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江陵之戰（3）-師生對談
隨著雙方的撤軍，一場大戰暫時告一段落，
很難說哪一方占到了便宜，畢竟一場大混戰，連計算傷亡的時間都沒有，
雙方也隻有回營修整之後，才能知道具體的情況。
這些消息自然也會傳到城中，傳到消息靈通的人的耳朵裏，比如龐德公。
下屬將城外的消息對著龐德公小聲稟報以後，龐德公點了點頭，示意他退下。
諸葛亮和趙範則是端坐在客位之上，等著龐德公開口，
他們是“自投羅網”，自然一切都要聽從主人的規矩。
“劉磐還是有幾分血性，他沒有一昧死守，還出城跟周瑜打了一架。”
龐德公緩緩開口，同時看著諸葛亮和趙範的反應。
“小子並不覺得劉磐是這種所謂的血性之人，他出城求戰必然是有所謀劃，雖然我並不知道他的謀劃是什麽。”
諸葛亮緩緩開口：“具體的情況還要龐德公先生您告知我們，我們才好分析。”
“你不需要試探我們，問什麽我們都會認真回答的。”
趙範也是開了口：“直來直去不好嗎？劉磐能夠受到劉表的信任鎮守江陵，怎麽可能會是莽夫？你問這麽個問題，是看不起我和孔明嗎？”
“我這不也是怕你們變笨嗎，所以讓你們活動一下腦袋。”
龐德公隻是笑了笑：“劉磐出城作戰，是為了掩護他派去襲擊周瑜軍攻城兵器的軍隊。不過很可惜，似乎並沒有討到什麽好處，所以這一次吃虧的還是劉磐，他沒有達到他的目的。那麽接下來的戰局，劉磐的壓力就大了。”
諸葛亮點點頭：“龐德公先生這話不假，如果不能解決攻城兵器的問題，劉磐想守住江陵並不容易。”
“但是我想知道的是，如果這勝負的形勢開始傾斜，龐德公先生準備做什麽呢？”
龐德公聽了這句話，隻是嘴角微微上揚，他沒有立即回答諸葛亮，而是看向了趙範：
“我的好學生，你認為我會這麽做呢？”
趙範看著龐德公，表情有些凝重：“先生是不是準備對兩方的主帥下手？說不定已經有人潛伏在劉琦和周瑜的身邊，隨時都會發出致命一擊。”
“你這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哪裏能做到這種地步？我的手段哪裏有這麽通天？”
龐德公隻是笑著搖搖頭，趙範卻是看著他，像是回憶起了一些往事，語氣也是有些低沉：
“先生有這樣的手段，我知道的。”
“是嗎？你知道我有這樣的手段啊。”
龐德公點了點頭：“那你為什麽還要背叛我？”
這句話一說出口，就像是整個室內的溫度都下降了一樣，趙範沒有立刻回答，
隻是指了指左右：“先生？可以屏退左右嗎？”
“好。”
龐德公點點頭，示意下屬都離開，
趙範也是對諸葛亮示意，諸葛亮也是起身離開。
瞬間清場，隻剩下龐德公和趙範這對老師和學生，趙範也是起身走到中央，跪坐下來對著龐德公行禮。
龐德公則是麵無表情：“你還當我是老師嗎？”
“先生的恩情無以為報，這一點趙範從來沒有忘記。隻是我有些不太認同先生的行事方式。”
趙範搖搖頭：“我永遠記得先生把我從死人堆裏扒拉出來，在下絕不敢忘記。”
“是嗎？都過去這麽多年了。”
龐德公也是饒有興趣回憶起了往事：“你也不用太感激我，我不過臨時起意罷了，你知道的，我向來怕麻煩了，其實本來是不想管你的。”
“無論如何，我都感謝先生您。”
——
十五年前，公元187年，
在荊南曾經有一場巨大的叛亂，
長沙區星帶頭打起反旗，荊南四郡也全部響應，一時之間，聲勢浩大，無人能治，
當時告急的文書直接發到了洛陽，當時的皇帝也是緊張的不行，
畢竟黃巾之亂也不過才平定幾年，天下各處叛亂不停，漢家天下岌岌可危。
這種時候，有人舉薦孫堅為長沙郡守，皇帝也是病急亂投醫，直接答應了此事，
孫堅到任之後也是不負眾望，連戰連捷，
不過數月，就擊破區星，平定四郡，捷報傳至京師。
