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罰抄

  踏上平地，苟豈定了定神，抬頭一看，見洞口有一道方方正正的石門，問道：“仙姑，此處是你居住的洞府嗎？”


  莫愁“嗯”了一聲，走上前在石門上輕輕一點，隻聽山壁中傳來一陣咯吱咯吱的機括聲，似乎有機關運轉，沉重的石門應聲翻轉了九十度。


  兩人分別從左右進入，結果一進門，苟豈愣住，隻見門後有一條兩米長的甬道，甬道的另一頭，又是一道一模一樣的石門。


  接著莫愁又打開了第二道石門，這回門一開，借著暗淡的月光，苟豈隱約瞧見裏麵是一座寬敞的大殿。


  他心中驚疑：她為何把我帶來居住的洞府中？難道是缺人伺候、要我服侍她日常起居？


  走進大殿，莫愁便將兩扇石門都關上了，四周頓時陷入一片黑暗。直到她點燃一盞青燈，苟豈才看清大殿的全貌——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十排高高的書架，上麵整整齊齊地擺放著無數書籍，如果不是先前發問過，他幾乎以為這裏是座圖書館。


  “仙姑，你為何住在這樣不見天日的地方，連扇透光的窗戶也沒有？”苟豈不解地問。


  莫愁漫不經心道：“十年前我身中奇毒，永遠不能見到陽光，否則頃刻間虹化自焚、屍骨無存。因此便造了這座密不透光的洞府，白天幽居洞中，隻在夜裏出去透透氣。”


  苟豈這才明白她避世隱居的原因，聽了暗生同情，也立刻明白了兩道石門的用意：一旦白日有客來訪，兩門交錯開合，才能避免有陽光漏進。


  他又小心翼翼問：“仙姑，您究竟打算怎麽處置我？”


  “很簡單，看見這些藏書了嗎，這裏有三千武學典籍、一千道傳經典，以及八百雜書……你要做的，就是把這裏的五千藏書全部抄錄一遍。”


  苟豈倒吸一口涼氣：“五千本書，我得抄到什麽時候去？”


  莫愁慢條斯理道：“一個月抄好，就一個月後放你走，一年抄好，就一年後放你走。”


  苟豈心道豈有此理，等我抄完這五千本書，染染早都咽氣了。問道：“為什麽要我抄書？”


  莫愁微惱道：“兩個月前，附近山搖地動了一陣，把我洞府中的書震落了一地，後來才知道，是小乙駕乘機關獸對付一棵萬靈鬼樹鬧出的動靜，哼，這莽撞小鬼，也不知避開些……後來，我花了不少時間才將其分門別類整理好，不過，有些上古時期傳下的竹簡，草繩腐朽，直接摔得四零八落，一時之間根本沒法整理……”


  她柳眉微顰，“那時我就打算，要找人來將所有藏書抄錄一份，以免將來再發生意外，造成缺失。這件事一直拖到現在，正好你送上門來，這差事就交給你了……抄寫之前，你還要按照上下文，將那些散落的竹片重新整理，穿繩編織為竹簡……這件事你可要用心去辦，不準敷衍，倘若出現竹片錯亂或是書頁折角，定不饒你！”


  苟豈心道：原來玉霄峰主是位愛書之人。他倒是能理解這份心情，自己前世時，日常一大開銷就是購買硬盤，所有收藏的資源都得冷備份才放心。


  他知道自己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今日冒犯了她，能保住小命已是萬幸，若再推三阻四，保不齊人頭落地，還是得另想主意脫身。


  苟豈賠笑道：“仙姑，你這麽多書，怎不放進儲物袋裏？”


  莫愁道：“光是放書架上都很亂了，平常想起某本書來，半天才能找到。若是再放進儲物袋裏，跟法寶丹藥什麽的混在一起，還能找得到麽？”


  苟豈心想：果然還是貧窮限製了我的想象力，換了我那個幾立方米容量的黃階儲物袋，得放點啥才能搞得亂？這時聽完女子的困擾，他立刻就想起了哆啦A夢每次緊急關頭時，瘋狂從二次元口袋亂翻亂掏的畫麵，心中默默理解。


  莫愁冷冷道：“怎麽，你不願意麽？”


  苟豈笑道：“能為仙姑效力，是晚輩的榮幸。”他暫且答應下來，取了紙筆，隨便挑了本《伏虎拳法》開始抄寫起來。


  一邊抄，一邊籌思對策。


  莫愁也取了本書，在一旁擺放青燈的石案上捧卷閱讀起來。


  青燈、竹簡、美人，自成一幅美不可言的畫麵。原本她一直給人一種威嚴的感覺，這時手捧書卷斜倚石案，卻呈現出一種知性美，而浴後滴水的長發、微濕貼身的紗衣，又平添幾分嫵媚。


  莫愁似乎不習慣身邊有人，看了一會兒書，終於還是放下，靜靜看著苟豈抄書。


  苟豈抄了兩頁，翻頁後見到一幅插圖，當即說道：“仙姑，武功秘籍中有不少人體與經脈的圖解，我對此一竅不通，隻怕畫得不對味。”


  莫愁不以為意，“你隻抄文字便是，書中插圖留白即可，回頭我另尋畫師來補上。”


  苟豈問道：“莫愁姑娘，你會禦劍飛行，至少是煉氣境修為，那麽該學法術才是，讀這麽多武學秘籍有什麽用處？”


  莫愁幽幽道：“打發日子罷了。我倒想讀法術典籍解悶，隻不過傳寶老頭強得很，別的事情都好說話，唯獨不肯我把法術典籍帶出藏書樓。”頓了頓，“而且，你也別以為隻有煉穀、煉精境學武才有用，自從我通讀完三千武學典藏，對於各類法術也有了許多觸類旁通的體悟。”


  苟豈問道：“這裏幾千本書你都讀過嗎？”


  莫愁點了點頭。


  苟豈歎服道：“真厲害，讀完這麽多書得花多少年呢。”


  莫愁淡淡笑道：“隻要肯讀，終究能讀完的，真正難的卻是擁有這麽多書，除我之外，又有幾人願意費心收羅這些珍貴典籍。”


  苟豈見她似乎對自己的藏書頗為得意，心中一動，故意用不以為然的語氣說：“在我家鄉，人人都能擁有一輩子讀不完的書，且一文錢都不用花。我自己的藏書沒有你這麽多，但也有上千本之多，即使沒有儲物袋也能輕易隨身攜帶，而且分門別類，永遠整整齊齊。”他所說的藏書，是一些古典名著、武俠小說以及各種CS學科的大部頭，在他眼中，那些書的分量毫不低於眼前這座書庫。


  莫愁自然不信：“不裝進儲物袋，上千本書又如何隨身攜帶？你拿出來我看看？”


  苟豈落寞道：“可惜我沒法子回家，否則回去一趟，帶上幾十萬、幾百萬本書來送你，又有何難。”


  莫愁道：“越說越離譜。又怎麽回不去家了？你說你家在哪，有我禦劍法術，哪怕關山萬裏、雲霄九重，也不過是一忽兒的工夫。”


  苟豈微微苦笑道：“我是被昆侖鏡從別的世界傳送過來的，你縱然有無上神通，又怎比得上神器之力？唉，隻可惜郭凡先生不肯借我昆侖鏡，有家卻不能回。”


  誰料莫愁淡淡一笑：“要用昆侖鏡還不容易麽？我若發話，郭凡還敢忤逆不成？”


  苟豈驀然醒悟，也許，莫愁的幫助就是第六道許願符的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