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人類，是既溫柔又殘忍的動物（1）
沐雪滿臉的震驚。
實在是有太多讓她想不到的事情了。
什麼自首？什麼服毒？
到底怎麼回事？
手機中的女警最後道：「一般這樣的犯人都不會給自己留下後路，你最好現在趕去醫院，沒準還能見他最後一面。」
「謝謝。」
沐雪說完，馬上對墨攸寧道：「歐陽宸在醫院。」
墨攸寧的雙手用力的抓著方向盤。這個男人真的是一點讓人挽回的機會都不給，安排的這麼緊密，他難道不知道嗎？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只有活著才能夠去爭取自己想要的，才能得到幸福，他真是太傻了，選擇死亡的人，永遠都是懦弱
的傻子。
腳下又猛踩油門，車子直奔醫院。
急救室。
歐陽宸根本就沒想過要活著，他服用的毒藥是徹底破壞他的五臟六腑，徹底損壞他身體所有細胞的東西，醫生根本無能為力，只能挽救回他最後一口氣。
沐雪衝進急救室，看著躺在平床上的歐陽宸。
她伸出手，不敢用力的推著他的身體：「歐陽宸，歐陽宸，你醒醒，你給我醒醒，你這是在做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對自己？你快點給我醒醒，給我說清楚，歐陽宸……歐陽宸……歐陽宸……」
也許是迴光返照。
歐陽宸竟然被她呼喚的睜開了雙目。
沐雪開心道：「你醒了？」
歐陽宸看著，看著她的臉。
他笑著道：「你沒事？」
「有事的是你，你在做什麼？為什麼這樣對自己？」
「這是我罪有應得。」
「什麼？」
「我殺了歐陽成輝。」
沐雪震驚的瞪大雙目。
歐陽宸蹙著眉，抱歉道：「對不起，我知道，你最看重親人了，歐陽成輝也是你的親人，可是我卻親手殺了他，你一定對我很失望吧？」「是，我是失望。」沐雪那麼生氣道：「我失望你竟然會做出這麼愚蠢的事，竟然用自己的命換他的命，他做了那麼多壞事，法律會制裁他，老天爺會懲罰他，他一定會有報應，一定會付出代價，但是你跟他
不一樣，你的命比他珍貴幾十倍，幾百倍，你怎麼可以做這麼愚蠢的事呢？」
歐陽宸看著她臉上的憤怒，看著她眼中的淚水，聽著她說的話。
真的好奇怪。
他為什麼會這麼開心呢？一點都不覺的痛苦，一點都不覺的難受，總覺得被一股溫暖的熱流包裹著，全身心都那麼的舒服，就好像嬰兒被母親擁抱一般，不對，應該說是被愛人擁抱著一般。真的是太美好了，每一次看到她，都會
覺得自己全身心的被凈化了。
「雪兒……」他叫著她。
沐雪流著淚道：「我不允許你死，你不能死，你一定要給我活下去。」
歐陽宸笑著道：「對不起……」
「不要道歉，我不想聽你道歉。」
「那你想聽什麼？告白嗎？可是我不論怎麼告白，你都不會喜歡上我吧？不如這樣吧，你吻我一下，我就不死了。」
歐陽宸的話音落下，沐雪的唇落在他的額頭。
歐陽宸一臉的驚訝。
原來在她的心中，他也是很重要的，都願意當著墨攸寧的面親吻他，雖然只是額頭。
「我已經吻了，你要信守承諾，你不能死。」
歐陽宸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她滿是淚水的臉，雙唇輕輕觸碰道：「對不起，我騙了你，這是我唯一一次騙你……」
沐雪用力的抓著他，不停的搖頭。
歐陽宸知道自己不行了，剩下的時間也不多了。
他緩慢的移動視線，看著墨攸寧。
「我有話想跟你說。」
墨攸寧冷著臉，走向他。
歐陽宸動了動唇。
墨攸寧彎腰，將自己的耳朵送至他的唇旁。
他無力的小聲道：「小心……夏子歆……」
夏子歆？
難道她從他的手中逃出來了？歐陽宸已經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了，他最後看著沐雪。這時，他有些後悔了，如果還能活著就好了，就算坐幾十年的牢也沒關係，只要能夠再多看她一眼，再多一眼……但是他的雙目已經沒有力氣了，眼皮一
點一點的閉合，最後，他也在也看不到她的臉。
「不要--」沐雪大叫著。
床邊跳動的儀器發出死亡的聲音。
沐雪緊緊的抱著歐陽宸，抱著穿著白色西裝，帥氣的他。為什麼要選擇死亡呢？為什麼要選擇讓自己，讓其他人都痛苦的做法？活著真的那麼痛苦嗎？可是誰都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為什麼就不能抱著期待，勇敢的走下去呢？也許……也許就在明天，就在下一
刻，好事就會發生了。
她討厭死亡。
她討厭這樣的離別……墨攸寧看著歐陽宸安詳的睡臉，看著沐雪痛哭不止的樣子，雖然他討厭他，但是他對沐雪卻是極其好的，直到最後的最後，他還是在為沐雪著想。如果，他能夠早一點意識到，早一點發現，他一定會阻止
他做這麼傻的事。
伸出手，他撫著沐雪背脊，安慰著她。
沐雪用力的抱著毫無聲息的歐陽宸，然後慢慢的放開，慢慢的站起，淚目模糊的看著他，最後她轉身，抱著墨攸寧。
墨攸寧也抱住她。
沐雪哭著道：「爸爸……」
墨攸寧明白：「我會通知他，我會叫人帶他過來。」
「答應我……不管遇到什麼事，你都不能選擇死亡。」她真的接受不了這樣的事。
「我當然不會，我會一直陪著你。」
「就算我不在，你也不能死。」
「……」墨攸寧沉默。
沐雪那麼急切：「答應我……答應我……」
墨攸寧不想答應她，但是此時如果不答應，她一定會更加的難受，該怎麼辦才好呢？騙她嗎？其實誰也不知道，在失去重要的人以後，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事，因為還沒有遇到那樣的情況。
「墨攸寧，求你了，答應我。」墨攸寧又看了眼歐陽宸，然後沉聲道：「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