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再遇恬恬
黑米早餐店，我手攥著五元錢，跟老板說要兩個肉包子。
老板年齡不大，三十歲左右，相貌普通。
第一眼，老板給我的感覺，就是兩個字，老實。
他套著紅色圍裙，在廚房裏忙碌。
蒸籠上的白霧，冉冉升起，油鍋裏的油條，“滋滋”的炸著。
老板手上包著餃子，放入蒸籠裏，聽到我說要兩個肉包，於是他停下手上的動作，趁熱從蒸籠裏取出兩個蒸熟的肉包，遞給我。
“一個肉包一塊錢，一共兩塊。”老板看到我的著裝，先是怔了一下，爾後平淡的笑了笑。
他沒有因為我的著裝，就對我出言諷刺，而是以最基本的禮儀，對待每一個顧客。
相較於老板的禮貌，坐在這吃早飯的幾名成年男子，就顯得括噪的多了。
他們染著五顏六色的頭發，或紅或綠，身上，紋著奇形怪狀的圖案。
這些人，一看就是那種不入流的低級混混。
“哇塞，你們看，這小男孩，居然穿女生的裙子誒。”
“不會是個心理變態吧？”
“可能他就是女孩子，隻是長得像男孩也說不定。”
“是男孩還是女孩，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有個人起身，徐徐朝我走來。
把五塊前遞過去，我接過老板手中的肉包和三個一元硬幣，微笑著道了謝，然後轉身，加快腳步，離開。
那個起身的混混，拽拽的叫住了我，“喂，說你呢，穿著裙子的男孩，給我站住。”
我將肉包揣在肚子前，心想是直接加速跑開呢，還是聽話的停下腳步。
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那混混衝過來，揪起我的衣襟，像拎小雞一般的將我提起。
“老子讓你停下，你還敢跑是吧？”
混混嘴角叼著一根香煙，花襯衫掛著肩上，露出他那怵人的惡鬼紋身。
說著，混混將我往邊上一扔。
我摔在地上，好巧不巧，正好讓我的裙底飛揚。
坐在桌子那邊看好戲的三個混混，此刻，終於知道了我的真身。
“臥槽，真特娘的是個心理變態。”染著黃色頭發的混混，驚呼道。
“快，拍個短視頻，上傳。”又有個爆炸頭的混混，從座位上彈起，喊道，“我們要火了。”
脖子上掛著金鏈子的混混，應該是這個集團的大哥，他取出最名貴的手機，對著我錄像。
其餘的混混，也掏出國產手機，拍照的拍照，發朋友圈的發朋友圈。
原本寂靜的清晨，此刻倒變得有些熱鬧。
我急忙按住裙子，盡量不讓我的某處，暴露在別人的手機中。
臉蛋上，如同發熱似的滾燙。
而這一切，盡是拜楊昭寒所賜。
今天所受的屈辱，我會還給她的。
“各位爺，他不過是一個小孩子，你們這樣欺負他，是不是有些不太好。”老板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好心替我說道。
“該幹嘛的幹嘛去，再比比，把你舌頭剁了信不？”那個將我扔在地上的混混，指著老板，口氣吊炸天。
老板識趣的閉嘴，幹自己的事情去了。
“喂，你說你一個大男孩，為什麽要穿女孩子的衣服啊？”罵完老板，混混走到我的邊上，蹲下，玩弄著吊帶黃色短裙，“這衣服不會是你偷的吧？”
“目的，就是為了滿足你要穿女裝的變態欲望。”
混混“哈哈”大笑著。
我怒視著他，回道，“沒有衣服穿，隻能穿這衣服，不行啊。”
“什麽語氣？”被我狂妄的語氣激道，混混一怒，扇了我一巴掌，說，“知不知道你嚇到老子了，給老子道歉，不然老子把你衣服撕了，信不？”
我不想把事情鬧大，於是謙卑的說，“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就想了事，太便宜你了吧。”混混咬著我不放，“你把老子嚇壞了，得賠老子精神損失費。”
“看在你態度誠懇的份上，賠個一萬好了。”混混獅子大開口，卻一副為我著想的樣子。
“我沒錢。”淡淡的回了句，我對於這些混混，沒有絲毫的怯怕。
“沒錢？”混混臉色一沉，“沒錢就讓你父母把錢送來。”
“你確定？”我麵色古怪的看著混混。
要不是我沒辦法聯係到楊昭寒，我肯定打電話給她。
楊昭寒，背景可不一般，這混混，竟然敢讓楊昭寒送錢給她，這不是找死嗎？
“不然呢。”混混痞裏痞氣的說道，“今天，你要是不把錢放這，休想活著離開。”
混混這是擺明了要訛我的錢，不給錢，就不讓我走。
