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長公主的后招(5)
「君上一定要長命百歲啊。」她怨毒地笑。
心口微震,江玄瑾搖頭凝神,再往旁邊一看,白珠璣仍舊在盯著那軟榻,只是眼裡分明滿是驚嘆。
「這榻真美!」她雙手捧心,彷彿剛才他瞧見的哀傷都是幻覺。
江玄瑾怔愣,繼而垂眸,伸手揉了揉眉心:「別看了,去找東西罷。」
「好!」懷玉乖巧點頭,跟著他往內室走。
以丹陽的性子,密信一類的東西許是藏在了機關里?江玄瑾沒去翻找柜子,反而是在牆上認真地敲起來,從東牆敲到了西牆。
李懷玉看得有點著急,又不好提醒他什麼,只能裝作認真地隨意查看書架。
找了一圈也沒有收穫,江玄瑾忍不住道:「難不成陸景行當真是騙我的?」
誰騙他了!懷玉忍不住了,狀似無意地走到那合歡榻旁邊,掀開軟墊,驚呼一聲:「呀!」
江玄瑾看過來,就見她掀開的軟墊下頭,有一塊方形的木頭,顏色與旁邊不同。
他走過去,伸手把那塊小木板掀開,就看見滿滿一疊信封,都藏在那木板下頭的匣子里。
「好多啊。」懷玉故作驚嘆,幫著他把那些信都拿出來,隨意翻了翻,抽出一封字跡最為工整的,不動聲色地在江玄瑾眼皮子底下一晃。
「就是這個。」抓住她的手腕,江玄瑾把信封打開,飛快地掃了一眼。
是司馬旭的親筆信,內容也和陸景行說的一樣,他沒有撒謊。
「走。」將那一疊信都拿著,江玄瑾帶著她便起身離開。
懷玉微笑,跟著他亦步亦趨地往外走,臨出門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飛雲宮裡安安靜靜的,各處都已經蒙了一層薄薄的灰,沒人會再在合歡榻上抱著懷麟問「朕和皇姐哪個更好……」,也沒人會在這宮裡喝酒打鬧,借醉問青絲她是不是天下最美的姑娘。
這個地方,終究是不屬於她了。
拳頭緊了緊,李懷玉別眼不再看,低頭跟上面前的江玄瑾,一臉傻氣地感嘆:「這地方真大。」
江玄瑾正想著手裡這一大疊信,應她一聲,下意識地就空出一隻手來,拉著她走。
手心一暖,懷玉咧嘴笑了笑,扯過袖子將兩人的手蓋住,緊緊地拉著他不放。
司馬旭寫給長公主的密信找到了,只要再找到長公主一開始寫的那封信,就足以證明這兩人私下和解過,長公主沒有殺司馬旭的動機。
可是長公主寫的信不知被誰拿走了,再回去司馬府找也是無用,江玄瑾回到墨居,看著那一大疊信,有點發愁。
這些信除了司馬旭寫的,大多是韓霄、徐仙等人的來信,他看了兩封就不想再看,左右不過是他們在向丹陽稟告某些事情。
現在最要緊的,是如何找到長公主寫的信。
「今日可還隨我出去?」又是一日大晴,江玄瑾起身更了衣,看著床上那眼睛也睜不開的人,輕聲問。
懷玉伸出手擺了擺,道:「你昨日那般折騰,我哪裡還有力氣?自個兒去罷,我明日再與你同行。」
床邊的人搖了搖頭,也沒為難她,帶著乘虛就出了門。
等主屋門一合上,懷玉睜開眼就拖著身子下床,低聲喊:「青絲。」
青絲應聲而來,就聽得她吩咐:「拿筆墨紙硯來,別讓人瞧見了。」
「是。」
想要長公主的密信還不簡單么?她人就在這裡,重寫一封不就好了?
勾唇一笑,懷玉接過青絲遞來的毛筆,下意識地用舌頭舔了舔筆尖,然後蘸了墨就開始寫。等寫好烘乾,故意多折揉幾番,弄得陳舊些,才讓青絲帶出去。
江玄瑾下朝出宮的時候,就又在宮外瞧見了陸景行。
「君上可找到了信?」他笑著問。
朝他走過去,江玄瑾道:「丹陽寫的不見了。」
「我知道。」陸景行拿扇子擋了半邊臉,「因為在我這兒。」
微微一驚,江玄瑾皺眉:「你拿那東西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當時牆倒眾人推,誰也不肯信我說的話,我可不只能先將這信收好?」伸手從袖袋裡拿出東西,陸景行遞給他,「你看看。」
封皮上的字跡甚為熟悉,簡單的「丞相親啟……」四個字,都能被寫得歪歪斜斜,也只會是丹陽的手筆。
接過信拆開看了看,是丹陽的手書不假,內容也和陸景行說過的一樣。
「多謝。」他道。
陸景行聽得挑眉,搖著扇子失笑:「她與我是最親近的,你替她翻案,做什麼還反過來謝我?」
江玄瑾不答,拿了信就往廷尉府走。
陸景行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轉身想走,往旁邊一掃卻瞧見不少宮裡出來的人在看著他。
收攏摺扇朝各位大臣一拱手,陸景行笑得不太正經,轉身上了馬車就吩咐招財回遺珠閣。
廷尉府。
柳雲烈反反覆復將他拿來的信看了好幾遍,愕然道:「怎麼會這樣?」
「現在還篤定人是丹陽殺的嗎?」江玄瑾冷聲問。
柳雲烈很茫然,抬頭看了他半晌,低聲道:「下官不知道此事。」
他也不知道啊,除了陸景行,誰能知道這些?先前要是有人偏信丹陽一些,陸景行早拿這兩封信出來,情況能有轉機也不一定。
「當時……得知司馬丞相出事,齊大人就來找了我。」柳雲烈喃喃道,「是他說兇手一定是長公主,以朝廷大局勸我,與我商議好怎麼給長公主定罪。」
江玄瑾眉心一皺:「你怎麼不早說?」
「這種事說出來,豈不是出賣了人?」柳雲烈臉色很難看,「但你拿這東西來,我突然覺得不太對勁了。」
豈止是不對勁,他分明就是被人當了槍使!江玄瑾連連搖頭:「妄你斷案無數,竟會出這等差錯!」
「我……」柳雲烈心虛了些,聲音都小了不少,「誰知道竟會這樣……」
江玄瑾問:「孫擎呢?開口了嗎?」柳雲烈搖頭:「刑都用過了,他不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