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你這名字也太隨意了吧
就在梅尋一個人正喝的盡興的時候,侍衛在酒樓找到了他。
“尋寶公子,宴會已準備停當,公主命我前來知會公子。”
“尋寶?”梅尋一口酒噴了出來,“誰他喵的叫尋寶啦,你全家都尋寶。”
梅尋臉色鐵青的盯著眼前的侍衛,當著他的麵卻不敢發飆,畢竟人家手裏有刀。
梅尋來到宴會大廳的時候,早有侍女專門等在了那裏。
侍女引導梅尋在百裏未央的身畔落座,相比文武眾臣,兩人的位置還是比較靠前的。
“看來這幫大臣不受待見啊。”
“師弟,你喝酒了?”百裏未央問道。
“去酒樓當然要喝酒了,去裏麵比武招親人家也不允許啊。”
百裏未央隻覺自討沒趣。
這時候,環佩叮當,引得眾人目光齊聚,藥熏兒的天香國色直教人魂牽夢縈。
“熏兒。”梅尋不由睜大了眼睛。
藥熏兒身著羽衣彩裳,頭戴精美頭飾,真是儀態萬方風華絕代。她嫋嫋婷婷的走過來,懸在胸前的玉石掛飾直垂至腳踝,隨著步伐的移動發出悅耳的聲響。
藥熏兒在國主的身畔落座,眼神最終落在了梅尋的身上,兩人目光交匯,她急忙羞怯的躲開,卻又下意識的去判斷他有沒有在盯著自己看。
顯然,她有些失望了,噘著嘴一臉不高興的暗罵:“死尋寶,美食難道比我還重要嗎!”
宴會開始,大殿裏觥籌交錯,眾人推杯換盞無不歡顏。
酒過三巡,開始有舞姬助興。
舞姬流波萬轉,那小眼神似乎能勾魂奪魄。
眾大臣開始色眯眯的在一群舞姬中尋找適合自己口味的女子,那眼神叫一個赤裸裸,就差流口水了。
大殿裏燈火輝煌,歌舞升平。
隨著金革之聲響起,一名身著鎧甲的侍衛單膝跪倒在國主的麵前,似乎在稟報什麽。
鎧甲侍衛退出大殿,眾人見國主滿麵愁容,不由都頗為掃興,“又來!隻要這老小子擺宴,就沒有一次不出事的,這老小子故意的吧。”
國主揮手喝退一眾舞姬,坐在桌後歎息不已。
梅尋看到他這一副便秘的樣子,才懶得搭理他,隻是自顧自的喝酒。眾大臣也是麵麵相覷,假裝不見,誰也不願多嘴。
“我這一副憂愁的模樣難道做的還不夠明顯嗎?這幫孫子吃我的喝我的怎麽不幹人事呢?”國主還等著有人詢問呢,等了好久都沒人言語,這才無可奈何的向身畔的藥熏兒使了使眼色。
藥熏兒會意,忙問道:“父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眾大臣都要罵街了,“你們父女倆是真能演啊,就坐在一張椅子上好嘛,你是替我們問的吧!”
國主哀歎一聲,“斥候來報,燕國軍隊已在我邊界八十裏外駐營,眾卿有何高見?”
“來的好快,燕國難道有天兵相助嗎?”
“神靈真的舍棄我們薑國了嗎?”
