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祥之人

  「逛一逛?這安逸王府如此之大,還不夠你逛的?」宇文瀟挑了挑眉,語含諷刺,「也是,安逸王府再大,也大不過皇宮,公主心比天高,覺得逛不過癮也是正常的。」


  百里傾雲淡淡一笑說道:「王爺過獎了。妾身就是再心比天高,又哪比得上王爺胸懷天下紅顏?王爺紅顏知己之多,怕是不遜色於父皇的三宮六院,妾身一向佩服得很。」


  宇文瀟哈哈一笑說道:「公主深知我心,果然冰雪聰明!不過本王可不敢跟皇上比,本王的紅顏知己再多,也都是些庸脂俗粉,哪比得上皇家的金枝玉葉?公主就別取笑本王了!不過本王還是想提醒公主一句,若是沒什麼要緊事,盡量別出去亂跑,否則若是出了什麼意外,別怪本王沒有把話說在前頭。失陪。」


  宇文瀟轉身而去,月無淚才敢從百里傾雲背後伸出頭來說道:「公主,王爺好像很不高興您出去呢,要不以後咱們還是呆在府中,哪裡也別去了。」


  「他會在乎這個?」百里傾雲淡淡地笑了笑,絲毫不以為意,「他不過就是擔心我出了事,他沒法向父皇交代而已,不管他。天氣如此炎熱,我們還是去花園納涼好了,明天再出去。」


  還出去?月無淚無奈地跟在後面,剛剛向前走了幾步,前方不遠處便有一個男子一邊搖頭嘆息一邊走了過去。月無淚眼尖,立即便叫了起來:「咦?那不是喬太醫?喬太醫!」


  喬太醫聽到叫聲,立即上前幾步行了一禮:「臣喬文海見過王妃、無淚姑娘。」


  「喬太醫免禮。」百里傾雲揮手阻止了他的揖拜,「喬太醫怎會到安逸王府來?莫非王爺他……」


  「不,並非王爺不舒服,」百里傾雲剛要變色,喬文海已經搶先一步稟報,「是夫人舊疾複發,這才召臣前來替夫人診治。」


  「夫人?」百里傾雲一怔,「喬太醫是說……」


  「便是王爺的娘親啊!」喬文海詫異地皺了皺眉,繼而便恍然大悟,「啊!是了!王妃嫁入府中之後,從未見過夫人的面,是不是?也難怪,都說夫人是不祥……」


  宇文瀟的娘親?百里傾雲怔了一下,見喬文海倏然住口,她更是詫異,不由追問道:「說下去,夫人怎麼了?」


  「臣不敢說!」喬文海似乎知道自己犯了大忌,嚇得臉色發青,匆匆對著百里傾雲施了一禮,「臣告退!」


  喬文海倉皇地逃了出去,既然知道是宇文瀟的娘親身體不適,身為兒媳且本就是中醫專業高材生的百里傾雲自然就留了心,微微一偏頭說道:「無淚,悄悄去打聽一下究竟怎麼回事,記住,萬不可驚動任何人,尤其是王爺!」


  「是,公主放心!」


  月無淚答應一聲,悄悄地離開了。百里傾雲則獨自一人來到了花園,隨意地四處走動著。說來也奇怪,如今明明正是盛夏時節,天氣炎熱不堪。不管走到王府的哪個角落,都會感覺到溫度高得驚人。而唯獨在這花園之中,總會感覺到一陣沁人心脾的清涼之意,就像進了現代社會的空調房一般。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月無淚便回到了百里傾雲的身邊,瞧瞧四下無人才低聲說道:「公主,打聽到了。」


  「嗯,說。」


  「是。」月無淚答應一聲,「公主,原來那整日在佛堂之中敲木魚誦經的人,便是王爺的娘親,閨名曲香暖……」


  「她?」百里傾雲微微吃了一驚,失聲低呼了起來,「她便是王爺的娘親?那她究竟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居然要勞動宮中的御醫?」


  月無淚目光閃動,悄聲說道:「公主有所不知。王爺的娘親多年前突然患了一種怪病,時常聽到一些別人聽不到的聲音,攪得她寢食難安。王爺很是著急,遍尋名醫為夫人診治,卻總不見效。於是漸漸的,便有一些傳言傳了出來,說夫人鬼神附體,是不祥之人。夫人生怕連累王府上下,因此整日將自己鎖在佛堂中誦經,祈求上天保佑王府上下平安……」


  原來如此,怪不得大婚之日不見她的蹤影,原來是因為她自知不祥,生怕連累了宇文瀟,可憐天下慈母心。


  百里傾雲對曲香暖的病症留上了心,接著問道:「無淚,夫人的怪病,還有什麼癥狀?」


  月無淚思索了片刻,努力地描述道:「據說夫人總是聽到耳內有蟬鳴聲、嗡嗡聲,還有……嘶嘶聲諸如此類,但是周圍明明沒有類似的聲響,與她在一起的其他人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因此才會有人說夫人是神鬼附體,是不祥之人……」


  耳鳴。曲香暖的癥狀,與課本上描述的「耳鳴」極為相似,她根本並非神鬼附體,不過是患了耳鳴而已!


