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紫陽君的軟肋(1)
以前哪怕是替人背黑鍋、擔罵名,也沒落過淚啊。如今倒是好,紅鼻子紅眼睛的,哭成小女孩兒了。
陸景行眼神暗了暗,想了一會兒之後,招手喚來招財,讓他找人去打聽。
未時過了,乘虛和御風還沒找著人。江深看了一眼床上這人的臉色,小聲問:「要不報官吧?」
「你想讓全家人都知道她不見了,等找回來又關去佛堂?」
「那怎麼辦?京都這麼大,總不能靠家裡幾個暗衛家奴去找吧?」
江玄瑾不吭聲了,臉色沉得難看。江深瞧著,揶揄他一句:「要不你貼個告示,告訴她你不生氣了,興許她瞧見就回來了呢?」
荒唐,才多久沒回來就要貼告示?還貼這種告示……豈不是顯得他當真有多在意她似的?
想是這麼想,手上卻還是捏了幾張宣紙,遞給了乘虛。
「這是什麼?」江深好奇地看了一眼,然後皺眉,「什麼亂七八糟的?」
沒理他,江玄瑾低聲吩咐乘虛:「尋些丹青師,將這個多畫幾份,張貼出去。」
「是。」
「這個能有什麼用?」江深直搖頭,「誰看得懂?」
乘虛也沒同他解釋,帶著畫就去辦事,戌時一刻,三百張粗糙的小人兒就貼滿了大街小巷。
然而,這些畫還沒貼上半個時辰,就被宮裡傳出來的皇榜迅速覆蓋。
「抓刺客?」百姓們紛紛圍觀,朝著皇榜指指點點。
遊走在街上的御風瞧見了,擠進人群一看,心裡一驚。
「皇帝於宮外遇刺,現重金捉拿刺客……有線索者前往衙門稟告,必有重賞……」這件事不是壓下去了嗎?怎麼還會公開懸賞?
來不及找夫人了,御風扭頭就跑回江府,想把這件事稟告君上。然而,江玄瑾折騰得實在太厲害,傷口崩裂,發起了高熱,已經是人事不省。
「怎麼會這樣?」江深有些納悶,要是沒記錯,弟妹是跟陛下求過情的,以陛下和三弟的交情,以及三弟護駕的功勞,陛下回去怎麼也不會讓這件事鬧大才對。
不過皇榜上只說了抓刺客,也沒說皇帝是在江府附近遇刺的,應該問題不大?抱著一顆僥倖的心,江深只讓人傳話了江崇,然後就繼續照顧江玄瑾。
子時一刻,江玄瑾終於退了燒,江深鬆了口氣,正打算回房去休息呢,就見乘虛和御風十分慌張地衝進了主屋。
「二公子,你快出去看看!」
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江深起身隨他們走。結果剛一打開墨居的大門,就有無數的火把迎上來,將他照得眼前一花。
「卑職奉命追查刺客。」虎賁中郎將易泱站在最前頭,朝他拱手,「還請二公子配合。」
「刺客?」江深不解,「這是紫陽君的居所。」
「有人指證陛下昨日是在江府附近遇刺。」易泱道,「廷尉大人下令,徹查江府,並將君上同其他涉事之人請往廷尉府問話。」
什麼?江深驚了一跳,乘虛和御風也變了臉色,紛紛上前作戒備狀。
「君上護駕有功,眼下重傷未愈,你卻要帶他去廷尉府?」江深橫眉,有些惱了,「這是什麼道理?」
易泱為難地低頭:「卑職也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柳雲烈?江深伸手:「押解令呢?」
江府是官邸,要搜要拿人都至少是要廷尉手令的。然而易泱拿不出來,只道:「事發突然,朝中幾位老臣都已經在廷尉府等著了,還請二公子莫要阻撓。」
說罷,朝後頭一揮手,無數舉著火把的衙差就直直地往裡沖。
乘虛御風攔不住,江深被逼得節節後退,冷臉怒道:「你這是以下犯上!」
易泱恍若未聞,眼睛只盯著那主樓的大門,橫著刀鞘將乘虛劈來的長劍擋開,大步上前就要去踹。
然而,腳還沒伸到,那鏤空雕花的大門自己就打開了。
江玄瑾臉色蒼白,穿著青色中衣,搭了鈷色的披風,修長的手指拉著門弦,冷冷地抬眼望向他。
易泱一驚,下意識地就後退了兩步,拱手低頭:「君上!」
「三弟!」江深急忙來扶他,「你的傷……」
沒受他的攙扶,江玄瑾自己跨步出來,在易泱面前站直,沉聲問他:「意欲何為?」
「君上,這是柳大人的吩咐。」易泱有點慌,「卑職只是領命行事,眼下齊丞相、林大人他們都在廷尉衙門等您!」
「本君是問你:帶人闖江府,意欲何為?」江玄瑾垂眸,語氣陡然生了寒。
身子一僵,易泱眼珠子左右動了動,像是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舉動不佔理,猶豫片刻,很是難堪地撩了身前護甲,朝他跪了下去。
「是卑職冒犯了,還請君上恕罪!」
抬眼看了看這滿院的火把,江玄瑾微微闔目,看了旁邊的乘虛一眼。
乘虛會意,飛快地出了墨居去查看江府其他地方的情況,末了回來稟告:「老太爺被驚動了,已經起身,大公子和小少爺已經隨他們去廷尉衙門了。」
眼神一沉,江玄瑾捏緊了拳頭,抬步就往外走。
「三弟!」江深很是焦急,「你這樣子哪裡還能折騰?燒才剛退!」
「我若不去,這些人怕是要把父親一併請去衙門了。」江玄瑾冷笑,「三更半夜這麼大陣仗,我倒是要去看看柳雲烈想幹什麼!」
他腳步所及之處,舉著火把的衙差紛紛退讓,從主屋門口一路退到墨居大門,沒人敢上去押他,也沒人敢吱聲。
易泱擦著冷汗跟在後頭,心裡微微有些懊惱。眼下的紫陽君分明虛弱得很,又勢單力薄,應該很好拿捏才是。他怎麼就這麼沒出息,一迎上他的眼神就覺得腿軟呢?
江府外頭夜黑如漆,從燈火通明的府里看出去,像怪獸張開的大嘴。江玄瑾輕咳兩聲,站在門口回頭看了乘虛一眼:「別找她了。」
然後抬腳跨了出去。易泱戒備地看著乘虛,以為江玄瑾說的是什麼暗號,或者是密語。但乘虛聽了之後,只長長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