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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原來竟是這樣的謀算……】

  【在公安局立案之後,緊急趕回家,今天只能更新5000來字一個大章,具體為什麼去公安局,想了解的可以加群,山水今天被氣的渾身打哆嗦,很多讀者也蒙受無妄之災,幸好,網路不是法外之地,警察已經立案了】


  ……


  ……


  城東,也有一片居民坊,但是和城西有所不同,這裡除了坊市還有兵營。


  幾個百騎司帶著王硅站在兵營之前。


  「什麼人?」


  哪怕是深夜時分,兵營里仍舊外松內緊,看似士卒們正在喝酒慶賀李雲大婚,實則該有的防備一點不曾缺少。


  幾個百騎拱了拱手,對著營門高喊一聲道:「吾等乃是皇家百騎,前來此處乃是有些公幹,勞煩諸位同袍幫忙通稟一聲,就說是渤海國主曾經安排的那件事……」


  「國主安排過得事?」


  營門之上有人居高臨下,喝聲問道:「既然是國主安排過得事,敢問爾等想要我們去通稟哪個?」


  這分明是一種試探。


  幾個百騎司笑了一笑,毫不遲疑回答道:「煩請通稟牛進達大將軍,今晚應該是他老人家在此值守。」


  「得嘞,真是百騎司。」


  營門上的守卒點了點頭,同樣笑道:「除了你們這些皇家百騎,沒人知道軍營里誰人值守,稍等片刻,吾等現在就去通知大將軍……」


  一陣腳步聲急急遠去。


  幾個百騎司伸手拽了一拽王硅,低聲道:「王硅王大儒,我們到此之後任務就算結束了,你自己在營門口等著吧,咱們還要去跟國主回個話。」


  王硅微微一怔,有些愕然道:「你們?不負責殺老夫?」


  幾個百騎司哈了兩聲,搖搖頭道:「百騎司雖然擅長干臟活,但是你的罪名乃是該殺之人,既然是該殺之人,那就算不得臟活,既然不是臟活,說什麼也輪不到我們出手,就此別過了,王硅王大儒……」


  「等等!」


  王硅猛然開口,一雙目光不斷在幾個百騎身上打量,好半天過去之後,忽然語帶深意問道:「老夫方才聽幾位說要去給渤海國主回稟?」


  幾個百騎司看他一眼,嘿嘿笑道:「不錯?又如何?」


  王硅指了指自己,遲疑問道:「你們不殺老夫,也不留下來看看老夫什麼時候死,就這麼直接轉身而回,敢問你們如何去跟渤海國主做回稟。」


  「因為李雲不需要他們的回稟,也一樣知道此處發生的一切。」


  但聽兵營大門一聲轍轍,突然從門縫裡擠出幾個人影,王硅先是一呆,隨即震驚轉身,他目光直直看著兵營大門走出的幾人,脫口而出道:「文中子先生?」


  他自己已經是大儒,然而還要喊人先生,放眼整個當世,能被大儒喊做先生的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顏師古老夫子,一個是文中子王通。


  但見兵營大門口處,五道人影緩緩走出,領頭一個蒼老長者,正是文中子王通,王通身後跟著一個虯髯大漢,體魄魁梧宛若黑塔一般,除了文中子和虯髯客,後面還跟著三個人,一個乃是大唐琅琊郡公牛進達,另兩個竟然是名列大唐兩大軍神的李靖和李績。


  這五人陣容,夠嚇人的。


  王硅明顯迷惑起來,怔怔看著眾人道:「太原王氏已經沒了,世家聯盟也已廢了,老夫現在等同於沒牙的老虎,隨便派個小卒便可一刀梟首,想不到李世民和李雲如此不放心,竟然專門出動了三位國公一起來,呵呵呵呵,好啊,琅琊郡公牛進達,衛國公李靖,應國公李績,單隻這份陣容,老夫死也不虧……」


  可惜對面五人默不作聲,只是一臉古怪笑意看著他,而那幾個百騎司則是恭敬一禮,肅聲道:「諸位先生已經聚齊,且容吾等先於告退。」


  說著也不等眾人反駁,直接轉身走入了暗夜的陰影。


  直到這時,才見李靖和李績同時邁前一步,語帶鄭重道:「王硅,你應該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半年之前太原王氏滿門抄斬,帶兵屠戮的就是我們兩個人……」


  兩位國公說著停了一停,緊跟著又同時開口道:「那一夜,全是殺,你太原王氏滿門四千七百六十口,盡皆死在我二人的滅門命令之下,大丈夫行事,從不做隱藏,這件事我們專門跟你說一遍,你若心有仇恨的話可以隨便恨。」


  滅門之仇,何止是恨?

