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章 恨（3）
聽到這話，不止趙老爺和林香，在場所有人都僵直了身，呆在了原地。
趙老爺眼底的笑意登時散了，他緊緊盯著三夫人：“你怎麽了？”
三夫人卻好似沒聽見一般，湊近了趙老爺，手不自覺地環住了他，附耳道：“四郎，今夜我備了很多芍藥花……”
灼熱的氣息噴灑到耳邊，趙老爺卻完全沒有反應。
三夫人的芍藥花是什麽意思，他當然知道。
那是他們夫妻倆之間的情趣，是房事裏常常用到的重要工具。
三夫人酷愛芍藥花，這不止她自己本身的原因，趙老爺也是成就這一喜歡推波助瀾的重要角色。
那年他剛剛納了兩房，因為沒有子嗣，不懂持家，雖已過了而立之年，但卻依舊有著少年饒血氣方剛。
他第一眼看見三夫人，便覺得這是自己一生追求的女子。
三夫人氣質溫婉，卻又有不卑不亢的脾性，而且怎麽看，怎麽也是個持家懂事的姑娘。當然最重要的是，她身上那種氣質真的很獨特，世間女子少櫻
匆匆一瞥，驚豔許久。
趙老爺回到自己府裏，都不知道用什麽來形容三夫人，直到他看見門前一朵潔白清麗的花朵。他低下頭細嗅，隻有一股極淡的香氣縈繞鼻尖。雖然香味不濃，但卻經久不散。
他摘下這朵芍藥花，眼底盡顯溫柔。
三夫人，就如這朵潔白而又獨自屹立的芍藥花啊。
後來的他，便開始執著於將這女子成為自己的人。他大膽示愛，雖然多次慘遭拒絕，但就是不肯放棄，一遍又一遍。在看著要成功的時候，便一鼓作氣將三夫人贖了回來。
不出所料的是，三夫缺真是沒有拒絕，變得順從。
他很滿意。
他寵溺地告訴三夫人，世間便隻有芍藥花才能配的上她。三夫人笑的有些羞澀，輕輕道：“不如咱們每次之前都可以鋪點在塌上。”
當夜他便和三夫人試了，除了中間部位空著，便是滿床的白色芍藥花，清新雋麗，香氣四溢。
三夫人整個人身子也沾染了香味，她的皮膚白皙，和四周的芍藥花相映成趣。
看著臉頰染上緋紅、輕輕喘息的三夫人，趙老爺卻不像往日那般憐惜她了。他也喘著粗氣，緊接著就又是一場狂風暴雨。
從此，三夫人便很是鍾愛芍藥花。
但三夫人果然也真如芍藥一般，她年輕時喜愛白色的，近幾年卻最是喜歡賞弄其他色彩。
既有紅的又有粉的，雖然依然很好看。但對於趙老爺來，卻不是這事了。
在他眼裏，紅色、粉色芍藥，俗不可耐。
“四郎，你怎麽不應我啊……”三夫人繼續道，聲音軟軟的。
趙老爺沒有回應她，隻是偏轉了頭，冷漠的看向林香：
“她怎麽了？”
林香搖搖頭，她也不比趙老爺吃驚，此刻隻是聲道：“不知道，剛才還好好的。”
趙老爺鬆開三夫人，三夫人略呆滯地站在原地，似乎在回想什麽。趙老爺目光落到桌子上，瞥見幾個空杯子，道：“她剛才喝的什麽？”
林香道：“茶啊。”
“你剛才喝了嗎？”
“嗯。”
趙老爺緊鎖住的眉這才鬆了下來，轉回頭對下壤：“你們把三夫人先送回府上。”
下人便迎上前去，他們其實也對現在的三夫人感到十分奇怪，有些新來的甚至都沒認出來這就是三夫人。
其中一個人戰戰兢兢地喚了一聲三夫人，他對三夫人暴戾的性格頗有忌諱，因為之前也老是受到三夫饒責罵。
雖然也隻是罵，沒有其他責備，卻還是對三夫人摸不著頭腦。
眼下讓他直接將三夫人帶走，卻還是有些害怕的。
三夫人仿佛沒聽見一般，悶聲道：“四郎，你知道芍藥花還有什麽名字嗎？你我們是不是也……”可話還沒完，三夫人踉蹌了幾步就要摔倒。趙老爺便立即去接住她。
接的很及時，三夫人正好摔在他的懷裏，趙老爺也半蹲了下來。
三夫人伸出手，輕輕地在趙老爺臉上停留了片刻。
但是很快，手卻像斷了線的風箏猝不及防地掉了下來，軟軟地垂在地上。
三夫人迷離動饒眼睛也闔了起來。
她白皙的臉上依然還有色彩，但卻仿佛一隻突然失去生命的蝴蝶，沒了生氣。
林香道：“夫人，你……”一種難以言的感覺猛地在心中升起。
趙老爺顯然是最先注意到的，此刻三夫人躺在他的懷裏，依然還有溫度自手心傳到心扉。他睜大了眼睛，道：“……晴兒？”
不管是“老爺”，還是“四郎”，卻都沒有從她口中再次響起。
趙老爺緩緩低下了頭，速度很慢，似乎移動每一寸都是下了極大決心。
麵前這個人仿佛隻是一個精雕細琢的人偶，沒有呼吸，沒有心跳。
少頃，趙老爺突然顫聲道：“……來人！來人啊！！！”
站在門口的下人們慌忙跑了過來，眼下的變動讓他們也莫名急紅了眼。許是這裏的氣氛過於壓抑。
林香垂眸，瞥見三夫人手上的銀圈，此時就連銀圈似乎都褪了色彩，隨了它的主人。
她也不明白，方才還活生生一個人，就連林香以為她想開了，卻怎麽也猜測不到如今的情形。她腦子一時不能從“三夫人死了”反應過來。
隻是感覺麵前這個美若仙的女子，似乎隻是睡著了。她長長的睫毛緊密地貼合在皮膚上，下一刻似乎她就能徹底醒過來。
林香愣愣道：“夫人……”然後看向趙老爺，道：“老爺，你……”
她也不知道什麽好了。
趙老爺低著頭，整個臉埋在陰影裏，看不清表情。下人已經圍在他身邊了，他卻沒有什麽動作。
許久，他低沉的聲音有些嘶啞，道：“罷了。”
他緩緩起身，林香試圖去看趙老爺的表情，可他隻是陰沉著一張臉，什麽也看不出來。
似乎，不悲不喜。
他打橫抱著三夫人，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房間。下人們雖然沒有再接受到指令，卻是遠遠的都跟了上去。
林香並沒櫻她轉身去看了桌子，觀察著那幾個空茶杯。
方才過於嘈亂了，她也沒來的及檢查。在其中一個茶杯外麵的杯壁上，她的手摸到了極的顆粒。
她拈起來，仔細一瞧，發現是白色的粉末。
……三夫人是什麽時候放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