  心中瞭然的百里傾雲沉吟了片刻,接著問道:「王爺曾請很多名醫為夫人診治過?」


  「是,」月無淚點頭,「其中便包括了宮中的御醫,例如喬太醫等人。不過可惜的是,他們均未能將夫人的怪病治好,頂多只是讓夫人暫時緩解片刻,不久又會複發。不過王爺嚴令府中之人提及『不祥』二字,否則決不輕饒。」


  可以理解,既然猜測曲香暖患了耳鳴,如何才能確診呢?須知中醫講究望聞問切,若是連病人的面都見不到,談何治病?縱然是懸絲診脈,至少也得有機會靠近病人吧?

  百里傾雲皺眉思索了片刻,依然不得要領,只得嘆了口氣說道:「罷了,先回去吧,等等看是否有機會讓我見見夫人,或許可以解除她的痛苦……」


  「公主你會治病?」月無淚聞言卻驚奇地挑了挑細長的娥眉,「奴婢只知道公主用毒的本事堪稱一絕,怎麼從未聽說公主會治病呢?」


  百里傾雲暗中苦笑,口中淡淡地說道:「這有何奇怪的?毒之一字若用得妥當,一樣可以救人,殊途同歸。」


  「哦……」月無淚似懂非懂,接著卻又高興起來,「公主,你若真的治好了夫人的病,說不定王爺一高興就會喜歡你了!」


  「小丫頭,你想得倒挺多……」百里傾雲失笑,卻不得不承認她的話有道理。然而問題是,她要如何才能見到曲香暖呢?

  若是沒有宇文瀟的同意自然絕不可能,想想那天晚上那密集的機關暗器便知道了。


  可是倘若佛堂內的人只是宇文瀟的娘親,又何須保護得那麼嚴密?難道還會有什麼人對曲香暖不利嗎?不過是個與世無爭、只會相夫教子的普通女子而已。看來,事情絕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二人沿著小路返回,需得經過宇文瀟的住處「颯然居」。就在她們剛剛來到颯然居不遠的地方,正好看到宇文瀟摟著美艷無雙的夜妖嬈,一路親親熱熱地低語一路走了過來。


  百里傾雲倏然握緊了雙拳,月無淚已經氣得跺腳說道:「王爺太討厭了!居然……」


  「喲?公主怎麼沒有回房休息?」宇文瀟一抬頭,看到了臉色有些難看的百里傾雲,卻毫不在意地含笑問道,「找本王有事?」


  「……不,妾身剛從花園回來,路過此處。」百里傾雲喉中一梗,心中萬分難受,神色依然平靜,「不打擾王爺雅興了,妾身告退。」


  繞過二人繼續向前走,宇文瀟卻偏不讓她消停:「公主,今日有貴客駕臨,你如此拂袖而去,豈不顯得小氣?還是一同……」


  「王爺此言差矣。」百里傾雲淡淡一笑,回頭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夜妖嬈,「妾身一向認為,做人要有自知之明,隨時記得擺正自己的位置!明知自己是個不受歡迎的存在,何必還要徒然惹人嫌惡?王爺盡興,妾身告退。」


  扔下幾句話,百里傾雲微微冷笑著轉身而去。夜妖嬈輕咬櫻唇,片刻之後輕笑一聲說道:「王爺,公主在說我沒有自知之明?」


  宇文瀟哈哈一笑,摟緊了她的纖纖細腰:「理會她做什麼?沒聽到她要你我盡興嗎?還不快進來好好陪本王快活快活?」


  宇文瀟摟著夜妖嬈消失在門內,砰的一聲將門踢了過來,夜妖嬈嫵媚嬌柔的聲音兀自從門縫中擠了出來:「王爺不要這樣嘛!我會受不了的……」


  關不住的「春聲」傳入了還未來得及走遠的百里傾雲耳中,只是令她目光一冷,身旁的月無淚已經氣呼呼地說道:「王爺好可惡!奴婢去……」


  「回來!」百里傾雲一把抓住了月無淚的胳膊,淡淡地說著,「你去做什麼?與他講道理?將他綁到我的房中?有用嗎?」


  「可……可是……」


  「可是什麼?」百里傾雲鬆了手,繼續向前走,「如果換做你是王爺,那麼我和夜妖嬈,你會與誰在一起?」


  「奴婢……」月無淚怔了一下,片刻之後一跺腳跟了上去,「可是公主您原來比夜妖嬈美多了!」


  「可惜,王爺沒看到。」百里傾雲冷笑,推門進入了自己的房間,卻將心中的一片苦澀丟在了門外。宇文瀟,我已開始為你傾心,可你究竟將我置於何地?

  為遠離佛堂,宇文瀟讓百里傾雲住進了王府東南角的「纖羽閣」,窗前的一片竹林灑下點點綠意,格外幽靜。


  就在此時,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驚慌失措的喧嘩聲。皺了皺眉,百里傾雲對著月無淚示意:「無淚,出去看看怎麼回事,什麼人在大聲喧嘩。」


  月無淚應聲而出,片刻功夫便即迴轉,瑩潤的眸中居然有一絲幸災樂禍之意:「公主,聽說是夜妖嬈突患疾病,而且十分嚴重,王爺正急召府中所有太醫過去給她瞧病呢!」


  夜妖嬈?百里傾雲一怔,下意識地追問了一句:「有沒有問清楚是什麼急病?」


  「問了。」月無淚撇了撇嘴,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聽說夜妖嬈突然感到腹痛難忍,片刻功夫便痛得滿床打滾,王爺費了好大力氣都按壓不住。哼!疼死活該!誰讓她居然敢勾引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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