  滿家四千七百多口,這完全是不共戴天,殺人者就在眼前,然而王硅卻淚水橫流仰頭望天,喃喃道:「四千七百六十口,好大一筆血債啊,可是老夫也曾聽人告知,說是兩位硬抗聖旨不肯屠戮婦孺,我太原王氏但凡懷胎之媳,外加哺乳餵養之女眷,甚至一些身高已經微微超過車輪之幼子,皆在屠門令下得活命,粗粗一算人數,也有兩千多口……」


  李績和李靖對視一眼,淡淡道:「此乃漢家規矩,婦孺車輪不斬,此事你不用記在我們身上,你大可以把我們看成滅你家宅的屠夫。」


  王硅還是仰頭看天,老臉仍是淚水縱橫,喃喃道:「滅門的屠夫?老夫才是滅自己家門的屠夫。」


  「這麼說來,你是心如死灰了?」忽然聽到文中子淡淡一聲,語帶莫名道:「連仇恨都提不起來,你王硅已經算是死透了。」


  「是啊,死透了!」


  王硅緩緩點頭,突然看著文中子道:「先生似乎也攤上了一些事……」


  說著不等文中子回答,緊跟著又道:「若是門生不曾猜錯的話,先生應該也喝了李雲的送行酒,那個年輕人眼裡揉不得沙子,先生你歸來之後的所作所為瞞不住他。」


  「哈哈,說的不錯!」


  文中子大笑一聲,伸手指了指旁邊的虯髯客,道:「看到沒有,這是風塵三俠之首,二十年前虯髯客,也曾名聲震中原,老夫用毒藥折磨了他二十年,李雲便讓他作為送老夫上路的劊子手。」


  說著手指一轉,指著兩個軍神再次對王硅道:「至於你的送行人,則是有滅門之恨的李靖和李績。」


  王硅若有所思,緩緩點頭道:「此種安排,倒也頗有雅緻。」


  文中子看他一眼,突然道:「老夫已然絕望,你也心如死灰,老夫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成仙,你王硅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勝過皇族,既然如此,何必活著,叔玠吾徒,當年你曾在我門下聽講,今日又和為師心死同悲,趁著今夜之夜色迷離,咱們師徒何不一起上路?」


  王硅深深吸了一口氣,拱手行禮道:「願陪先生走一路。」


  「動手!」


  文中子豁然轉頭,目光決然看向虯髯。


  而王硅則是一臉平靜,靜靜看著近在咫尺的李靖和李績。


  鏗鏘!


  一聲刀鳴……


  蹭蹭!


  兩道白光……


  忽有一絲夜風襲來,拂過兵營門口這一處空地,但見月色清輝之下,夜風中飄蕩著縷縷白髮。


  王硅怔怔看著李靖和李績收刀入鞘,隨後又看著隨風飄走的一縷縷白髮。


  好半天過去之後,這位曾經的五姓七望族長才遲疑開口,很是迷惑問道:「這算什麼?割發代首?老夫自知罪名可誅九族,李世民似乎不是個心胸大度的人。」


  「陛下也許不是,但是渤海國主肯定是!」


  只聽李績肅重開口,若有所指道:「在渤海國主眼中,他看的是天下百姓未來,渤海國主為了這件事,甚至和陛下連續大吵了十幾天,不管陛下如何雷霆暴怒,渤海國主自始至終只硬懟八個字:天下,只有四個大儒!」


  天下,只有四個大儒!

  讀書人有很多,稱得上儒的也有很多,然而能夠號稱大儒之人,放眼整個天下數來數去也只有四個。


  大儒顏師古!

  大儒孔穎達!

  大儒文中子!

  大儒王硅!


