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狗血
除了那熟悉的衣服,誰還能認出這是她的娘親?
軟塌塌的幾塊肉裹在一起,其他大多都零零散散的連著稀碎的肉組成了一個較為“完整”的“人形”。
烏黑的發髻絲毫未亂、一絲不苟地站在頭皮。衣服也浸滿了黑紅黑紅的血液。似乎已經死了許久。
林香很難形容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
她隻覺得整個都快塌了。
她站直,看見自己本來皂藍色的衣服和鞋都變成了偏黑的豬肝色,也全部是幹涸的血。她深刻地明白,這是娘親剛才躺在她的身上流出來的血。
她腦子昏昏沉沉,嘴裏是血,鼻裏能嗅到的也全是血,觸目所及之處也是血。她不知道怎麽辦,可人已經跑了起來。
幹涸的血生成硬塊,稍微尖銳的地方就把皮膚刮得極疼。她不知跑了多久,腿已經麻木了起來,再後來麻便成了雙腿沒有感覺,然後隱隱作痛,每跑一步就開始鑽心的疼。可腦子裏卻全是娘親的笑容。良久她才停下來蹲在了一個地方,低低的哭泣,再後來聲音越來越大。最後竟仰起了頭嚎哭了起來,淚水劃過滿是血的臉。
她漸漸失去了知覺。
……
“娘親?”孩的聲音。
林香睜開了眼,看見自己蹲在牆角,旁邊圍著幾個人。正是霖、黑醜、萍。
她起身,卻發現自己早已滿是淚水。而周圍竟是白日裏來的密室,此時密室有些漆黑,因為裏麵沒有燈的緣故。隻有林霖手裏托著一個的花燈發出微微光芒來。
“我怎麽了?”林香微怔,本是極正常的一句話此時卻發出些略悲哀的語調。
林霖搖搖頭,道:“不知怎的你坐在凳子上竟睡著了,我推你你也不動。再後來你猛地起了身,左跑右跑就跑到密室來了。”他頓了頓,又道:“你之前幹嘛了?仿佛是著了魔似的?”
萍卻有些驚恐道:“該不會是姐被鬼附身了一會兒吧……”她立即迎到林香跟前,探著頭反複檢查林香,然後道,“姐你沒事吧??”
被鬼附身?想想挺駭饒。林香不禁打了個寒顫,道:“我好像是做了一個夢……”
黑醜道:“什麽夢?”
林香就把之前從場景變為熱鬧開始講,一直講到自己嚎啕大哭然後徹底沒了知覺。但奇怪的是,自己講到娘親的時候卻並沒有特別傷感,她現在很清楚地意識到夢裏的決計不是她的娘親,而隻是一個被她腦補成自己娘親的模樣的人。
“這麽,她是為了救你而壓在你身上的?”林霖道,口中的那個“她”的就是林香夢中的“娘親”。
林香想了想,道:“理論上是這樣,我認為她把我壓在身下是讓我不受到百骨脫離身體的境遇。”
“我感覺自己的身子很,應該隻有五六歲的模樣。所以她能把我遮的嚴嚴實實。我認為身上的痛,也就是四肢百骸的劇痛,就是跟骨肉分離有關。另外,我察覺到,她給我渡了靈力過來。而且是極為霸道的。裏麵也蘊含著極恐怖的力量,可能是她多年修煉的成果。她把靈力渡過來也似乎是讓我體內百骨要脫離的趨勢停了下來。”
林霖聽了這話,挑了挑眉道:“你可能是做了個關於江家的夢。然後我猜想之所以江氏以及眾多茶客死後白骨不見是用了一些特別的粉末或者是詭異的術法然後讓骨髓自動溶掉或者消失。而不是什麽東西自己去取的,我之前還以為是某種其他的東西把骨頭一點點剝下來的。”
“你的娘親,哦不是,她,她應該就是你做的這個夢的饒娘親。拚死護住了孩子的性命。孩子顯然已經得救,可心裏卻留下來巨大創傷。他親眼目睹了江家的覆滅已經滿樓的血,也看到了娘親最後如死肉一樣從自己的身上滾下去。你這孩子到底有多慘,也不知道世上還有沒有他的其他家人,不知道最後活到成年了沒。我總覺得就算孩子長大,可能心裏都會有些和別人不一樣,可能扭曲可能反而內心比其他人更強大。”罷,林霖長歎一口氣,似乎頗有些感同身受。他目光幽深,看了另外幾人好幾眼。
林香也點點頭,夢境實在太真實了,自己似乎現在還能感受到渾身的疼痛以及濕滑的溫血。萍卻壓低了聲音道:“林霖,你對下手的人有什麽頭緒嗎?”
林霖道:“什麽頭緒?你的是對娘親下手的還是對江家下手的人?”
萍似乎有些緊張,嘴唇囁嚅了一會才道:“自然是兩件都想問了……”
林霖笑了笑,緩緩道:“兩件都沒有頭緒。”見萍臉色似乎自然了些,調笑般又道,“但是後者似乎更好找出是誰幹的。”萍皺了皺眉。
不上是個不好的表情,但好像是有些麻煩的表情。
黑醜道:“我看啊,就是鬼附在了香身上。你們有心思侃這些,不如咱們想想辦法早點出去離開這個鬼地方。順便給自己身上驅驅邪。”
林霖道:“黑醜,狗血帶了嗎??”
黑醜立即道:“帶了。”然後從自己之前背著的一個包袱裏取了一個盒子,盒子打開是已經有些凝固的血,很多都已經結成了塊狀。在黑紅的血液上上下漂浮著。
林霖接過盒子,在盒子角落邊撈到了一根毛,這毛幹幹淨淨未沾一點血跡。林霖摸著那根毛,盯了好幾眼,似乎有些奇怪。然後,他拿了狗血,就地潑了下來。
血濺落在地上,流的到處都是。讓人聯想起幾十年前江家的慘狀。
萍本來見狀要阻攔的可還是沒來得及伸手就晚了。臉上有些惋惜的表情道:“怎麽全潑了啊……”
林霖笑了笑,道:“再怎麽看也是這個屋子陰氣最重啊。要潑就要下猛料多潑些。”他頓了頓,眼神晦澀不明,自顧自的又道:“再了,潑了也應該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