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三代人的故事

  1890年，沈陽一位叫做耿萬年的農民，做起了淘金夢，漂洋過海坐著火輪船，去了大洋彼岸的美利堅。


  然而淘金夢終究隻是個夢，等到了美國，耿萬年才知道，自己是被人當豬仔賣到了這裏，每天幹活修鐵路，不給飽飯吃，還沒有工錢。


  耿萬年年輕力壯，可身體再好，也不能讓老外當牲口用，於是他想到了逃跑，外麵也有許多華工，但待遇比這裏要好得多，隻要逃出去，就有希望。


  耿萬年策劃逃跑，聯係了幾個同樣熬不住的工友，在第三天的時候，趁著天黑就跑出了勞工營。


  然而就在逃跑的路上，修建鐵路的工程師的房子著了火，火燒的很大，木頭燃燒產生的劈啪聲不絕於耳。


  工程師和他的妻子並不在家，家裏隻有他們五歲的孩子，小孩困在房子裏拚命的呼救，可周圍趕來的鄰居，隻能去找水桶往火海裏潑水，沒有誰敢衝進房子去救人。


  當時，樸實的耿萬年，看見有孩子被困在了火海裏，幾乎沒怎麽想，就從救火的人裏拿過一桶水，倒在自己身上衝了進去。


  工程師的孩子被救了出來，耿萬年身上則是被燒出許多手燙傷，長長的辮子，也被燒焦糊了一大片。


  美國西部崇尚英雄，哪怕這個英雄的皮膚是黃色的，隨後趕到的消防隊員，都把耿萬年當成了英雄，這與膚色無關。


  很快，工程師夫婦從朋友家回來了，他們了解了事情的過程，十分正式地感謝了耿萬年，不過因為語言不通，許多事都沒能說明白，隻是把耿萬年送去了醫院治療。


  第二天，工程師帶了一個翻譯去了醫院，特地向耿萬年表示了感謝，人心都是肉長的，人家救了自己的孩子，總不能因為膚色地位的不同，就當做是理所應該的事情。


  耿萬年知道這個人，是鐵路工地上的大官，眼下有了反應，他就一五一十的將自己和許多工友的情況，全都告訴了工程師。


  欺上瞞下這種事情，無論在哪個國家都存在，耿萬年他們一批人，在工地上登記的是簽約勞工，雖然薪水低，但是還是有工錢拿的，也不是誰的奴隸。


  而所有的合同，都是承包商代簽的，也就是說，錢進了承包商的腰包，然後承包商用少量的錢，雇一些槍手去監管這些華人，把他們變成了沒有人權、沒有工資的奴隸。


  耿萬年和他的工友們，得到了公正，但這個所謂的公正，隻是相對而言的。


  承包商並沒有因為偽造合同、控製他人人身自由的罪名而坐牢，僅僅是因為違反合約，被取消了承包權，同時把錢從他那裏要了過來，補發給了工人們。


  拿到錢的工人歡天喜地，然後繼續為資本家扛活，用自己的力氣，賺少量的工錢，然後鐵路公司和建築公司賺得盆滿缽滿。


  耿萬年救了工程師的孩子，幫助華人勞工改變了生活狀態，成了人們的英雄，也成了華人勞工的工頭，掙相對多一些的工錢，擁有了一定的權力。


  在當地華人裏，耿萬年一下子成了拔尖的人物，然後娶了當地最漂亮的華人姑娘，生了一個孩子，取名叫耿騰達。


  正所謂前人播種後人收，耿騰達比他老爹要幸福的多，因為耿萬年的收入還不錯，又加上工程師幫忙，耿騰達上了小學，又上了中學，然後，然後因為一次意外事故，他老爹死了。


  因為簽訂了勞工合同，耿萬年意外死亡，鐵路公司賠了一筆錢，耿騰達拿到這筆錢，沒有繼續上學，而是通過從工程師那裏，學到的一些技術，自己開了一家小工廠。


  小工廠很簡陋，但幾年經營下來，還是為耿騰達賺了一些錢，算是為他完成了原始的資本積累。


  在這幾年裏，耿騰達結了婚，娶的同樣是一個來美利堅淘金的中國女人，兩年之後，他們生了一個孩子，孩子的名字，叫做耿雲。


  耿騰達活的比自己的父親好，他想要自己的孩子，比自己活得還好，於是耿雲受到了十分好，甚至可以稱為苛刻的教育。


  耿雲一直在美國，生活了十四年，這十四年裏，他學習了好幾門語言，學會了開汽車，甚至跟著工程師的飛行員兒子，學習了怎麽開飛機。


  當然，耿雲隻學到些皮毛，也沒有真正的開過飛機，隻是會相關的理論知識，要不然，也不會因為飛機沒油從天上掉下來。


  耿雲當著王司令和於大誌的麵，編出了一個關於自己祖孫三代的故事，不僅解釋了自己為啥會開飛機，就連會好幾門外語的事兒，也都借著這個機會給說清楚了。


  耿雲心說，這王司令就算再精明，自己一竿子支到了美利堅，他就算是想查，也無從查證。


  整個故事夠狗血，但沒有什麽硬傷，後世許多已經爛了大街的橋段，放到民國時期，還是非常有市場的，從麵前王司令的表情，耿雲就能看出來，自己編出來的故事，應該算是過關了。


  把故事講到這裏，交代了自己為什麽會開飛機，為什麽會說好幾國外語，耿雲就不想繼續往下說，怕說的多錯的多，露出什麽破綻。


  然而王司令的好奇心已經被勾了出來，就聽他咂咂嘴問道：“耿雲同誌，真沒想到，原來你出生在大洋彼岸，隻不過在那裏生活的好好的，家世也不錯，你為什麽回國來呀？”


  “王司令，美國雖好，但不是咱的地盤，當個小老百姓，還能勉強混過去，但一旦有了錢，那就讓人給惦記上了。


  曼哈頓當地的黑手黨，哦，就類似於咱們上海灘的青紅幫，他們除了控製軍火毒品之類的生意之外，也做機械加工生意，而我父親的工廠，擋了他們的財路。


  剛辦廠那兩年，因為規模小，所以對方也就沒當成一回事，可隨著規模越來越大，賺的錢越來越多，他們那些本地幫派，是不會讓我們這些外來人存活下去的。


  我父親的廠子，莫名其妙的在一天夜裏著了大火，所有的機器和材料，都被燒了個精光，還燒死了三個外國人，賠償了不少的錢。


  我父親十幾年的努力化作泡影，他沒有放棄，想要從頭再來，可是當地的黑手黨，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我記得那是一個晚上，七八個人拿著衝鋒槍，闖進了我家，用槍指著我們一家三口威脅我父親，讓我們滾出美國，否則就死在這裏。


  沒有辦法，強龍鬥不過地頭蛇，更何況我們一家三口隻是老老實本分人，根本沒法子和本地的黑幫較量。


  於是父親把能賣的都賣了，買了三張船票之後，總共也沒剩下多少錢，於是在我十四歲那年，我們回了國，回到了老家沈陽。


  雖然我和我父親，都是在美國出生的，以前根本沒去過沈陽，但那裏才是我們的根，踏上家鄉的土地之後，心也一下子就變得踏實了。”


  一個謊言，需要用一百個謊言去圓，沒有辦法，耿雲總不能告訴王司令，自己是從新中國穿越來的，隻能編上一大段故事，來解釋自己身上的，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