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河北新主
鄴城,
袁紹的棺木下葬,袁熙站在墓前久久不願離去,
他不走,身後的文武眾人也不能離開,畢竟現在袁熙就是他們的君主,一切都要以袁熙的意思為準。
“你們不用陪我呆在這裏,都回去處理政務,留下田豐陪著我就行。”
袁熙看了一眼身後的眾人,揮了揮手。
“這裏有我就好,你們回去吧。”
田豐也是開口示意眾人可以離去,他留下足夠的士兵下來一起陪同袁熙。
“一切都恍如昨日。”
隻剩下自己和田豐在袁紹墓前的時候,袁熙開口了。
“我依然無法接受,我的父親,河北的豪傑,袁家的雄主,就這麽長眠地下。”
田豐在一旁麵色嚴肅。
“不論主公接不接受,事情已經發生,還希望主公可以暫且放下此事。本初公已死,主公需要做的就是保住這河北的基業。”
“說的簡單,做起來卻又談何容易。”
袁熙神色有些低落。“很多事情比我想的還要麻煩的多,我突然覺得身上的擔子有些過於沉重。”
“主公隻是為了和我說泄氣的話嗎?如果是這樣那我就要告辭了。”
田豐則是一如既往的說話毒辣。“如果是這樣,不如去見本初公如何?”
“你還真是不饒人,如果我父親能被你氣醒那就好了。”
袁熙對於田豐這種剛直的言語倒也沒有多生氣,他隻是笑著搖搖頭。
“我隻是不知道應該如何對付我的兩個兄弟,父親說我能解決好,可是我覺得我解決不好。”
“事情總是要慢慢來,哪裏有一蹴而就的。”
田豐隻是輕聲開解。“我現在想要知道的是主公的態度,袁譚和袁尚很明顯都對主公的號令充耳不聞,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是他們已經做好了自立山頭的打算。那麽在這種情況下,主公是準備用柔和的方法還是強硬一點的方法?”
“柔和和強硬有什麽分別嗎?”
“強硬的方法那就是直接動手,挑出主公的一位兄弟,往死裏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服失地,然後另一個隻能坐等滅亡。”
田豐開口解釋,袁熙聽著思考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
“聽起來確實很棒,但是這種方法不適合我,你知道的,我下不了狠手。柔和的方法是什麽?”
“聽之任之,坐等他們自取滅亡。”
這番話一出口,袁熙則是聽的有一些納悶。
“讓他們自取滅亡,是不是有些不太可能?我那兩個兄弟怎麽也不像是蠢貨的樣子。”
“主動示弱,放任他們做大,最終隻會讓他們自取滅亡。”
田豐笑了笑。“河北的外麵還有一個曹操,主公覺得曹操如果想圖謀河北會從誰先下手?應該不會是先找我們的麻煩吧?”
“原來你是這個意思。”
袁熙這下明白了。“你想利用曹操替我掃清障礙,可是如果曹操也是一樣的打算呢?,他其實也是在等待河北混戰呢?總不能就這麽互相拖著吧。而且曹操就算要動手,他也會集中兵力先去解決河東的問題,我現在受製於我的兩個兄弟,不好動兵,張郃將軍在河東的形式會非常尷尬,我很難相信袁尚會援助張郃將軍?”
“袁尚公子可能不會,但是逢紀和高幹不會坐視不理,如果他們還有也行,他們就一定會想法設法保住打下來的河東,比起並州的州郡,河東終究還是一個好地方。”
“他們想以河東為據點,並州為後援?這一手倒也確實漂亮。”
袁熙也是很快明白了這中間的意圖。“可是曹操不會讓他們這麽輕鬆,所以說不定他們會找我請求援兵,對嗎?”
“答不答應是公子的決定,公子可以發兵牽製,減輕他們的壓力,總得來說對我們沒有壞處,但是也沒什麽好處。”
田豐將大局了然於心,所以說起來也頭頭是道。
“我擔心的是別的事情,如果某位公子和曹操結盟,有些事情就會變得麻煩起來。”
“如果真的有人這麽做了,我和他的兄弟情誼也可以到此為止了。”
提到這個話題,袁熙明顯語氣冷冽起來。
“此乃袁家家事,不是適合外人插手的事情,如果真的發生,不要怪我不念舊情。”
田豐也是笑了起來。
“要的正是主公這種絕不姑息的態度,如果真的有人這麽做了,主公就必須和他劃清界限,並將他討伐。”
“話雖然這麽說,但是我那兩個兄弟應該不會做這種蠢事吧?”
“熙熙攘攘皆為利往,主公還是不要小瞧人心。”
田豐隻是搖搖頭,自己這位繼承位置的主公,在有些事情上的認識還是過於稚嫩啊,
“我會派人盯住青州和並州的動靜,主公現在要做的是另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我應該知道嗎?”
袁熙有些疑惑。
“看來他們還沒來得及告訴您,荊州的孫策已經和我們搭上線,他決定和主公您結成盟友,對付曹操。”
田豐緩緩開口。“這件事是由甄家主導完成,他們找到我商量過,我以為主公早就聽到了風聲。”
“我那親家的風格我明白的,事情如果不確定,他們是不會告知我的,這就甄家做事。”
袁熙笑了笑,甄家為自己左右奔走,也確實不容易。
“那對於此事,別駕有何教我?同意還是不同意?隻是說實在的,以現在孫策的實力,和我結盟也並不會影響什麽吧?或者說,他也許並不需要我這個盟友。”
“並不是這個問題,孫策這是在表達善意,不管他是否有特殊的目的,我們也要接受這份善意。理由也很簡單,他找主公結盟,就是認可主公河北之主的身份,這一點還是很重要的。”
田豐搖了搖手指。
“而且主公要明白,如今孫策入蜀不成,那他的目標自然會轉向和我們對峙之後虛弱的曹操在,這是機會。如果曹操要應付孫策,那麽就要用最快的時間平定河北,重新把袁家收攏起來。”
“就算能夠成功收攏,這河北也要血流成河,這真的非我本意。”
袁熙歎了一口氣,死人太多,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事情。
“成大事總會有犧牲,本初公一路走來,手上所占的鮮血不可勝數。驅逐韓馥,韓馥被逼自殺。攻打公孫,公孫瓚易京**。這種事情從來都講得不是道義。如果主公還一直是以前的那種心軟論調,那我覺得主公不如直接去找另二位公子交出權柄,然後看看能不能做一個安心的富家翁。”
“你就不能柔和的勸誡嗎?”
袁熙無奈的搖搖頭。:“我確實心軟,但是我也清楚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情。我終究是要狠下心來,但是別駕要給我時間去適應。”
“那我隻能說,時間不多,主公要盡快適應。外麵有老虎,裏麵有豺狼,這可不是簡單可以應付的情況。”
“老虎可以拔牙,豺狼可以扒皮,隻要有方法對付就沒有什麽可怕的。”
袁熙則是舒緩的笑了起來。“我從我父親那裏學到的東西不多,但是自信和氣度還是有的,我是四世三公的袁家之後,麵對什麽事情我都能解決。”
“但願如此,主公。”
田豐看著袁紹的墓碑,緩緩開口,
不知道他的這句話是對死去的袁紹說的,還是活著的袁熙說的。
河北的未來依舊看不清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