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有人跟蹤

  「那……這個呢?」


  「不好,這女子氣色雖好,但神情輕佻,不知收斂,怕是難以相夫教子,容易貽誤後代……」


  「這又如何?」


  「不好,這女子雖然舉止端莊,但……」


  「這個呢?」


  「不好……」


  眾皆絕倒,等著看好戲的初弄影和春碧更是瞠目結舌,簡直已不知該作何反應。本以為宇文瀟這狠辣的一招定會逼得百里傾雲狼狽不堪,又哭又鬧,甚至要死要活,拿皇上威脅宇文瀟收手等等,誰料她居然真的一板一眼地幫宇文瀟選起了妃子,而且還說得頭頭是道,令人反駁不得。


  反觀宇文瀟,倒是被百里傾雲的鎮定鬧得有些心煩意亂,若是再拖延下去,只怕又哭又鬧的那一個就要變成宇文瀟了!


  最後一個女子也在百里傾雲挑剔的眼光中離開了颯然居,看看空蕩蕩的大廳,百里傾雲隨意地伸了個懶腰說道:「沒有了嗎?王爺,這就是您千挑萬選出來的、琴棋書畫、針織女紅樣樣精通的側妃人選?也太……」


  什麼?你這樣說,擺明是在嘲笑我眼光低俗不堪是吧?宇文瀟心中怒意頓生,卻不想在百里傾雲面前失態,故意不在意地邪笑一聲說道:「公主方才挑三揀四,該不是欺本王不懂醫術,因此故意消遣本王的吧?」


  「妾身不敢。」百里傾雲拂了拂衣袖,神情清清淡淡,「妾身所言句句屬實,王爺若是不信,便請現場驗證。」


  你……百里傾雲這話險些將宇文瀟氣昏過去。


  這種事如何現場驗證?難道要他堂堂安逸王現場跟那些女子嘿咻,藉此驗證百里傾雲的話是否屬實?百里傾雲這樣說,分明就是在嘲笑他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強行壓下心中的怒氣,宇文瀟一笑問道:「公主醫道高明,本王是親自見識過的,這現場驗證就不必了。那……依公主呢?公主認為怎樣的女子,才夠資格做本王的側妃?」


  百里傾雲的神情越加平靜,淡淡地說道:「這個,妾身不敢妄言。不過妾身倒是有些好奇:王爺為何要立什麼側妃呢?您就不怕您那些紅顏知己傷心嗎?」


  似乎終於等到了自己最想聽的話,宇文瀟頓時興趣大增,劍眉一挑,邪氣十足地說道:「公主的意思,是不同意本王立側妃了?」


  百里傾雲冷笑:「妾身若不同意,這側妃王爺便不立了嗎?」


  宇文瀟低頭看著自己修長的手指:「你說呢?」


  「妾身在問王爺。」一直淡然的百里傾雲目光一凝,整個人的氣勢陡然變得凌厲尖銳,令人難以招架,「怎麼,如此簡單的問題,王爺竟然不敢回答?」


  看得出百里傾雲眼眸中的不屑,宇文瀟胸中怒氣上涌:「本王問公主是否同意,公主又為何不敢回答?」


  百里傾雲笑了笑,點頭說道:「妾身的意思還不夠明顯?妾身若不同意王爺立側妃,何必留在這裡對那些女子評頭論足?何況王爺若是立了側妃,從此便可以收收心,不會整天往那些煙花之地跑了,這豈不是很好嗎?妾身有何理由反對?」


  宇文瀟哈哈一笑,站起身說道:「多謝公主提醒!本王險些因為一棵小樹,放棄了整個森林!罷罷罷!這立側妃一事就此作罷,本王還是更喜歡紅顏知己遍天下的感覺!這就去找妖嬈喝一杯,多謝公主了!」


  說著,宇文瀟在初寒醉的陪伴下揚長而去。宇文瀟既然離開,百里傾雲自然也不再逗留,立即起身出了颯然居,留下初弄影和春碧在背後吹鬍子瞪眼,偏偏無計可施。


  「公主,您剛才這招以退為進用得真高明!」月無淚興奮地說著,彷彿剛剛打了一個大勝仗一般,「這下王爺不會再立什麼側妃了,您永遠是王爺唯一的王妃!」


  「他根本就沒想過立側妃!」百里傾雲冷笑,方才為了隱忍心中的痛苦而一直緊咬的牙關依然隱隱作痛,「他這樣做,根本就是為了羞辱我,讓我當眾出醜,看我大哭大鬧、要死要活的狼狽相!最好我一直將此事鬧到父皇面前,那便遂了他的心愿了!可我偏不如他所願,他能奈我何?」


  月無淚一怔,臉上的興奮之色漸漸退了下去,片刻之後突然嘆氣說道:「公主,您這樣跟王爺硬碰硬……合適嗎?您就稍微對王爺示弱一下怎麼了?」


  百里傾雲輕輕一抿唇,倒也不願對此解釋太多,何況穿越這種事那麼匪夷所思,也根本無從解釋。因此她只是搖了搖頭說道:「王爺不待見我,似乎並不是因為我太過尖銳犀利或者容貌醜陋之類……」


