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我相信她(3)
「她沒有要害我的理由。」江玄瑾淡聲道,「我相信她。」
平緩溫和的語氣,說出來的話卻是擲地有聲。
懷玉挑眉,靠著背後的牆慢慢坐下來,抬眼看了看天邊的晚霞。
相信她嗎?這個人真是……不知哪兒來的自信,也不怕這一跟頭摔在她身上,會疼得爬不起來。
江焱惱了:「侄兒也不是非說小嬸嬸要害您,但您看待事情也該公正些,她有嫌疑便是有嫌疑,一味地護著,若是護錯了該當如何?」
護錯了?江玄瑾輕笑:「那我便認錯。」
江焱愣了愣,又急又氣:「您認什麼錯?真要錯了,也該她來認!小叔,您以前教過侄兒的,凡事先論理再論親,如今怎麼自己卻做不到了?」
撐著眉骨沉思片刻,江玄瑾道:「人的心境,難免會因境遇不同而發生變化。」
從前他清心寡欲,當天地間只有是非對錯,不必分親疏遠近,並且一度蔑視紅塵中人,覺得他們太易偏私妥協,實在是心智不堅。
然而現在,他覺得,世間之事除卻對的和錯的之外,還有一種是關於白珠璣的。
這人行事沒有規矩,實在難用對錯去斷定她。比如這次的白龍寺一事,要懷疑她嗎?她老實地告訴他是泄露了消息出去,半分惡意也沒有,懷疑她什麼?
江玄瑾搖頭,勾唇想笑,察覺到自家侄兒驚愕的目光,他抿唇垂眸:「等你再長大些,也許能明白一二。」
「侄兒寧願永遠不明白!」江焱有些負氣地道,「侄兒只知道您現在活像是被妖精迷了心!」
平靜地聽著,江玄瑾抬眼看他,和藹地問:「你與白家二小姐的婚事,是不是該重議了?」
臉色一僵,江焱嘴角抽了抽。
不是說好替他想法子推掉這婚事的嗎?如今白四小姐就進了墨居了,他為什麼還要娶白二小姐?
「眼下沒人提,父親也還沒想起來。」江玄瑾沉吟,「不如明日小叔去幫你提一句?」
「……不必。」深吸一口氣,江焱把方才的戾氣全咽進了肚子里,梗著喉嚨道,「侄兒年紀尚小。」
「你小,白二小姐可不小了。」江玄瑾搖頭道,「總不能讓人家等太久。」
江焱氣得咬牙切齒的,這是威脅啊!擺明了是在威脅他!可他偏生還就受這威脅。
在容忍有嫌疑但沒定罪的小嬸嬸,和迎娶白二小姐之間選一個?那他肯定還是選前者!
忍氣吞聲地壓住火氣,江焱低了頭:「侄兒知錯……侄兒也只是擔心小叔罷了。小叔若是不高興,那侄兒便不說了。」
江玄瑾滿意地頷首,起身便將他「送……」出了門。
小少爺滿臉的擔憂和不甘心,臨出門還忍不住拉著門弦說了一句:「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小叔三思啊!」
「我自己的事,自己清楚。」江玄瑾說。
江焱眼神複雜地看著墨居大門在自己面前合上,站在原地哆嗦了一會兒。
柳大人還指望他來警醒小叔?看小叔現在這模樣,怕是老太爺來說都沒用!原本那麼睿智敏銳的人,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不行,他得找人幫忙,若柳大人說的都是實話,那還真該防著些這個小嬸嬸。
扭頭轉身,江焱抬步就往江崇的院子里跑。
這牆根聽得人心情很是複雜,李懷玉趕在江玄瑾回來之前縮到了主屋的床榻上,看著被子上的花紋發獃。
江焱都察覺到了不對,戒心重如江玄瑾,卻是連懷疑她都不願?
其實可以懷疑她的,來質問她也無妨,她都準備好了一連串的謊話,打算用來博取他的信任。
然而不用了,什麼也不用她做,江玄瑾很篤定地站在了她面前,還替她擋了別人的質疑。
伸手捂住眼睛,懷玉低低地笑出了聲。
以前的紫陽君從來都是站在她對面的啊,她說什麼他便駁什麼,劍拔弩張,恨不得她早些下黃泉,好還朝野一個清正公肅。
可如今……
房門被推開,江玄瑾跨步進來,回到了她身邊。
懷玉歪著腦袋看他,伸手就將他擁了個滿懷。
如今,這個人在用真心護著她。
「怎麼去了這麼久?」她笑,「出什麼事了嗎?」
江玄瑾很是自然地抬手扶住她懸空的身子,神色平靜地道:「沒有,焱兒剛上任廷尉左監,瑣事多了,來問我意見。」
那麼氣勢洶洶的指責,在他嘴裡就成了雲淡風輕的瑣事。
手指忍不住微微收攏,她埋頭在他懷裡,輕輕蹭了蹭。
「怎麼?」察覺到她有些不對,江玄瑾垂眸看下來,「方才還好端端的,突然就不高興了?」
「我哪有不高興?」她嘴硬。
江玄瑾伸手,捏著她的下巴直視她的眼:「說實話。」
心尖顫了顫,李懷玉定了定神,笑嘻嘻地反手也去捏了他的下巴,痞里痞氣地道:「姑娘家的心思哪是那麼好說的?太複雜了!你與其問我為何不高興,還不如想法子讓我高興。」
「你要如何才高興?」他皺眉。
「這個簡單呀,跟你在一起我就高興。」懷玉眨眼,「當然了,等會你若是與我一起沐浴,那我就更高興了。」
嗆咳一聲,江玄瑾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沐浴呀!」李懷玉一臉坦然地道,「浴房裡水都準備好了,浴池那麼大,你我一起也容得下。」
耳根一紅,江玄瑾掀了床上的被子就罩在她腦袋上,語氣微怒:「成何體統!」
無辜地把被子拿下來,懷玉眨眨眼:「反正也沒人看見,要什麼體統?」
「不行。」他想也不想就拒絕。
這等荒淫之事,哪是江家子弟能做得出來的?天天與她擁做一處已經算是破了他的規矩,還想共浴?
看他這惱怒不已又有些羞的模樣,李懷玉舔舔嘴唇,欺身上去便吻住他,輾轉廝磨,十指相扣。江玄瑾僵硬著身子皺眉,想推開她,這人卻軟軟地輕哼一聲,像只小奶貓似的,不依不饒地又纏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