眾大臣一時酒興全無,即便是美食佳肴此刻也覺得食不甘味了。
一時間大殿裏唉聲歎氣之聲不絕於耳,這仗還沒打呢,就跟要亡國似的。有的竟然哭天抹淚起來,那樣子就跟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似的。
人一旦脫離了貧困,隨著財富的累積會越來越貪生怕死,這原來是真的。
梅尋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捧起銀壺自斟自飲,笑道:“什麽天兵相助,他們隻不過是同燕國使者一起離開燕國的軍隊。”
“此話怎講?”不知道是誰無意中給梅尋捧了一次哏。
梅尋慵懶的道:“這不明擺著嗎?燕國使者送來三件寶物,若是沒有人辨別的出,他們就會以怠慢之由發兵,我們既然辨出寶物出處,他們自然沒有發兵的理由,但是退兵又有些不甘,所以就這麽杵著了。”
藥熏兒道:“尋寶公子說得對,我們薑國祭祀神靈的貢品都是最豐美的,最有誠意的,神靈是不會拋棄我們的。”
“眾卿誰願領兵戍邊?待凱旋歸來之日,孤必有封賞。”
一時間,大殿裏鴉雀無聲,就跟按了暫停鍵似的。
看到這幅景象,國主隻覺一萬隻烏鴉呱呱叫著掠過自己的心頭。
“鎮國將軍何在?”國主開始點名啦。
“如廁了。”
“這是尿遁了啊。”國主欲哭無淚啊。
見一眾大臣均不表態,藥熏兒突然起身道:“父王,熏兒願領兵戍邊。”
“不要胡鬧,這太危險了,速速退下。”
眾大臣聽在耳中,不由在心裏大罵,“你這老東西真不是玩意兒,你女兒去你覺得危險,我們去就不危險了,都是人生父母養的,你他丫的也太不是個東西了。反正這江山是你老藥家的,燕國打的是你又不是我們,誰來了當國君我們也還是一樣做我們的官,沒啥不一樣的,為了那仨瓜倆棗的就去拚命,隻有傻子才能幹出那事兒。”
藥熏兒道:“父王,我有師兄師弟相助,必能擊潰燕國軍隊,還請父王放心。”
國主眼見自己殿內的這些滑頭出工不出力,萬般無奈之下隻得準了藥熏兒的提議,“那孤就給你精兵五萬,明日一早開赴邊界,待我兒凱旋而還,另有封賞。”
藥熏兒道:“軍情緊急刻不容緩,熏兒即刻出發,以免受製於人。”
“準。”國主握住藥熏兒的手,滿是擔憂與憐惜,“王兒萬事小心,若王兒有什麽不測,我要這王位又如何?”
“父王放心。”藥熏兒起身福了一禮,轉身離開了大殿。
梅尋要罵街了,“誰答應要跟你一起出征了?話說回來,誰是師弟啊喂。”
梅尋雖心裏不爽,但絕不會丟下藥熏兒不管,看到藥熏兒離去,便同百裏未央一起走出了大殿。
“公主,時辰已到,請速速前往點將台誓師。”
眾女官七手八腳的給藥熏兒披掛整齊,並頂盔摜甲的陪著公主直奔點將台。
看到一隊英姿颯爽的女兵,梅尋直覺振奮不已,並沒來由的感覺此戰必勝。
藥熏兒登上點將台,心中也是惴惴不安。那些拗口的文言文是背誦過不少,可自己哪裏會寫啊。
這時候,身畔的女官給她遞上一張事先寫好的誓師表,藥熏兒隻要照著念就可以了,這讓她如釋重負。
藥熏兒捧著誓師表讀了一通,總之就是列舉燕國的種種劣行。
像這種戰前動員的報告,沒幾件事是真的,即便是真的也不知道被放大了多少多少倍,反正梅尋是一句也沒放在心上。
誓師完畢,國主來到藥熏兒的麵前,將虎符交到她的手中,“父王年邁,一切就托付王兒了。”
藥熏兒矮身拜倒在國主的麵前,雙手接過虎符,“父王放心,熏兒定不辱使命。”
國主雙手將藥熏兒扶起,“有王兒在,我薑國無慮啦!”
隨後國主命人將那麵黃肌瘦的年輕人帶到藥熏兒的麵前,道:“王兒,兜轉轉久在薑國,定會想念故土故人,你就帶他一同前往吧。”
“兜轉轉?這名字可夠奇葩的。”梅尋聽到這名字險些笑出聲來。
這時候,兜轉轉和梅尋目光交匯,兜轉轉原本麵無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驚訝。
“大軍開拔!”藥熏兒一聲令下,大軍聞令而動。
梅尋和藥熏兒坐在車輦之中,這時候,一個隨同的女官不解的問道:“公主,我們去打仗,帶上一個病懨懨的人做什麽?”