  「那是因為什麼?」月無淚撇了撇嘴,怏怏地說著,「王爺並非淺薄之人,照理來講不會在意這些東西的……」


  「是,他不是太淺薄,而是太深沉!」百里傾雲冷笑,眼前陡然浮現出了宇文瀟深邃如蒼茫夜空的眼眸,「深沉到令人看不懂,看不透,誰也不知道他心裡究竟裝了多少秘密!」


  月無淚深有同感,點頭說道:「是啊!王爺究竟是怎麼想的呢?好不好的居然要立什麼側妃?這不是胡鬧嗎……」


  王爺啊王爺,您能不能別再折騰了?如果您徹底傷了公主的心,那麼當您知道事情真相的時候,您一定會後悔的。而且您今日折磨公主越狠,他日就會越後悔,真的。


  「煩死了,出去走走!無淚,準備馬車!」


  因為宇文瀟這場選妃鬧劇,百里傾雲越發肯定自己在安逸王府內絕對沒有好果子吃,更沒有好日子過,因此必須立即解開「香川」的秘密,儘早穿越回去是正事!


  「啊?哦!」月無淚嚇了一跳,但也能夠體會百里傾雲煩躁的心情,因此乖乖答應一聲去準備馬車了。


  跟在宇文瀟身後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晃蕩著,初寒醉突然開口問了一句:「王爺,您鬧夠了沒?」


  宇文瀟一隻手負在身後,一隻手摸著自己白皙秀氣的下巴,突然挑唇一笑:「好個百里傾雲,險些逼得我下不了台了!」


  「可不就是?」初寒醉翻了翻白眼,毫不客氣地點了點頭,「您選什麼側妃,本來是想讓公主難堪的,結果搞得您自己比她還難堪!若不是公主無意間提起什麼紅顏知己的話,屬下看您這場戲怎麼收場!」


  「你以為我願意?若不是她拿極樂丸的事威脅我,我又何必跟她過不去?」宇文瀟冷冷地笑了笑,壓低了聲音說著,「橫豎不共戴天的兩個人,我寧願永遠不跟她見面!」


  初寒醉沉默,他總覺得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當日百里傾雲提及「劇毒」一事,其本意似乎並不是宇文瀟所理解的意思。然而不是這種意思又會是什麼呢?


  百思不得其解,初寒醉剛要開口說話,卻突然感到背後湧上一股異常的感覺。骨子裡的警覺瞬間抬頭,他驟然身形一僵,低聲說道:「王爺,後面……」


  「有人跟著我們,而且已經跟了兩條街。」宇文瀟神情不變,依然滿臉懶散的笑容,可是語氣卻冷冽銳利,「不必理會,繼續向前走。這裡來往行人眾多,若是動起手來,容易傷及無辜。」


  「是。」初寒醉輕輕答應一聲,不動聲色地跟在宇文瀟身後向前走著,而且兩人十分默契地專揀行人稀少的地方走,不多時,已經來到了一處僻靜的角落,四周沒有一個行人。好,便是此處了。


  不約而同地停住腳步,宇文瀟轉身微笑:「哪路的朋友?一直跟著本王,有何見教?」


  身後空無一人,唯有夏日的陽光依然強烈而晃眼。宇文瀟並不著急,靜靜地立在當地。他知道對方既然跟了他那麼久,就絕不會無聲無息地離開。


  果然,片刻之後,街角處閃出了四五個身穿粗布衣物的男子,壓得極低的帽檐遮住了大半張臉,看不清長相。現身之後,為首一人冷冷地問道:「宇文瀟?」


  「我是。」宇文瀟點頭,白衣飄飄,瀟洒俊逸,「閣下是……」


  「亂臣賊子,賣國求榮,人人得而誅之!」首領咬牙切齒地說著,彷彿將宇文瀟當成了累世的仇敵,「兄弟們,上!殺了這叛國之臣!」


  「是!」其餘幾人轟然答應一聲,邁步就要往上撲。初寒醉厲喝一聲「誰敢無禮」,瞬間撲到了宇文瀟面前,長劍一抖準備迎敵。


  然而就在此時,東南角的天邊突然炸開了一朵艷麗的煙花,緊跟著便有尖銳的爆炸聲隱隱約約地傳入耳中。眾人一呆,其中一名黑衣男子已經低聲說道:「是大哥的信號!我們……」


  為首的男子略一猶豫,盯著宇文瀟的目光中有著強烈的、掩飾不住的恨意,顯然並不甘心就此放過這剷除敵人的大好機會。可惜伴隨著煙花接二連三地在空中盛開,爆炸聲也越來越密集,催得人心慌意亂。


  「三哥,快走吧!大哥那邊似乎……」


  為首的男子一咬牙,冷冷地說道:「算你走運!就讓你再多活幾天!兄弟們,走!」


  刷刷幾聲輕響,眼前已經沒有一個人影:好快的動作,這般來無影去無蹤,顯然個個都是高手。初寒醉邁步欲追,宇文瀟已經一伸手攔住了他:「讓他們去,不必追了!」


  「可是王爺,縱虎歸山,後患無窮!」初寒醉眉宇之間有著明顯的擔憂之色,「他們顯然就是沖您來的,而且身手不凡,屬下擔心您防不勝防……」


  宇文瀟淡淡地笑了笑,笑容居然輕鬆而欣慰:「不必擔心,寒醉,你有沒有聽清楚方才那為首的男子,是如何罵我的?」


  「他?」初寒醉皺眉,略略沉吟了片刻,突然眼眸一亮,輕聲說道:「亂臣賊子,賣國求榮,人人得而誅之,王爺是說他們是先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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