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天生一對 1
第二天一大早，又是一個豔麗的晴天，昨夜的大雨彷佛就是一場夢。
雖然是個笨辦法，但趙新成還是決定一家一戶開始摸排，早早地就和周渝信會合了。到了目的地，一開車門就能感受到涼颼颼的空氣，趙新成這人有鼻炎的毛病，一受到冷空氣的刺激就開始不受控製地流鼻涕，他趕緊裹緊了外套，吸了吸鼻子，嘴裏還抱怨著：“早晚冷得要死，中午又熱的不行，這破天氣真是煩。”接過周渝信遞來的紙巾，就這麽一邊擦著鼻涕一邊走了進去。
這棟樓住戶不多，滿打滿算也就15戶，還得除去已經排除嫌疑的馬大姐家，所以趙新成他們排查的速度也很快，不用多久就把整個樓都轉了一遍，卻大失所望，沒有找到有嫌疑的人家。得到這個結果，趙新成心裏更煩了，跟周渝信發著牢騷：“這上上下下跑得腿都要斷了，什麽也沒查到···哎，這不是馬大姐嗎？你這是，搬家？”
路過馬大姐家所在的那一層，趙新成隻是下意識地瞟了一眼，卻發現馬大姐家屋門大敞，門口大包小包堆了一地，撅著個屁股把東西塞進紙箱的馬大姐這會兒卻被嚇得跌坐在地上，哪怕回頭看見是趙新成，還是一臉驚魂未定的樣子，嘴角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趙警官、周警官，是你們啊，我，看我這膽子，太小了。”
“我記得你不是租了1年嗎？還沒到期吧，怎麽突然要搬家？”趙新成心裏覺得奇怪，就走到門口和馬大姐閑聊，周渝信安安靜靜地跟在後麵。
馬大姐可能還沒回過神，說話還有些顛三倒四的：“我，那個，家裏有事，嗯，對，昨晚打電話給我···”
“趙警官、周警官，你們怎麽來了。”是夏冰的聲音，看來是聽到他們在門外說話的動靜了，夏冰和鄭宇這對情侶也走了出來。馬大姐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奇怪，像是畏懼又像是厭惡，慌慌張張地找著借口：“呃，是不是有車的聲音，好像我的車來了，我去看看。”說完連招呼也顧不上打就跑了下去，趙新成拉都沒拉住：“哎，馬大姐，跑什麽呀？”
奇怪，太奇怪了，怎麽一夜之間馬大姐跟失了魂一樣。可情況容不得趙新成多想，夏冰和鄭宇兩人已經攜手走了過來，隻能打起精神和他們寒暄：“早啊！二位。”。雖然早晨有點涼颼颼的，但是鄭宇穿得著實誇張了一點，甚至額頭上還有點點汗珠點綴，趙新成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裹著的外套，再粗略比較了一下，心裏嘀咕，這人是不是有病啊，明明在流汗還穿這麽厚，再看他有點蒼白的臉色，心裏的懷疑越發重，最終忍不住開口問：“鄭宇，你到底是冷還是熱？身體，不舒服嗎？”
鄭宇是一個身高一米八的健壯男人，此刻卻有一種弱不禁風的感覺，帶著笑的臉龐看起來格外脆弱：“沒有，我很好。”看他虛弱地倚著嬌小的夏冰，趙新成有些膽戰心驚，生怕夏冰撐不住，好心上前去扶，誰知剛挨著鄭宇的手臂，他的臉上就流露出一絲痛楚的表情，就好像他的身上帶著傷口，而趙新成不小心碰到了一樣。
家暴？但是，這兩個人始終情意綿綿的樣子，沒有一點家暴的跡象。再說了嬌小的夏冰和高大的鄭宇，怎麽看怎麽不可能？趙新成使勁搖了搖頭，心想，我又在瞎想什麽呢，看看周渝信，人家表情多鎮定。
誰知周渝信這家夥也是一反常態的親切：“感覺怎麽樣？”
沒有確定詢問的對象，但鄭宇知道是在問他，盡管麵如土色但精神亢奮，渾身都洋溢著戰栗的幸福感：“很幸福也很激動，這就是我一直追求的，癡心妄想，終於可以實現了。”鄭宇的情緒越來越激動，魘足的麵孔彷佛下一秒就要流出稱心如意的眼淚一樣，卻看得趙新成膽戰心驚。
回到車內，趙新成還是百思不得其解：“怎麽這麽奇怪，可是那天我們撞上的人是從天台跑下來的，當時鄭宇和夏冰都呆在樓下，通往天台的路也隻有一條，按理說這兩個人沒有嫌疑，太奇怪了。”
“他們確實沒有嫌疑。別想了，隻是情侶之間的小愛好而已。”真是難得的場景，周渝信也會勸別人了。
“你是說，SM？”回想起自己曾在鄭宇身體上見過的咬痕，趙新成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麽：“呃，那確實，和我們沒什麽關係···哇哦！”
這一天依舊沒有什麽進展，案件似乎就這樣停滯了。夜深人靜，昏黃溫暖的燈光透過502敞開的門傾泄在黑漆漆的樓道，這次也不需要人邀請，周渝信自動自覺地走了進去。客廳裏麵沒有人，隻有嘩啦啦的水聲，穿破緊閉的廚房門傳了出來，屋子裏麵彌漫著一股香濃的菜香，引得疲憊的客人更加饑腸轆轆。
“你來了。”推開廚房門，薑玉清一眼就看到了安安靜靜坐在餐桌前的周渝信，很乖巧的樣子：“餓了？來吃飯的？”
“鄭宇告訴我，他和夏冰相愛了。”在502，周渝信總是覺得特別放鬆，他不用費心去偽裝自己，也不需要時時刻刻注意自己的言辭，可以暢所欲言：“明明是食物。嗬，到底是愛，還是欲望作祟？”
“愛和欲望本來就是彼此交織，分不開的。”薑玉清已經坐在周渝信的對麵，雙手合掌於胸前，一本正經地為他解惑。
周渝信的心中充滿疑惑：“愛，應該是一種美好的東西，走向死亡的愛也是愛嗎？”
“死亡才是最完美的結局。”他看出來周渝信心中正在搖擺不定：“所以，你要阻止？”
“我不知道。”周渝信低垂著眼眸，表情茫然。正在此時，他的手機響了，是趙新成打來的，他很猶豫到底該不該接，放任嗡嗡震動的手機在光滑的桌麵上跳動。薑玉清盯著他漆黑的瞳仁，似笑非笑：“怎麽不接電話？”
周渝信就那樣和他保持著對視，接通了手機，按下了擴音鍵：“喂，周渝信，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對，鄭宇的樣子太虛弱了吧，這搞字母別搞出事了。”薑玉清嘴唇蠕動，無聲地說：“你的決定？”。
“趙隊，覺得奇怪就去看看。”
薑玉清臉上一直掛著的假笑漸漸消失了，藏在餐桌下的手悄然攢起：“這就是你的決定嗎？”沒有聽到回答，他接著問：“我給你的留言，看到了嗎？”還是沒有人回答，但是薑玉清已經得到了答案，於是他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