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必須是她
吐槽破案速度慢不作為的大有人在,坐在屏幕前唾沫星子滿天飛,胡編亂造各種詆毀,就算有一部分人能體會到基層警員的辛苦,站出來說幾句,馬上又被淹沒在噴子的口水當中。
噴完受害者噴辦案的,對真兇的關注倒是弱了許多。
人們只相信自己心裡想的「真相」,芊默特別想把網上的噴子都拽到這個屋裡,讓他們也體驗一天高負荷工作。
芊默滿腦子都是昨天上網搜到的那些負面信息,又對自己的前輩們心生敬佩從而替他們抱打不平,以至於開會的時候頻頻走神,筆記都沒做好。
「陳芊默,你想什麼呢?我把這麼寶貴的機會留給你,你就是這樣工作的?」劉教授對芊默的表現十分失望。
會議結束后,他訓斥芊默。
「對不起。」
「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幹什麼?!你能不能幹了?不能幹下午回去,別給學校丟人!」
劉教授語調有些重。
芊默自知理虧不敢反駁,多多看她被罵成這樣抱打不平。
「劉老師,芊默帶病工作呢,你看她臉都腫了,牙疼不是病,疼起來真要命呢。筆記我也有做,複印一份給你好了。」
劉教授瞪她,「工作就是工作,沒有任何借口,她牙疼,那老錢還吃著葯頂著呢,這點苦都吃不了,以後還想當警察?」
老錢是專案組的組長,再有一年就退休了,他身體不太好,遇到這種熬夜傷神的大案都是拿止疼葯頂著。
老錢就站在邊上,聽到劉教授噴學生,趕緊笑呵呵的過來。
「老劉啊,你還是那麼大的火氣,娃娃們還年輕么,你別往心裡去啊,老劉這個人在乎誰他就罵誰,我都讓他罵半輩子了,我這有止疼葯,你要不要來一顆啊?」
錢組長把止疼葯遞給芊默,芊默說了聲謝謝接過來,錢組長也吃了兩顆,芊默看他隨身帶著瓶子,瓶子里又只剩下了一點,應該是常吃,便說了句。
「領導,這個葯不能總吃,會有依賴型的,您哪兒不舒服應該去看看啊。」
劉教授拽了芊默一下,老錢呵呵笑。
「看也沒用,癌症……疼的時候吃點止疼,生龍活虎破案子。」
芊默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題,趕緊道歉。
「對不起——」
「沒什麼大不了的,我這病也不是一天兩天,多活一天就是上天多給的,多抓幾個犯罪分子就是賺到的。」
芊默看著面對生死豁達的老錢,再看這一屋子不眠不休查案的警察,感覺牙疼的好像更厲害了。
回校前,芊默曾經在心裡反覆問自己。
她到底喜不喜歡當警察。
跟這些人的敬業比起來,她是否能夠做到這般忘我無私。
小黑不在身邊,自己每天加班,無論是生病還是家裡有事,一切以工作為先,支持這些前輩如此忘我的那種信念,她這種自私的人,會有嗎?
芊默覺得自己是自私的。
她見過人性最黑暗的一面,在監獄里待了那麼多年,出來又在商場沉浮,爾虞我詐她最拿手,可要說無私與熱愛,她對自己信心不足。
牙實在是太疼了,吃了止疼葯都不管用,神經一跳一跳的,跳得芊默記錄數據總是跟不上節奏,最後被劉教授噴了個狗血淋頭。
晚上也不能回學校,就在局裡的宿舍里湊合了一宿,她和多多住同屋,想洗澡又停水了,簡單的洗了把臉就躺下,忙碌了一整天,躺下就累睡著了。
到了後半夜,芊默發高燒了。
智齒冠周炎,疼得下半宿睡不著。
羅多多爬起來跟芊默一起找藥房買葯,芊默臉腫得已經開不了口了。
半夜冷清的街頭,芊默站在藥局門口握著葯袋子,多多直勸她。
「明天請假吧,你這情況應該去醫院吊瓶了,怕吃藥也頂不住了,偏偏拔智齒還得等消炎后,想想都疼。」
那麼漂亮的小瓜子臉,腫成胖饅頭,還是只有一邊的胖饅頭。
倆人就在警局對面的藥房,過條馬路就能回宿舍,這會已經是凌晨兩點了,街道上沒什麼車,突然,那邊有燈光閃過。
有車來了,芊默和多多駐足,只見那邊飛馳而來一輛掛著軍牌的車。
看到軍牌就想到小黑,芊默握著葯袋子看著車一點點靠近,在這個病了的深夜突然很想他。
車上,一隊全副武裝的戰士枕戈待旦,正在全神貫注地聽中隊長於昶默給大家布置接下里的任務。
車內的小黑看不到車外拿著葯的芊默,車外的芊默也看不到裡面的小黑。
倆人擦肩而過。
錯過後,芊默看清了車牌號,想到了,這是他單位的車。
握著塑料袋的手指縮緊。
他就在車上,可是碰觸不到她,她也叫不住他。
羅多多看芊默站在那不動,推推她。
「怎麼了——咦,你怎麼哭了?」
芊默用力眨眼,把奔騰的眼淚憋回去。
「風大,吹的,走吧。」
嫁給軍人就等同嫁給寂寞,娶了警花就註定不能長相廝守,朝九晚五對她和他的職業而言,太過奢侈。
相戀后一直泡在蜜罐里的芊默第一次嘗到了苦澀的味道。
從夢幻的戀情回到殘酷的現實,有些選擇是不得不面對的。
她不會放棄小黑,那是她前世的情緣今生的愛戀,那她還要繼續堅持這份職業嗎?
前世經商再忙再累,生病了也有看醫生的時間,現在公職在身,她是團隊的一員,一個蘿蔔一個坑,她要是走了工作就得由別人接上,看病的時間都沒有了.……
警隊會議室里,老錢跟劉老師再一次研究完案情后,終於得空吃一碗速食麵,桌子對著樓下,剛好看到芊默和多多。
「老劉啊,你對那個女娃是不是太凶了?我看她病得挺難受的,你別一直罵她,要不明天讓她回去,換一個人來吧。」老錢點了一根煙。
「不,就得是她。」劉教授看著拎著葯袋子的芊默,也看到了她抹眼淚的動作。
這一刻,他沒了白天的尖銳,像是一位慈祥的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