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雨夜
不管怎麼說，在北冥雪的強烈要求和以死相逼之下江寒還是被七手八腳地抬到了一間客房之內。
死馬暫且當作活馬醫吧。
而在北冥雪的寸步不離和逢葯必問之下就連葯老都不敢再有絲毫的馬虎，可以說是把他的看家本領都拿了出來，更是細細調理和搭配一番，使得藥性之間互相中和，即便是對現在的江寒體質來說也完全沒有什麼大礙和後遺症。
畢竟，他也是個有真本領的八級煉藥師啊。
半個小時的時間可以說把葯老給忙活的差點背過氣去，北冥家能拿出來的天材地寶也全都用上了，這個時候也別心疼什麼葯不葯的了，要真是北冥雪有半點三長兩短那多少葯都換不回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藥老也知道輕重，可以說在這個北冥家，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並不是他客卿煉藥師，而是眼前的這個女孩，她如果有點什麼事誰都承擔不起。
可現在的問題是.……
江寒傷的實在是太嚴重了。
雖然葯老細心調理了一番但那些藥材能被他身體吸收的還是有限，可以說只要江寒還有一點鬥氣或者僅剩一顆斗竅那情況都會大不相同，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江寒生機已斷，他身上的傷足以要了他的命。
整整一個小時過去，葯老把能做的都做了，誰都能從他滿頭大汗的樣子里看出來，他真的儘力了。
惟躺在床上的江寒卻依然沒有任何的反映，甚至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生命也在變的越來越虛弱，他.……真的要死了。
「雪兒，看得出來你跟你這位朋友也許關係還不錯，但你也知道人死不能復生，你.……節哀啊。」北冥正嘆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北冥雪的肩膀，看到女兒這樣傷心他做父親的自然也不好受。
「我看，不如給他厚葬入土為安吧，讓他走的風光一點，也算是你的一份心意。」
「不用了父親，我想獨自跟他呆一會可以嗎？」北冥雪只感覺今天自己把這輩子的眼淚都哭幹了，此時她眼神一陣空洞，只感精神恍惚，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雪兒.……父親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離開呢，我……」北冥正此刻斷然是不敢離開北冥雪半步的，萬一真的她一個想不開……
「放心吧父親，雪兒不會做傻事的，我累了。」北冥雪此時眼睛里只有江寒，語氣中帶著萬分的疲憊。
「那……好吧。」北冥正終究還是不忍心拒絕自己的女兒，眼神示意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隨後自己再拍了拍北冥雪的肩膀，長嘆一聲也跟著走了出去。
此時的客房裡也還只剩下了江寒和.……北冥雪。
「你……真傻。」
「這一個月我都沒有出現你還去那裡等著幹什麼。」
「為什麼不讓我死在人面獸心的手下？」
「我不想活，而你，卻是想生。」
「你還有太多需要關心和照顧的人。」
「早知道，我就不應該讓你答應我什麼。」
「我早該想到的。」
「你睜開眼好不好，讓我們一起再去吃霸王餐。」
「其實.……如果有選擇.……我.……真的相當你的……老闆娘。」
滴答……
滴.……答！
北冥雪的眼淚再次灑落在江寒的臉上。
「你知道嗎？我這輩子最厭惡的人就是金家的小鵬王，你說過，女孩子終將會嫁人的，可……我是真的厭惡這個人，所以我提出只有他拿下新人王大賽的冠軍才能給我家下聘禮，但現在來看.……」
「可能.……他真的有可能會拿下冠軍，到時候為了父親、為了爺爺、為了整個北冥家也許我真的會嫁到金家。」
「我不能這麼自私，即便是一萬個不願意可又有什麼辦法呢？」
「只要他拿下新人王大賽的冠軍我便再沒有了任何的理由。」
「你……能不能睜開眼，幫我打倒他，嗚嗚嗚……」
北冥雪拉著江寒的手，想從中感受到哪怕一絲一毫的力度，可觸手只有一片冰涼。
「你就這麼丟下我不管吧，是你對我一個月來我逃避你的懲罰嗎？」
「我會記住你……一輩子！」
轟！！！
這片雨還沒有停歇的意思，也許，上天也在為江寒的死而哭泣吧，在這最後的關頭，借著閃電的光芒，北冥雪好像看到江寒的嘴角動了一下。
也就是這輕微的一下讓北冥雪大喜過望，她連忙擦乾臉上的淚水，附耳過去想聽聽江寒說些什麼，而且，就是她俯身過去的半秒鐘她覺得自己的手心都出汗了。
難道江寒真的醒了？
大病初癒是不是要喝些水的。
「你……想說什麼，我聽著呢。」北冥雪身子微微顫抖，把耳朵幾乎全部都貼在了江寒的唇邊。
「我……我.……」
雖然，聽上去江寒的聲音模糊不清，斷斷續續，可那幾個字、這一句話，還是被北冥雪聽的清清楚楚。
「我……一定.……將.……小鵬王.……打飛……給你……」
「看！！！」
這一句話江寒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說出來，而且中途幾度中斷，幾乎每說出一個字嘴角都會溢出大把的鮮血，可他就是憑藉自己頑強的意志生生把這句話完整的說了出來。
「不……你不要再說話了，也不要再用力氣了，我給你用了最好的葯，你好好休息，一定會好過來的。」北冥雪再聽到江寒的話好像生怕他會再離開一般，直接把他抱進了自己的懷裡，想用自己的體溫維持著江寒那越來越冷的皮膚。
「你……哭了……」
江寒的聲音氣若遊絲，他沒有半分力氣再睜開眼睛，只感覺北冥雪的眼淚像是斷線的珠子一般灑在自己的臉上，讓他在頻死之前又再一次感受到了人間的溫暖。
從小到大，作為一名孤星，為他哭泣過的人.……屈指可數。
所有的人都希望他死，即便是在這北冥家，出了北冥雪之外也沒有人希望他活下來。
早在六年前他就該死了。
如果那個時候他死去的話穆夫人應該還建在的吧。
也許，今天他死去之後會和穆夫人在星辰……相遇。
「真…想不到，寒兒…你已經長得這樣高大了，你可還記得，小的時候，娘把你抱在懷裡…哺乳，那時候…的你，眨著小眼睛…看著娘，娘早已認定…你就是老天爺賜給我的…骨肉，娘一定會…好好的把你…撫養成人，可惜…」
「寒兒，對…不起…娘從小…沒有保護過你…眼睜睜地看著你…被送出去…我知道你…的苦…」
「寒兒…你要記住，你不比任何人差…你可答應娘…不要再低著頭…」
「寒兒，娘很欣慰，你果然是一副英雄相貌.……」
江寒的生命中跟穆夫人一共說過的也沒有幾句話，這些話每一個字都深深刻在江寒的骨子裡，此時他迴光返照好像再聽到了穆夫人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終於還是……
無力回天。
「對……不.……不.……起！」
不知道江寒生命中最後的這三個字是對北冥雪說的還是對穆夫人說的，最後一個字說出來之後江寒的頭忽然一松，整個人再也沒有了任何的生命特徵。
他.……死在了北冥雪的懷裡。
感受到這一切的北冥雪本來還微微啜泣的身體猛然一僵，只感覺周圍的黑暗瞬間一白，眼睛的瞳孔剎那化為了灰白色。
「不！！！」
哭泣，已無補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