藥熏兒沒有回答。
梅尋道:“若是燕國退兵,就帶他回來繼續留作人質,萬一兩國開戰,就在兩軍陣前用他的鮮血來祭旗。”
女官聞聽,恍然大悟,不由張大了嘴巴。
梅尋坐在車輦上四處打量兜轉轉的身影,漫天塵土中他踽踽獨行,空曠的荒野中更顯他消瘦不堪。
號角嘶鳴響徹雲霄,兜轉轉卻渾然不覺,隻自顧自的低頭走著。
“難道他不知道自己死期將至嗎?如果知道,那他哪裏來的勇氣使自己這麽鎮定自若?”梅尋實在是想不通啊,若是換作自己,早就想盡各種辦法溜了。
大軍行進了約四十裏,此時已是黎明時分,他終於摔倒在路邊。
“話說,一個大男人,未免也太弱雞了。”梅尋突然想通了,“就這小體格子,想跑也跑不掉啊。”
沒有人扶他一把,他自己倔強的站起身,拍去身上的塵土繼續邁開步子前行。
他的倔強深深地吸引著梅尋的目光,本來是不想多管閑事的,這時卻迷茫了,他太想留住兜轉轉這倔強的靈魂了。
戰馬的嘶鳴攪亂了梅尋的思緒,再看時發現兜轉轉滿身塵土的倒在地上。
騎在馬上的是傳令官,他拿著大刀衝著匍匐在地的兜轉轉喊道:“下次就沒有這麽幸運了,再擋路我直接用刀砍!”
看著兜轉轉欲哭卻吞聲的表情,梅尋終於還是沒有克製住自己的情緒,他拔出身畔女官的佩刀躍下車來。
也許是太過激動,也許是缺乏鍛煉,反正是落地時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梅尋顧不得自己的狼狽模樣,幾乎是一口氣奔到兜轉轉麵前的,他不假思索的舉起刀,使出全身的力氣奔著戰馬的脖頸砍去。
刀上的鮮血滴在地上滲入泥土,戰馬也應聲倒地,傳令官也隨之重重的摔在地上,他驚恐的跪在地上看著暴怒梅尋,“將軍!將軍……”
梅尋看不到自己的麵部表情,想來應該是猙獰吧,不然久經沙場的傳令官也不至於嚇成這副鬼樣子。
“如果,下次再橫衝直撞,我就直接砍人啦!”
“是,是。”傳令官戰戰兢兢的道。
藥熏兒看在眼裏,吩咐女官道:“你去給兜轉轉找輛車子代步。”
“是。”
梅尋笑嘻嘻的扔掉手中染血的刀,向著兜轉轉伸出了手。
沒成想卻被兜轉轉無視了,嗚嗚嗚……
兜轉轉自行爬了起來,此刻,他不知因何,已吞下肚的淚水終於決堤了,他抬袖拭去臉上的淚水,轉身跟上了行進的隊伍。
中午時分,薑國軍隊已到達邊境並開始駐紮。
兩軍相隔不遠,燕國飄揚的旗幟已看得一清二楚。
梅尋來到帳外伸了個懶腰。
不遠處,兜轉轉傻傻的看著遠方。
梅尋突然擔心戰事一起,兜轉轉性命不保。他向著兜轉轉走了過去。
聽到腳步聲,兜轉轉轉過身來。
梅尋驚訝的發現,他竟然在笑。
梅尋莫名的感動,雖然隻是一個簡單的臉部表情而已。“你笑起來很好看,幹嘛老是冷著一張臉呢?我姥姥跟我說,一定要笑,反正高興是一天,愁眉苦臉也是一天,一切都會過去,為什麽不笑呢。”
兜轉轉點頭,伸臂指向遠處,臉上依然掛著微笑。
梅尋循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是啊,那雪山可真美。”
他搖搖頭,顯然看得並不是巫靈雪山的美景,而是雪山下的燕國聯營。
他依舊遙指遠方,“那裏是我們的大營,裏麵都是我們燕國的將士。”他眼角濕潤了,臉上卻依舊掛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