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唱盡男兒淚

  「戰鬥還未結束，你要去哪裡啊？」


  這是一道沙啞且低沉的嗓音，他的聲音完全不像是人的喉嚨發出來的，更像是用鐵片生生擠壓和摩擦所發出的聲音，而再經過那深深的沙坑的回蕩和加持之後使人幾乎聽上去立刻就起了一身的冷汗。


  這聲音，就是從地下傳出來的，像極了地獄中索命的厲鬼！

  吼！！！

  見到人面獸心還未死已經開始有一批觀眾歡呼起來了，這一場戰鬥還未結束。


  打不死的小強！


  人面獸心不愧為傳說中競技場不敗的神話，不愧為是一頭從未被人征服過的野獸！

  咚！

  從沙坑中躍出來的人面獸心令場上的觀眾們不僅瞪大了眼睛。


  他的身軀較之前小了足足三分之一！


  這也是因為他身上的鱗片和鎧甲被打爛的原因，曾經那一層厚實的鎧甲覆蓋在身體的表面的確讓他整個體形看上去魁梧了不少，而此刻，剛才那一層厚實的鎧甲已經十不存一。


  此時展現在大家面前的人面獸心更像是個徹底風乾的泥人泥俑，身上的鱗片幾乎盡數脫落，皮開肉綻、體無完膚，再配合上那渾身上下溢出來的綠色汁液使人一眼望去頭皮發麻。


  同一時間，幾乎場上所有的人都在暗自慶幸，慶幸這時候場內和人面獸心對戰的不是自己，不然的話就是有一萬條命都不夠死！

  人面獸心，再次站了起來。


  這簡直就像是個死神、厲鬼！

  雖然看上去他已經被打的不成人樣了可作為一個沒有痛覺的人人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只要心臟還在跳，只要斗竅還在他就還能全力戰鬥。


  只是……就在剛才，他又白白損失了一條性命！


  沒錯，北冥雪瘋狂地攻擊其實足以要了他的命可奈何，到了最後人面獸心還沒死北冥雪的斗能卻先枯竭了。


  這就是三血脈的優勢，北冥雪的攻擊也僅僅是令他頻臨死亡可只要還有一口氣在他就可以憑藉九嬰血脈的心臟滿血復活。


  但損失也是顯而易見的。


  終生只有九條命的九嬰現在活活變成了七嬰.……

  還未入聖就先損失了兩條命這讓人面獸心如何不震怒無比，因此，在這一刻，他的眼睛都變成了血紅，配合上他皮開肉綻的身軀簡直和地獄中的厲鬼沒有任何區別。


  「統統.……去死！」


  面對已經虛脫了北冥雪人面獸心簡直就如砍瓜切菜一般乾脆，三拳兩腳就打的北冥雪吐血飛退，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北冥雪從空中摔下來之後恰巧又落在了江寒的身邊，隨後『哇』的一聲一口血噴出，跟江寒身體流出來的鮮血混合在了一起。


  「對……對.……不起……我.……我救不了……你了……」北冥雪掙扎向著江寒慢慢爬去，用儘力氣握住了他的手，感覺到此為止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即便是死，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能……能和你.……死在……一起.……我也……沒有遺憾了.……你.……會.……怪我嗎？」


  北冥雪望著自己面前那張十分熟悉的臉龐再次滾出滿眼的熱淚，她甚至還記得昨天晚上江寒獨自跟沙丘告別的那一刻！

  那一個他輕輕放在沙丘上面的酒葫蘆。


  這些天來其實並不是生江寒的氣才會故意不去見他，她其實是想讓江寒忘記她，畢竟她早已做好了決定，把一切都交給上天來安排，戰死競技場或者活下來去順從家裡的意思，但不管是哪一個結局都註定要跟江寒徹底分開，而長痛不如短痛，她就是想用這種方法來跟江寒道別，也是為了不讓對方知道自己的死訊又或者真的順從了家族中的安排。


  可.……

  造化弄人，原來，鐵甲面就是他！


  「死……也沒什麼可怕的……」


  「你覺得呢？」


  「原諒我這一個月都對你視而不見的逃避，好嗎？」


  「跟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候，可.……我沒有什麼能報答你的了。」


  「也沒有機會了。」


  「唯有，和你……一起死！」


  北冥雪閉上眼睛放棄了抵抗，她也再沒有任何抵抗的力氣了，就這樣，握著江寒的手，如果死在這裡的話她甚至覺得要比順從家裡的安排來的舒服多了。


  但是……

  還有一個人並不希望她死去。


  雖然，他現在的狀態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可他曾經許下的承諾還在腦海里。


  即便是死，你要也排在我的後面！


  咚！！！

  噠.……

  第一聲是人面獸心走路發出的聲音，此時他狂怒之下臉色反倒是平靜了許多但這絲毫壓制不下他內心的火氣，今天在競技場被這兩個人接連掀翻了兩條命簡直讓他氣炸了肺，他絕對不會就這麼輕易地放過這兩個人，他要讓對方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至於第二聲，則很微弱，在整個嘈雜的競技場來說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可也就是這一聲，卻讓北冥雪霍地臉色大變。


  這.……絕對是自爆斗竅才該有的聲音！

  這種聲音她剛才已經聽到過一次了，實在沒想到，現在江寒竟然又自爆了斗竅。


  他有多少顆斗竅能這樣一直自爆？尤其是現在這種奄奄一息的環境下，再自爆斗竅幾乎無疑就是自己向地獄里邁進。


  「不……不要，你不要再這樣了！」北冥雪握著江寒的手加大了幾分力氣，顯然為江寒這個時候還在為他自爆修為而痛苦萬分。


  可他的話起不到作用，先是噠的一聲緊接著又是『啵』.……

  噼.……啪.……轟.……嗡.……咔.……咚.……砰.……嗚.……呼.……

  江寒每一顆斗竅自爆起來幾乎都發出不同的聲音，畢竟每顆斗竅內部含有的能量也不同，不用的威力自然也會發出不同的聲音，這一切的聲音逐漸組合成了一首異樣的……

  鎮魂曲！！！

  他的身體也好像被燒爆了的蘆葦一般，每自爆一顆斗竅都會讓江寒的身上多出來一個手指大小的血窟窿。


  他就是用這樣的代價來發出聲音。


  聲音，也能用來化為攻擊嗎？


  答案是肯定的。


  一首鎮魂曲，唱盡男兒淚。


  江寒在之前沒有親口跟雪兒告別而到了這一刻他也一樣虛弱到開不了口。


  唯有……

  用這樣的方式跟北冥雪做最後的道別。


  「鐵甲面，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


  在這一刻，北冥雪才恍然大悟，她覺得自己好像從未領略過這句話的含義，而到了現在她才如夢初醒，明白當初江寒說出這句話時候的心情和無奈！

  「我崇拜的人是那些斬斷一切的角鬥士，最優秀的角鬥士——鐵甲面。」


  這句話，在江寒的面前說起來簡直就像是……笑話。


  「不要.……我求你了，不要再自爆修為了。」北冥雪幾乎哭成了一個淚人，每一次江寒斗竅爆開的聲音都讓她忍不住一陣痙攣，因為這意味著……

  江寒已經離死越來越近了。


  而他的死，也令場上的另一個人第一次感到了什麼叫做——恐懼！

  沒錯，就是人面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