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雪中幽會
次日，正午。
清風徐來，竹林簌簌。李晚星走出小院，輕輕扣上了門扉，撫了撫臉頰。
她已有很久沒有施過脂粉。
昨日的信中，她邀請苟豈在山下一棵迎客鬆下相會，想用一桌菜肴，來為昨日鬼木峰之行向他道謝。兩人約在未時，已經到了時辰，但她並不著急。
她沒有穿素色道袍，而是穿了一條純紅色的長裙，其實她並不喜歡這件衣服，但以經驗之談，她覺得旁人見了會喜歡。
這時仍是寒冬時節，雪花紛紛揚揚，山道上、石階上、樹上都滿是積雪，她尋了一條小路下山，遠遠就瞧見苟豈正候在那棵迎客鬆下。
然而，李晚星並沒有上前相會，而是藏身於附近一棵樹後，悄悄打量著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苟豈幾次掏出手機，確定已過了約定的時間，失落都寫在了臉上，背著手在樹下走來走去，心想：是弄錯了地方，還是她放我鴿子？
等待許久，直到將一切盡收眼底，李晚星方才款款走來，微微欠身，歉然道：“公子，我來晚了。”
苟豈心中一寬，柔聲道：“無妨，我們去哪裏？”
李晚星幫他掃了掃衣服上的積雪，淺笑道：“你跟我來便是。”
兩人並肩而行，繼續往山下走去。苟豈無意中回頭望了一眼，忽然看到李晚星來時的山道，上麵積雪很新，沒有足印。
他心中一沉，雪上沒有足印，當然說明她早就到了，卻故意等了很久才出現，那是為什麽？
他沒有問，隻揀些不相幹的話與晚星閑聊。不一會兒，隨晚星來到一片湖泊旁，天地一片雪白，岸邊停著一艘畫舫，從船頭登上，見艙中已備好一桌酒菜。
落座後，苟豈將方才之事淡忘，看向席上，見有佛手金卷、鳳尾魚翅、宮爆兔肉、花鼓鴨掌、紅豆膳粥等，另有幾道蜜餞幹果，縱是寒冬時分，依然香飄四溢。
看著一桌豐盛菜肴，苟豈不由想起剛來淩霄門時，頓頓吃焦飯的處境，心中感懷，若是自己平庸無為，又哪能有今日泛舟湖上、與美人共飲的光景？
李晚星斟了杯酒，與他對飲。美酒入喉，傷感一掃而空。苟豈一邊夾菜，一邊與她閑聊，兩人相談甚歡，均如沐春風。
聊到昨日之事時，李晚星取出三十塊靈石放在桌上，說道：“公子，這是昨日布陣的酬勞，你收起來吧。”
苟豈看著這一小堆靈石，不解道：“布一道黃階陣法不是三塊靈石麽，為何這裏給了十倍？”
“這場變故責任在鬼木峰判斷失誤，沒有察覺出萬靈鬼樹的存在，才害死何師弟，因此邱師叔額外補償了一些。”
“原來如此。”苟豈收起了三十塊靈石，心想：正愁沒錢社交，這筆錢真是雪中送炭了。
他又與晚星對飲了一杯，問道：“師姐，如今黃階陣法我基本都已學會了，你能借我幾本玄階的陣法書看麽？”盡管已決定將未來一月的重心放在交友的任務上，但碎片時間也不能浪費，可以抽空學一學陣法。
他本以為這等小事，李晚星自會答應，不想她卻搖頭道：“這可不行，你有所不知，淩霄門門規所定，玄階以上的功法、武學、陣書等，都是不允許弟子間相互傳閱的，想學的話，隻能去天機峰花費靈石借閱，五塊靈石可以借讀一本。”
“我記住了。”苟豈點點頭，這樣算來，就算把三十靈石全用了，也隻能學上六門玄階陣法。
李晚星忽然感歎：“昨日師尊還誇讚我，說我教你教得好，可你從頭到尾也隻是埋頭自學而已，現在想想我當初勸你放棄的話，真是難為情。”
苟豈自謙道：“我也隻是善於推演罷了，要學的還有很多，我筆法粗陋，想布設黃階陣法都還要花上半天呢。”
李晚星這時已微醺，臉色酡紅，十分動人，她拿出一支符筆，蘸了清水塞進苟豈手中，說道：“練筆法還不容易麽，我來教你寫字。”伸出柔夷，握住他手，竟與他手把手在畫舫的欄杆上寫起字來。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起初苟豈沉醉於溫香軟玉之中，被她充滿幽香的濃重鼻息呼在脖子上，渾身輕飄飄，根本不知道寫的是什麽。待到發現寫的是一篇《淇奧》，頓時像是又飲了一壺酒，胸口燒起了一團火。
李晚星偷眼看向苟豈的臉龐，見他麵如冠玉、英氣逼人，尤其是醉後一臉溫柔繾綣的神態，令人怦然心動。
直到一陣涼風吹來，兩人酒醒了幾分，李晚星鬆開他手，看著字跡，有些懊悔，輕輕扇著發熱的臉，心想：我到底在幹什麽……
好在欄杆上的水跡很快就幹了，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過。直到夕陽西下，兩人才登岸踏上歸途。
這日以後，苟豈以為和晚星的關係近了許多，但讓他不明白的是，不論在人前人後，李晚星卻似乎和以前一樣，和他保持著不冷不熱的距離。這令他又想起了這天晚星赴約時，山道積雪上消失的足印……
……
過了一日，苟豈找人問明路徑，騎乘跛馬去了一趟天機峰，花費十塊靈石，挑選了兩本玄階陣法，《七殺陣》與《旋龜陣》，一者進攻殺戮，一者龜縮防守，實用性都很強，也是他考慮很久才做出的選擇。
從這天起，苟豈夜裏在家鑽研陣法，白天則外出交友。
第一個交友目標：喬芸兒。
原因很簡單，芸兒性情柔弱內向，一向不會拒絕人，勝算+1。
萬靈鬼樹事件後，兩人本就已是患難之交，勝算+1。
苟豈特地花五塊靈石買了一盒“君山銀針”，據說這種茶葉是在靈氣豐沛處培育，對修行很有好處，勝算+1。
最重要的是，苟豈幽默風趣、能言善辯，勝算再+1。
必拿下！
於是，這天苟豈發出邀請，約喬芸兒在山腰一處涼亭中飲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