出口,更何況是對冷少情?
見她猶豫,冷少情不由皺眉:「怎麼,很難啟齒?」
「是。」百里傾雲老實地點頭,「少情,不是我不想說,而是……不能說。但我可以對天發誓,絕對沒有做一絲一毫對不起王爺的事……」「我自是信你,何鬚髮誓?」冷少情淡淡地笑了笑,「不過……傾雲,紫衣衛乃是皇上最信任的親信衛隊,凡是被他們追擊的人,自然都是想要對皇上不利的人,可是為何方才聽到紫衣衛追擊於我,你居然毫
不猶豫地選擇了救我,而不是將我交給紫衣衛?你不覺得你的選擇很不合常理?」百里傾雲不由一怔,繼而在心中吐槽:我管你什麼親信衛隊,我並不是百里曦照的女兒好不好?這具身體里裝的乃是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靈魂,要我如何對一個與我毫無關係的人效忠?倒是你,滿合我
的脾氣,我自然會救你了。
暗中嘀咕了片刻,她挑唇一笑說道:「想要對父皇不利的人,就一定是壞人嗎?你我相交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我一樣信你不會做傷天害理之事,何況要我見死不救,我做不到。」
這次輪到冷少情不由自主地一愣,繼而含義頗深地微笑起來:「要你見死不救你做不到?那就是說,今夜不管來的人是誰,你都會出手相救了?」
「那可未必。」百里傾雲搖頭,「但若是你,我一定會救。」
冷少情心中一暖,眸中浮現出一抹隱隱的感動:「為什麼?」
「因為你是冷少情。」百里傾雲輕笑出聲,似乎覺得這樣的對話很有趣,「這個理由,夠充足嗎?」
冷少情緊盯著百里傾雲略有些蒼白的臉,半晌之後才點了點頭:「我想夠了,而且這正是我最喜歡的答案。傾雲,烏蘭太子還是不肯改變主意,依然想要娶你為妻嗎?」「是。」百里傾雲臉上的笑容變成了苦笑,「這一關,我怕是過不去了。不過這樣也好,反正如今王爺對我誤會已深,根本解釋不清了,那我又何必留在安逸王府,徒然惹他嫌惡?趁早離開,或許還能給彼此
留下一點念想。」
冷少情張了張口,卻有些無話可說,心中暗暗計較著該如何弄清楚其中的隱情,好讓宇文瀟明白百里傾雲的無辜。
與百里傾雲對冷少情的信任一樣,冷少情對百里傾雲的信任也是無條件的。雖然還什麼都不知道,但他卻深信百里傾雲絕不會背棄宇文瀟。
或許,宇文瀟只是當局者迷。安逸王府中的所有人再度發現,他們的王爺似乎又變了,而且這一次變得還相當徹底。可是不同於上一次的異常,宇文瀟並不摔東西罵人,更不會碰任何人一根指頭,他每日從早到晚所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喝酒,喝得昏天黑地,不分日夜,便是白痴也知道他根本是在借酒澆愁。
可是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才讓王爺絕望到了無生趣的地步?府中所有人均忍不住暗暗猜測, 卻是誰也不敢當面去問,那不是找死嗎?自然,旁人不敢問,初寒醉是敢的。看到宇文瀟這自殘一般的行為,他急得抓耳撓腮,上躥下跳,不止一次地詢問宇文瀟究竟是怎麼了。可是無論他怎麼問,宇文瀟都只是搖頭,然後一杯接一杯地往口中
灌酒。再問得急了,他便直接揪著初寒醉的衣領將他扔出去,然後砰的一聲關上門繼續喝,直把初寒醉急得眼睛赤紅,就差一頭碰死了。他本是宇文瀟的貼身侍衛,奉了初聞笛的密令嚴密保護宇文瀟的,可是照這樣喝下去,宇文瀟這個人非廢了不可!他可是金鼎國未來的皇帝啊!如果初聞笛回來看到宇文瀟變成了這副樣子,還不得活活扒
了他的皮?這一日,初寒醉又問得急了些,宇文瀟二話不說,起身揪著他的領子將他扔出颯然居,然後關上房門回去繼續喝。初寒醉急得吐血,砰砰砰地狠命捶打著房門:「王爺!王爺開門!王爺您到底是怎麼了?王
爺……」
「哥,」初弄影突然從一旁冒了出來,目光陰沉地盯著緊閉的房門,「瀟哥哥還在喝酒?」
「可不是?」初寒醉嘆了口氣,倚著房門坐了下來,「弄影,你說王爺究竟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還能是怎麼了?自然是為了百里傾雲。」情知宇文瀟是在為百里傾雲即將離開而痛苦,初弄影又妒又恨,咬牙切齒地說著,「烏蘭太子看中了百里傾雲,要帶她回烏蘭國。瀟哥哥不想讓她走,又不敢違抗皇
上的命令,當然會借酒澆愁了!」之間與冷少情有關的那些曲折,初弄影是不知道的,因此難免做出這樣的猜測。初寒醉聞言嘆了口氣,頹然地說道:「若是這樣,那……那就沒有辦法了,誰敢違抗皇上的命令?可是如此一來,王爺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