  ……


  「走吧!去看看咱們的新居所……」


  那邊文中子忽然出聲,老人家伸手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腦門,然後對著虯髯客笑罵一句,很是不滿道:「剛才你出刀故意停頓,是不是很想砍了老夫的腦袋?」


  虯髯客昂然而立,毫不掩飾點頭道:「倘若不是答應了李雲,我可不是砍你腦袋這麼簡單,老子想把你一刀一刀慢慢割宰,方能消除老子二十年所受折磨之恨。」


  文中子點了點頭,道:「老夫也覺得你應該砍。」


  虯髯客冷哼一聲,手中大刀重重一砸,雖然胸膛不斷起伏,但是始終按捺著不再抽刀。


  這時王硅隱隱有種明悟,站在一旁緩緩開口道:「先是在喜宴上酒過三巡,宣布我的必死之罪,然後任憑我自主離開,可以隨意在渤海城裡行走,讓我遍觀百姓生活,拷問鐘鳴鼎食之錯,隨即又讓百騎司帶我去見遺孤,讓我親眼看到孩子們活出了希望……呵呵呵呵,渤海國主這一切所作所為,怕是有著要奴役我後半生的盤算啊……」


  文中子看他一眼,點點頭道:「叔玠說的一點沒錯,為師也要被他奴役了。」


  兩個大儒,一師一徒,相互對視而望,忽然一起轉頭看著他人,問道:「你們四個,又是如何?」


  李績和李靖同時抬腳,後面虯髯客和牛進達起步而隨,同時道:「趁著夜色尚佳,一起去那看看咱們的新居所如何?」


  文中子欣然點頭,道:「善!」


  唯有王硅還是略顯迷惑,但他心中隱隱也有一些猜測。


  ……


  夜色漆漆,明月高照,一行六人沿著街道邁步而行,漸漸到了一處建築綿延之處。


  到了這裡,王硅終於確定心中猜測,他看著眼前這一片綿延不斷的建築,發現竟比李雲的渤海國府還要雄偉,他忽然輕輕一嘆,語帶莫名道:「這件大事,再也沒人能阻攔他……」


  忽聽前方一陣悶響,有人打開了建築群的大門,但見一個高大漢子快步而來,很是驚喜道:「可是諸位山長到了?」


  文中子輩分最高,聞言看了眾人一眼,笑道:「走吧,咱們去和敲鐘人打個招呼。以後都是同僚,切不可失了規矩。」


  可惜他話為說完,那個高大漢子已經跑到跟前,漢子臉上帶著百姓特有的憨厚,又是歡喜又是緊張的不斷搓手,連連道:「諸位山長可算是來了,不虧俺武大眼巴巴的盼了大半夜,國主在半個月前就有了吩咐,讓俺一定要安頓好各位山長……」


  說著越發急切,但又不敢上前拉扯眾人,只能不斷搓著大手道:「快請進門啊,去看看諸位的鎮山之處,俺武大自從得到國主命令之後,連續半個月天天幫你們洒掃,保證宅子里乾淨利索,會讓山長們住的安生。」


  眾人對視一眼,同時拱手致謝,誠心誠意道:「有勞同僚操辦了。」


  武大憨厚直笑,轉身去給眾人領路。


  文中子首先抬腳,笑呵呵跟了上去,李靖和李績不知為何嘆息一聲,隨即也抬腳跟了上去,後面牛進達有些遲疑,但也抬起了自己的腳,唯有虯髯客和王硅原地站著老半天,足足十幾個喘息之後才下定決心。


  不管如何,終於所有人還是進門了。


  走進大門之後,才發現裡面更加雄偉,入眼是一片佔地百畝的曠場,移植了數之不清的高大樹木,廣場正前方立著一塊大碑,上面金鉤鐵划刻著十六個大字: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升官發財,莫入此門。


  忽然聽到幾個孩子的歡笑聲,但見三個小毛頭歡天喜地跑過來,小傢伙先是躲在武大身後,然而露出三個小腦袋,一臉好奇看著眾人,問武大道:「大伯,大伯,這就是先生么?」


  武大咧嘴一笑,伸手摸著三個小傢伙腦門,道:「去燒水,泡茶,這都是有很大很大學問的先生,你們要是討好了以後會有小灶開。」


  三個小傢伙很是歡喜,連連叫喚著跑進了大門旁邊的一個屋子。


  武大滿臉疼愛目送孩子離開,這才轉身對眾人憨聲致歉,連連道:「小孩子盼的太久,幾位山長千萬別怪罪他們。」


  文中子呵呵一笑,語氣溫和道:「老朽最喜歡的就是小孩子。」


  武大嘴笨,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聊天,只能再次頭前帶路,指著不遠處一座鐘樓道:「那是上課的古鐘,由俺負責伺候著,等待幾位山長們定下課業之後,俺武大就會按照課業的安排好生敲鐘,保證不出一點疏漏,國主說俺是個實誠人。」


