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實用人才
耿雲來到了西南聯大的男生宿舍,這裏沒有人追跑打鬧,也沒有人大聲喧嘩,和後世的男生宿舍完全是兩個樣子。
學生們或是洗衣服、洗床單,或是安安靜靜的看書,手頭寬裕的,則是邀上三五好友,去昆明城裏轉上一圈。
“同學你好,請問無線電專業的學生張哲,住在哪間宿舍。”
耿雲來西南聯大是為了挖人才,當然先要從最緊缺的下手,找幾個實用型人才。
而為了適應戰時狀態,西南聯大開了許多實用性的課程,正好有不少學生,符合耿雲的要求。
航空、無線電、通訊、軍事工程等與軍事有關的許多課程,西南聯大都有授課。
結合從看門老大爺那裏弄來的名單,耿雲準備先給自己找個無線電人才,到時候監聽小日本的電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正在洗衣服的學生,認識耿雲,知道他是學校新設立的心理輔導員,於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恭恭敬敬的說道:“老師您好,無線電專業的人,住在左邊數第三座宿舍。”
“謝謝你啊同學。”
耿雲來到第三座宿舍,推開破舊的木門,宿舍內,有三名男學生正在看書,都沒有理會門口的動靜。
見沒人往門口瞅,耿雲隻能輕咳兩聲,這才引來了三名學生的注意,不約而同的看了過來。
“你們誰是張哲?”耿雲對三名男生笑了笑,問道。
一個身高也就剛剛一米六出頭,留著球頭的男生,有些不知所措的從床上站了起來。
“老師您好,我就是張哲,不知您找我有什麽事?”
雖說剛上任沒幾天,但耿雲在西南聯大內也算是個名人,畢竟前兩天,他逮住人就問人家是不是有心理問題,讓學生們都對他印象深刻。
張哲也知道耿雲是誰,聽說是來找自己的,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估計正在心裏吐槽,麵前這瘋子,該不會要問自己有沒有心理問題吧。
耿雲當然沒有問他有沒有心理問題,而是直截了當的說道:“同學你好,我是心理輔導員劉老師,今天要對你進行心理谘詢,跟我來吧。”
把話說完,耿雲也不給張哲追問的機會,直接轉身出了宿舍。
張哲依舊是一臉不知所措的表情,弄不清楚是怎麽回事,沒別的辦法,隻能跟在了耿雲的身後。
心理谘詢室內,耿雲和張哲麵對麵的坐著,耿雲還好,比較放鬆,而張哲卻緊張的很,坐在椅子上,整個人的身體都繃著。
“張哲同學,不要緊張,我聽人說,最近你家裏出了些變故,能不能和我聊一聊啊。”
這話一說出口,張哲的臉立刻就沉了下去,當然,他不是給耿雲甩臉色看,而是勾起了他心中的苦楚。
“張哲,跟我聊聊吧,我在淪陷區呆過些日子,許多事情我都明白,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
“不!你不理解!全死了,我的家人全死了,全都被小日本的飛機給炸死了!”
張哲的心理包袱背了太久了,眼下被耿雲給引了出來,小夥子立刻就開始爆發。
小夥子是湖南人,家世相當的不錯,也算是當地的名門望族。
然而,一夜之間,一切都化作了齏粉,滿頭銀發的老奶奶,嚴厲的父親,慈祥的母親,呀呀學語的弟弟妹妹,全都和他陰陽永隔。
張哲剛剛二十歲,遭到如此大的變故,又把事情全都憋在心裏,可想而知這個年輕人,這些日子是怎麽挺過來的。
“張哲,哭出來吧,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反而憋在心裏,會憋出病來。
現在你們家,隻剩下了你,我想你死去的家人,絕不希望你因為他們的事,而折磨自己。”
耿雲語氣溫和,說出話來就像是春風潤物,雖然說的不多,也沒什麽大道理,但好似每一個字,都落到了張哲的心坎裏。
之前,張哲隻是咆哮,隻是爆發,卻並沒有流淚。而在耿雲說完之後,兩行晶瑩的淚珠,一下子就從他的臉上劃過。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張哲失去所有親人的痛苦,在壓抑了幾個月之後,總算是得到了發泄。
每一滴淚水,都像是化膿傷口裏的膿液,隻有徹底的流幹淨,傷口才能漸漸的愈合。
耿雲沒有再說什麽,隻是靜靜的看著張哲哭泣,以他掌握的心理學知識,這就叫做康複的應急反應。
過了大概十分鍾,張哲漸漸停止了哭泣,他坐直了身子,對耿雲恭恭敬敬的說道:“老師,我心裏舒服多了,謝謝你。”
“我是學校的心理輔導員,這些當然都是我應該做的,不需要感謝。
接下來,我想和你聊聊別的事情,不知道你是不是感興趣。”
剛剛隻能算是前戲,重頭戲還在於忽悠張哲跟自己走,耿雲馬上就要進入下一階段。
“老師,您想說什麽就說,我一定仔細的聽著。”張哲點點頭道。
“剛剛你說,我不理解你經曆的事情,沒錯,我確實不是災難的親曆者,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見過日本人最殘暴的一麵,我能夠理解那種失去所有親人的痛苦。
我想和你說說我的事情,不過,我希望你能為我保密,至於保密的原因,我想你聽過之後,就應該知道了。”
對日本人的仇恨,讓張哲和耿雲產生了共鳴,他幾乎沒有想為什麽要保密,立刻就點了點頭。
“好,那我就和你分享一下我的秘密,其實,我並不叫劉小寶,真正的名字叫做耿雲,是一名八路軍戰士,也是日本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大概半年之前,日本人針對我,進行了大規模的圍剿突襲,僥幸,我帶著隊伍提前離開了駐地,然而,另一隻兄弟部隊,以及兩百多遷徙的百姓,卻到了我之前所在的地方。
日本人以為,在那裏的仍然是我,於是慘無人道的對村子發起了進攻,他們這些畜生,連老人孩子都沒有放過,兩百多口子,一個都沒有放過。
而就在他們屠殺老百姓的時候,我收到消息返回了駐地,可對方有兩個連隊,我隻有一個人,我隻能遠遠的趴在地上,目睹日本人的暴行,目睹無辜的百姓,一個個的倒下。”
耿雲向張哲講起了,在冀中根據地反掃蕩的事情,他所說的一切,是他永遠都無法忘記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