然而在這場大勝的背後，卻是荊南四郡的一片狼藉，受苦的永遠都是普通的民眾，
被叛亂的軍隊所殺死的民眾不計其數，而趙範當時也不過是死人堆裏麵吊著一口氣，
就那麽湊巧的遇到了龐德公。
經過死人堆的龐德公聽到了微弱的呼吸聲，於是讓手下人扒拉開死人堆，把還有一口氣的趙範拉了出來，那時候的趙範十一歲。
“小子，我救了你一命，你準備怎麽報答我？”
“……我隻會幹活，我沒有錢。”
“哈哈哈。”
大笑的中年人龐德公和一臉懵逼的少年趙範成了一副有意思的畫麵。
“行，那就幹活，替我好好幹活。”
龐德公不再大笑，他看向趙範：“遇到了就是天意，以後你就是我的學生了。”
“你叫什麽名字？”
龐德公詢問起來，趙範剛要開口，龐德公卻又擺了擺手：
“不不，你不用說，以後你的名字多了去，舍棄原本的名字吧。”
那時候的趙範並不明白龐德公是什麽意思，隻是懵懂的點了點頭。
從此以後，趙範就成了龐德公的學生，同時也是他最得力的心腹，替他處理所有事情，
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他成龐德公一把最鋒利的刀。
……
“回憶往事，隻會讓我感覺自己老了啊。”
龐德公摸摸下巴：“你說這些，是要讓我念舊情，放你一馬嗎？”
“不過，我也確實沒想取你的性命，我確實念舊情。”
趙範隻是搖搖頭，然後拜伏在地：“先生，收手吧，就算想要掌控局勢也不要用這麽激進的方式，先生不要為自己樹敵了！”
“看來你去襄陽這一趟，看來是受了不少“教育”啊。水鏡說什麽你都信嗎？”
龐德公隻是笑了起來：“君子和而不同，可是他非要來阻礙我那就是他的不對了！”
“所以，你聽了他幾句話，就要和我，你的老師，敵對了嗎？”
“不是的！”
趙範大喊了一聲：“我也覺得先生有時候做的事情不太好！我不想再這麽下去了，我很累。”
“先生，你知道嗎，小樊已經和我們斷開聯係了，我們安排到江東的諜子全部都被她趕出來了。”
“你告訴我這些，是想說什麽？是想說小樊已經成為了孫策的人，她也背叛了我嗎？”
“先生，我們不是背叛，我們累了。”
趙範隻是搖搖頭：“先生這些年來在幕後攪動局勢，也許您一直興致不減，但是我們真的累了，累了啊。我們都隻想要平淡的生活，不想要再這樣了。”
“亂世之中哪裏來的什麽平淡？你們在奢求什麽呢？”
龐德公則是麵色冷冽：“小樊覺得現在很舒服，我可以讓她瞬間失去這一切，你覺得我做得到嗎？”
“先生可以這麽做，但是為了什麽？就為了毀掉其他人嘛？”
“先生，收手吧，把您的布置都收回來，不要再插手這些事情了。您靜下心來，教書育人不也是很好嗎？”
趙範每一句都是真心話，恨不得把自己的心窩子掏給龐德公看。
“夠了。”
龐德公隻是搖搖頭：“你想讓我收手，好啊？阻止我吧，隻要你能阻止我。”
“你和孔明現在離開這裏，去阻止我的布置吧，。我在這裏答應你，隻要你能阻止我，我就如你所說，教書育人？”
趙範沒有理會龐德公的嘲諷之意，隻是問了一句：“先生可敢發誓？”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豈會反悔？”
“好！”
趙範則是下定決心：“先生就看著吧，我一定會把你的所有布置全部阻止，讓先生歸隱！”
“話別說滿，如果你失敗了，我會直接派人殺了你。”
“我如果失敗了，學生也不會逃跑，我會來先生這裏領死！”
說完這句，趙範就走出大廳，
龐德公則是麵色有些陰沉，狠狠的錘了一拳桌案，一言不發。
在外等候多時的諸葛亮，看到趙範出來。剛要問話，
趙範則是製止了他：
“孔明，時不我待，有些話我們邊走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