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給陸景行出殯(1)
他已經換了幾次葯了,傷口凝結太慢,一直浸濕白布。這一包一拆的實在折磨人,索性就這樣了。
沖鼻的血腥味兒,激得李懷玉一個沒忍住,跑到窗邊又是一陣吐,將胃裡的酸水都吐了出去。
「喂,這就有些過分了吧?」陸景行直翻白眼,「都沒讓你看傷口,你吐什麼?」
吐舒服了,懷玉端茶漱了口,才坐回床邊去:「你懷孕也會吐的。」
「你才懷孕呢,我一個男人……」陸景行張口就想罵她。
然而,話一出口,他好像終於反應過來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愕然地抬起了頭。
懷玉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先前祁錦還說不太確定,但看現在這模樣,應該是真的。」
「……江玄瑾知道嗎?」陸景行皺了眉。
「應該不知道。」懷玉勾唇,「不然就不會放我走了。」
本來還只是身上的刀口疼,現在倒是連腦袋也疼起來,陸景行咬牙:「祖宗,你明知道這是個坑,還全心全意往裡頭跳呢?」
知道早晚要出事,怎麼能懷上身子?
不,不止懷身子,她壓根就不該碰江玄瑾,傷心還不夠,還要搭上傷身?這怎麼看都是穩虧不賺!
「當時……情況有些不一樣。」懷玉乾笑,「有那麼一段時間,我以為我能好好過下去的。」
「你也曾以為不管發生什麼事李懷麟都會站在你那邊。」陸景行簡直要氣得三魂離體,「你哪次的以為是對了的?!」
雙手放在膝蓋上,懷玉低頭,知道自己理虧,硬著頭皮乖乖挨罵。
「懷著身子……你怎麼不早說啊?!還在大牢里呆那麼久,還一路從京都趕到這裡?」他撐著身子都要坐起來了,扭頭朝著外面就喊,「招財!」
懷玉嚇了一跳,連忙把他按回去:「你罵歸罵,別亂動啊,傷口還在滲血呢!」
陸景行瞪眼看著她:「你還敢說話?」
「……」這股子氣勢實在壓人,李懷玉頭一次在陸大掌柜面前慫了下來,撇撇嘴,不吭聲了。
招財進來,膽戰心驚地問:「主子,怎麼了?」
「去把堂前的大夫都請過來,再把隔壁的廂房裡的被子床單換一換。」臉色有點蒼白,陸景行指了指床邊這個禍害,「最後把她給我扔進去!」
招財嚇了個夠嗆,看看旁邊這位主子,抖著嗓子道:「奴才不敢啊……用請的行不行?」
有人跟在後頭進來,聞言笑道:「掌柜的說說而已,你若真敢扔,他定打斷你的手。」
「就梧!」看見他,李懷玉跟看見救星似的,起身就道,「陸掌柜今天好凶啊!你快來救救我!」
在她面前站定,就梧先行了禮,然後搖頭道:「換做是我,我也凶。您這是不打算要命了?這身子本來就差,您還敢這樣折騰?」
懷玉很冤枉:「是我要折騰嗎?我還不是被逼無奈?」
「別說了。」就梧指了指外頭,「陸掌柜的傷也不輕,您先放過他,別再氣他了,去隔壁吧,等會讓大夫過來把脈。」
「哦……」委屈巴巴地點頭,李懷玉再看陸景行一眼,見他閉著眼一副不想理她的模樣,聳聳肩,跟著就出門左拐。
「我問過清弦和白皚了。」就梧回頭,看著陸景行道,「殿下有孕一事,江家有人知道,但瞞著沒告訴紫陽君。」
陸景行睜開了眼:「那他最好別知道了。」
就梧點頭:「我明白掌柜的想法,但就怕殿下她……」
「她怎麼?」陸景行鳳眼微眯,「她要是還敢不知死活地與江玄瑾牽扯,我也打斷她的腿!」
……今日的陸掌柜,似乎格外暴躁啊。就梧搖頭,低低地嘆了口氣:「說是這麼說,她若拗起來,誰攔得住?」
陸景行想了一會兒,痛苦地閉上眼:「這祖宗真是要人命!」
「您先好生歇息吧。」就梧拱手道,「殿下那邊有我們照看,不必太擔心。」
他現在就算擔心也什麼都做不了啊!身上縫合了的傷口還在滲血,人都坐不起來,只能兀自生悶氣。
李懷玉哪兒都好,就是看男人的眼光差得很,這麼多面首她沒看上,他這樣玉樹臨風艷絕無二的人,她也沒看上,偏生看上個冷不溜丟的紫陽君。
說實話,陸景行至今不明白江玄瑾除了那張臉之外,還有什麼好的,一看就是個不會體貼人的主兒,若換做是他,怎麼可能連自己夫人懷了身子都不知道。
江玄瑾坐在馬車上,沉默地看著車簾外頭倒退的樹榦。
「已經安排妥當。」乘虛策馬回到車邊同他復命,「半個時辰之後就會有衙門的人去山下收屍。」
頒旨的太監連同護送的二十護衛,統統死於「山賊……」之手,並未到達寒山寺。如此一來,就算不得紫陽君抗旨。
神思回籠,江玄瑾輕輕敲了敲旁邊小窗的沿:「別讓老太爺知道了。」
「屬下明白。」
車輪滾動很快,車廂里顛簸得很,乘虛看了他好幾眼,終於是忍不住道:「主子,趕這麼快做什麼?」
江玄瑾淡聲道:「早些到邊城,便早些安全。」
是為了安全?乘虛搖頭:「您……是還記掛夫人嗎?」
「沒有。」答得果斷,江玄瑾冷聲道,「她自己要走,本君記掛她作何?」
與夫人在一起半年,別的沒學會,撒謊不臉紅的本事倒真是漲了不少。乘虛唏噓,怕他惱羞成怒,也沒多說,打馬就想去後頭看看江家其他人走到哪兒了。
然而,馬頭剛一調轉,一道寒光就穿空而來,尖嘯之聲聽得人頭皮發麻。
「小心!」車轅上的御風低喝一聲,當即勒馬。
「鏘——」乘虛仰倒在馬背上,堪堪躲過那支短箭,目光陡然凌厲,拔出腰間長劍便看向來處。
幽深的樹林,風動葉海波瀾起,涼氣滲人。
四周暗衛都警覺起來,御風下了車,按住車簾道:「您身上有傷,別下來。」皇帝的反應比他們想的都快,宣旨太監兩日不歸,暗殺的刺客就接踵而至。江玄瑾垂眸捻了捻手指,低低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