  文中子頷首而贊,道:「甚好。」


  武大繼續帶路,很快到了一片建築物前,這片建築物綿延寬廣,放眼一看全是一排一排的小木樓。


  武大抓了抓腦門,憨聲解說道:「這裡是第六山,按照國主的吩咐當由一位名叫虯髯客的山長坐鎮,請問哪位是虯髯客山長,這地方以後就是您的地界了。第六山乃是學子們的居所,您這位山長主要負責保衛學子睡得安生。」


  虯髯客深深嘆了一口氣,抬腳上前看著眼前一片建築物,似帶苦笑道:「第六山,學子居所,想我虯髯客一生渴望縱橫沙場,想不到後半生的結局竟是當個伺候孩子的老媽子。」


  武大抓了抓腦門,憨憨笑了兩聲。


  他再次帶著眾人前行,過了很久之後才到了又一片建築,這片建築全是山石嶙峋,刻意被人堆成各種險要,四周豎立一排一排木架子,架子上面隔著各種各樣的兵器。


  武大很是羨慕的解說道:「這是第五山,練兵山,按照國主的安排,該有一位名叫牛進達的大將軍擔任山長。主要負責訓練學子們沙場之事,國主說他的學生不能只做書獃子。」


  李績呵呵一笑,伸手推了一把牛進達,道:「看到沒有,這是你的活,放眼整個大唐,都知道你練兵最嚴苛,所以就把這個差事派給你,我和李靖看的可是有些眼饞啊。」


  牛進達苦笑兩聲,道:「從今日開始,再也沒有沙場縱橫的牛進達了!可憐老夫還盼著再撈一些硬仗去打,以便能給家中孩子多多蔭庇,這下可好,讓我來教書……」


  李績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語重心長道:「切莫心存遺憾,做好此事才是天大功績。」


  牛進達點了點頭。


  武大又帶著眾人去向另一方,仍舊過了很久方才到達,繼續解釋道:「這裡是第四和第三山,兩座山院共同使用一個名號,稱為運籌帷幄、開疆拓土山,按照國主的安排,當有兩位名叫李績和李靖的國公負責坐鎮,各自擔任一山山長,教授學子們兵法策略。」


  顯然這些話都是武大努力背誦過的,說話時的口氣隱隱有著李雲的味道,他明明是個普通百姓,然而解釋之時語氣帶著傲然,很是肅重道:「運籌帷幄之能,當世首推李靖,開疆拓土之猛,無出李績左右,有這兩位帥才擔任山長,不愁學院子弟教不出來,等到它年畢業出門之際,天下有誰不怕漢家……」


  李靖和李績對視一眼,同時苦笑道:「這份稱讚,實在太高了。」


  至此,武大已經帶著他們介紹了四座山院,武大還想繼續帶著往前行走,突然文中子開口呵呵一笑,道:「第二山不用看了,想必乃是教授文業的孺子山,老夫若是沒有猜錯的話,負責坐鎮的山長怕是不屬於我。」


  說著看了一眼王硅,笑呵呵又道:「也不會屬於你。」


  王硅略略沉吟,隨即恍然有悟,點頭道:「讀書人最喜歡爭辯,讀書人心思最陰,所以先生您不能做山長,因為您曾經是隱門的第七人,我也不能做山長,我把讀書人的腹黑陰壞發揮到了極致,這些東西雖然需要教給學子們,但卻不能讓教授的人擔任山長之職……」


  文中子淡笑點頭,道:「顧因如此,非是你我,這座孺子山院排名第二,當世能做山長的只有一人。」


  眾人相互對視一眼,同時開口道:「顏老夫子。」


  語帶尊敬!


  王硅忽然仰頭看天,面色震撼道:「用了這麼多手段,動了這麼大手筆,連我和您都要饒恕一命專門折服,可見他的心胸有多大,倘若這座書院開啟之時,怕是整個天下再也無人可以阻攔他,開民智慧這件事,千百年來第一人。」


  那第一山的山長,不用說也知道肯定是李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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