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吃醋(2)
「白夫人?」陸景行有點驚訝,「藥商孟恆遠的女兒、白德重的正妻白孟氏?」
「是她。」
看了看李懷玉這渾身的傷,陸景行皺了眉:「好歹也算白四小姐的母親,下手怎麼這麼狠!」
想了想,他又問:「白德重也沒替四小姐主持公道?」
「畢竟是一家人。」江玄瑾漫不經心地道,「責罵幾句,打兩巴掌而已。除此之外,還能如何?」
今日白孟氏的舉止可謂荒唐至極,可白德重也沒如何重罰,江家人走的時候,他也不過是斥著讓她回房思過,別的什麼也沒說。
陸景行「啪……」地收了摺扇,橫眉道:「這也太不講理了些!你堂堂紫陽君,面對如此不公之事,就放之任之?」
「到底是白家家事。」江玄瑾道,「本君總不能替白御史罰了他夫人。」
還真是……這種事兒,外人插手也不合適。陸景行不高興地捏緊扇骨,看看床上的人,突然懷念起丹陽長公主還在的時候。
長公主行事蠻橫霸道,只要她斷定是壞人的,管你誰家的家事還是哪個大人要偏袒的夫人,她定會尋著罪名把人關進大牢,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樣做法他以前是頗有微詞的,總覺得道義上過不去。可如今遇見這樣的事,陸景行覺得,丹陽的做法也挺解氣,至少不會放了惡人逍遙無事。
「你認得白孟氏的父親?」正想著呢,旁邊的紫陽君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陸景行回神,沒好氣地道:「孟恆遠好歹也是京中大商,能不認得嗎?」
「要是我沒記錯,上個月似乎有人去京都衙門告過這個人。」江玄瑾道,「陸掌柜要是有空,不妨打聽打聽,看看是誰告了他什麼,怎麼後來就再沒了動靜。」
聞言,陸景行一怔。
這話聽著,怎麼像是想找孟家麻煩的意思?可看看面前這一身正氣的人,他搖搖頭,又覺得不可能。
誰都知道紫陽君向來不管閑事,又怎麼會因為白珠璣受了委屈就去找孟家的麻煩?許是別的案子剛好有牽扯吧。
不過不管怎麼說,要查孟恆遠,陸景行是樂於幫忙的,點頭便應下了。
兩個不共戴天的人,因為床上那昏迷不醒的李懷玉,頭一回相處和諧。然而,這份和諧只持續了半柱香不到。
「你是不是該走了?」江玄瑾看他坐在床邊沒有要動的意思,微微有點不悅。
陸景行沒好氣地道:「我又不趕著去投胎,總也要等她醒過來說兩句話吧?」
「有什麼好說的?」他眼神幽暗,「你跟她熟得很?」
這麼多年的狐朋狗友,肯定是比他這個殺人兇手熟的。陸景行冷哼,將扇子一展擋在胸前,挑眉看他:「怎麼,你嫉妒?」
「我為什麼要嫉妒?」
「不嫉妒說這些酸不拉幾的話幹什麼?」陸景行嗤笑,「活像當初不喜我與丹陽親近。」
昔日丹陽長公主與他廝混,江玄瑾也是不高興得很,就差在皇宮門口貼個告示,指明「陸景行與狗不得入內……」每每宮中遇見,也總要陰著臉擠兌他兩句。
陸景行甚至一度懷疑,這人是不是對丹陽有意思。
迎上面前這人意味深長的眼神,江玄瑾一頓,接著就冷笑了一聲。為什麼不喜陸景行與丹陽親近?他雙十年華被朝中老臣舉為幼帝與長公主的禮儀太傅,教他們站行坐止、是非廉恥。李懷麟還算聽話,可那丹陽長公主李懷玉卻是無法無天,不僅結交商賈,還請陸景行這
種人進宮喝酒,攪亂宮中秩序,令百官非議、令天下人恥笑。
這樣的情況下,還指望他對在宮裡瞎晃的陸景行有什麼好臉色不成?
「不過你待珠璣倒是比待丹陽好多了。」低頭瞧見懷玉手上那串甚為眼熟的佛珠,陸景行神色複雜,「還是活潑可愛的小姑娘更招人疼。」
他這語氣古怪得很,像是揶揄,又像是在惱恨。
江玄瑾以為他是在替丹陽不平,輕哼一聲看向床上的人。
丹陽長公主和這白四小姐,一個心機深沉,一個傻裡傻氣;一個權傾朝野,一個命途坎坷。這兩人放在一起,任何人都會待後者好些吧?有什麼好不平的?
正看著呢,床上趴著的人突然就動了動。
江玄瑾一愣,上前就在床頭坐下,伸手翻了翻她的眼皮。
李懷玉昏睡了一整天了,感覺身子一會兒火里燒,一會兒又在油鍋里炸,整個腦海里都是嗡鳴刺耳的聲音。好不容易火滅了,油也炸幹了,卻是全身乏力,怎麼也睜不開眼睛。
正費著勁兒呢,突然有人出手幫了她一把,替她掀來了一道亮光。
茫然地半睜開眼,她好半晌才適應了周圍的環境,感覺姿勢不舒服,剛想動動,疼痛就從四肢百骸涌了上來。
「唔。」懷玉皺眉,悶哼了一聲。
旁邊立馬有人呵斥她:「亂動什麼!」
這聲音兇巴巴的,聽得她心裡發虛。艱難地動著眼珠看了看,懷玉看見了滿眼血絲的江玄瑾。
紫陽君對自己的儀容要求可高了,哪怕當初被她從牆上跳下來壓在地上,也是神情端好、一派雅然。如今這是怎麼了,竟能讓自己形容憔悴至此。
懷玉很想開口打趣他,可身上實在疼得厲害,蒼白的嘴唇囁嚅半晌,終究沒能吐出話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江玄瑾看著她,眼神很不友善,幾乎是咬著牙道,「你以為是誰把我連累成這樣的?」
懷玉輕吸著涼氣,齜牙露出一個笑來。
看見她這表情,江玄瑾惱怒地發現自己不但不覺得生氣,反而喉嚨有點發緊。
狼狽地別開頭,他看向旁邊的陸景行:「她醒了。你說話,然後走。」
陸景行朝他翻了個白眼,學著他的語氣道:「你趕著,去投胎?反正我,不著急。」
懷玉聽得笑出了聲,扯著身上傷口,又忙不迭倒吸涼氣。江玄瑾沉著臉瞪她一眼:「嫌自己命太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