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遺書
幾個之前軍校畢業的寫一封遺書自然沒有任何問題,有的人很快就寫完了,有的則是寫了又撕,撕了再寫,不知道到底是有什麽不滿意的。
那些沒怎麽上過學的就困難了,因為根本連字都不認識幾個,就更別提寫遺書了。有的人讓別人幫著寫,有的人幹脆就不想寫。後來耿雲交代要每個人必須都得寫,而且不能少於兩百個字。沒辦法,都各自撓頭苦編。
中午的時候耿雲又在食堂跟大家說,遺書寫好了以後可以托給他交給他們的親戚朋友,或者給自己幫他們保管也行。
有個不老實的家夥說:“那我想給那些女學生行不行啊?”
“行啊,隻要人家願意要,那你就給啊!”耿雲笑著說。
到了晚上,耿雲讓大家把遺書都拿出來,他要檢查一下是不是都寫了。每個人都把自己寫的遺書拿了出來,耿雲看了一遍,突然看見一張紙上麵畫了一張人臉。
他抬頭一看是二班的王默識。他對這個小子印象很深,因為他一看就是個文弱書生的樣子,但是訓練的起來卻異常彪悍。
耿雲沒想到他還會畫畫,拿過來看了一眼就認出來畫上的人了,那是女大學生裏麵的一個叫巒雨竹的,也是一個很文靜的女孩子。
“你喜歡她?”耿雲問王默識。
王默識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可能有一點吧。”
“喜歡你就去告訴她啊,要不她怎麽知道,把你這幅畫送給她,她一定喜歡。你可一定要去,要不然以後可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了。”耿雲鼓勵他。
王默識想了想,拿著那副畫和一封信走向了女學生的宿舍。
耿雲又看了幾個人的遺書,有的寫得很多,有的寫得很少。當看到劉小強的時候他愣住了。隻見他手裏拿了厚厚一遝紙。
“你這是幾個人的遺書?”耿雲問。
“我自己的啊,隊長。我知道咱們要打仗了以後,我這心裏麵就馬上有好多的話想跟人說,你看我父母還都在西北那邊呢,不知道現在過的怎麽樣。還有小時候給我指腹為婚的老魏家的那個姑娘,我覺得她挺好看的,可是還沒來得及結婚就給征兵征走了,還有我得讓我吧爸知道小時候家裏有一個花瓶碎了我說是家裏貓碰的,其實是我碰的,還有那啥.……”
耿雲突然明白為啥這小子的遺書這麽厚了,這家夥根本就是個話嘮。
“行,我知道了,這些你都寫在裏麵了吧?”
“寫了,都寫得挺詳細的呢。”
“寫在裏麵就行。”
最後他看到了劉二狗在最後麵蹲著,手裏麵什麽也沒拿。他走到劉二狗旁邊,問道:“二狗,你的遺書呢?”
“隊長,我不想寫,我也不識字。”劉二狗說。
“你不會寫,你就說讓別人幫你寫啊。”耿雲說。
“可是我家裏的人都死光了,我寫了也沒人知道,也沒人會看,我還寫他幹嘛。”
耿雲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來她剛才還因為女大學生要走,還哭了呢。於是說道:“難道你就不想給那個小黑妞寫點什麽嗎?”
聽到小黑妞的名字,劉二狗眼睛亮了一下,但是馬上又黯淡了下來,說:“人家是有文化的女大學生,我一個不識字的傻大兵,我喜歡她又有什麽用?”
“笨蛋!兩個人相愛不是看讀書多少,隻是看兩個人的心能不能走到一塊兒,我聽說你們兩個不是挺有話聊的麽?”
“倒是在一起聊過天,但是也沒說過什麽別的,那人家也看不上我啊。”
耿雲有點來氣,“你還是不是個兵了?就這麽點膽量?連一個小姑娘都不敢去喜歡不敢去愛?你上戰場還怎麽跟人打仗?”
劉二狗被耿雲說的沒法反駁,於是蹲著不出聲。耿雲拉著他到自己的辦公室,逼著他說點想給小黑妞聽的話,自己幫他寫。
劉二狗雖然表達個人感情的時候比較直接,但是一說到男女之間的事情,竟然變得忸怩起來,半天隻憋出來七個字:“小黑妞,俺稀罕你!”
耿雲忍著沒把嘴裏的一口水噴出來,憋著臉正經地說:“你這樣太直接了,一點都不婉轉,你得先講點故事,比如說什麽第一次你來的時候你那健康的小麥色皮膚就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後來我總是喜歡在遠處看著你,心裏在想你此時的心情,啥啥的,你別一上來就俺稀罕你!”
最後劉二狗終於在耿雲的啟發之下,說了挺多的心裏話,經過耿雲的加工之後,成了一封不錯的情書加遺書。
大多數人把遺書都交給了耿雲,有幾個人把遺書給了女學生。王默識把那副畫交給巒雨竹的時候,巒雨竹感動的一塌糊塗,要是沒有其他人在場可能就會抱在一起了。
還有一些遺書上麵寫了人名和地址,拜托耿雲給他們寄過去。
耿雲決定把留給他的那些遺書都放在存儲糧食的防空洞裏麵,等到解放以後就會有人發現了。
而他自己還是沒有寫自己的遺書。
到了第二天,大家有的還沒有從昨天的興奮勁中恢複過來。耿雲拿出一個大箱子,打開之後裏麵全都是紅色的五角星。他告訴大家這些紅五星上麵都有編號,分別從1到3000以上,他會按照號碼分發給眾人,希望在戰爭結束之後每一個號碼都不會丟。
早上的氣氛在這個發放紅星的儀式裏麵變得很莊重,每個人心裏麵都燃起了一種保家衛國的激情。
當天,耿雲給大家安排了比平時更多的訓練量,告訴大家說今天就已經是在打仗了,大家可以把所有牽掛都忘了吧。
像耿雲所說的一樣,每個人都開始讓自己進入戰時的心理狀態了,沒有一個人喊累。
當天晚上,範神父來到了軍營,耿雲把女學生交給了他。
女學生們走的時候士兵們正在進行最後一項訓練,原地站立一小時,不能有絲毫動作。看見女學生跟他們揮手告別,他們隻能用目光送她們離開。
有幾個人已經是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