我倒是不害怕混混會對我怎樣，隻是楊昭寒要我五點半以前趕回去，混混這樣扣留著我，不是辦法。
“很抱歉，我沒有父母。”我得意的笑了笑。
“那親人總有的吧。”混混又問。
“對不起，我也沒有親人，我是個孤兒，全身上下就這三塊錢，你要就給你好了。”我攤開手心，把身上僅有的三個硬幣給那混混。
“草你媽比的，你竟敢玩老子。”
混混此刻反應過來，知道被我戲耍了，怒不可遏。
將我手心的硬幣拍飛，混混眸中帶火。
“都跟你說了，我沒有父母了。”起身，不管混混，我一邊去撿那三個硬幣，一邊平靜的回道。
“老子弄死你。”被我無視，混混眼底閃過了一絲陰狠，他朝我撲來，企圖將我踹飛。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有個小女孩，跑出來，張開雙臂，擋在我的背後。
“不準你們欺負大哥哥。”
稚嫩的聲音，透著一絲害怕。
這聲音，好像在哪聽過。
地上的硬幣還沒撿起，我轉頭，瞳孔倒映著瘦弱的身影。
她身形微顫。
下一秒，這個小女孩，連帶著我，被混混踹飛。
幸好小女孩被我緊緊抱住，才沒有受到什麽傷。
“恬恬，你怎麽樣？”“恬恬，有沒有受傷？”
老板和老板的妻子，急忙趕過來，臉上滿滿的擔憂。
喂喂，明明壓在下麵，受傷的人，是我好吧？
不過，聽到老板他們喊小女孩為恬恬，我就想起來了。
她們，不就是我在前幾天，公交車上偶遇的母女。
恬恬和程瑤嗎？
她們是跟我說過她們家的位置，隻是當時我一心去找葉天，並沒有聽清楚她們家的位置。
話說回來，葉悠悠的輪椅，好像也是叫“恬恬”來著。
“爸爸媽媽，我沒事。”恬恬在我的懷中，盈盈一笑，“多虧了大哥哥抱住了我，謝謝大哥哥。”
我笑了笑，說是大哥哥謝謝恬恬才是。
如果恬恬沒有及時出現，我也不會知道混混，竟然會對我搞偷笑，那麽我也不會有所防備。
“你們，認識？”老板問道。
經過短暫的了解，我知道老板的名字，叫薑浩。
他在這裏，賣早餐已經好多年了。
薑浩也知道我和恬恬，程瑤她們，是如何相遇相識的。
他和程瑤，都很感激我在混混踹到恬恬的那一刻，用雙臂摟住恬恬，不然恬恬，也不會安然無恙。
因為所有的傷，都由我一人承受。
他們還詢問我的狀況，問我有沒有地方受傷。
我笑著說沒事，還活蹦亂跳了幾下，證明我沒受傷，薑浩和程瑤，這才舒了口氣。
雖說成年的全力一腳，可以把一個小孩子踹死，但我並不是普通的小孩子，我的承受能力，可比一般的成年人，還要厲害的多。
混混一腳踢在我的手臂上，就跟撓癢似的，要不是為了保護恬恬，混混根本踹不飛我。
另外一邊，混混訝異的盯著自己的右腳，很難相信，他這一腳下去，本以為可以將我踹死，然而我卻跟沒事人一樣。
這令混混，難以接受。
“小傑，玩過火了你。”大哥坐著，舀了口白粥，放入嘴中，咀嚼一番後，淡然道。
大哥表麵很平靜，內心卻波濤洶湧。
這小男孩身體是鐵做的吧？小傑全力一腳，踢在他手上，居然啥事也沒有。
莫非我是裝的？
大哥不禁懷疑。
“大哥，我不是故意。”小傑微微欠身，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
他是被我激怒，才下死手。
“小傑，你腦子呢？”黃發混混叫囂道，“大哥說你玩過火了，但他有責怪你的意思嗎？”
“大哥的意思，是讓你玩的再過火點，也沒關係。”爆炸頭混混，跟著說道。
小傑抬頭，目光看向大哥。
大哥點了點頭。
小傑心領神會。
“小傑，我們幫你托住那兩個大人，這兩個小孩子，交給你沒有問題吧？”
“別打死就行，還要賣錢呢。”
黃毛混混和爆炸頭混混，早已饑渴難耐。
他們，是人販子的中間人。
他們，覬覦恬恬很久了，隻是一直沒找到機會。
“各位爺，你看你們人也打了，要不就算了吧？”薑浩卑躬屈膝道，“今天這早飯，就當薑某，請各位爺的。”
“求幾位爺，放過這兩個孩子吧。”薑浩跪下，向他們磕頭求道。
小傑冷笑，“放過他們，你想的挺美。”
程瑤上前一步，扶起薑浩，說，“我已經報警了，你們要是不想被抓的話，就趕快跑吧。”
說著，程瑤放出了錄音，而這錄音，恰恰是黃毛混混和爆炸頭混混的對話。
聽此，小傑和另外兩個混混，臉色巨變。
警察，他們還是要怕的。
畢竟他們幹的，都是違法的買賣。
小傑頓住腳步，看向大哥，讓大哥定奪。
大哥輕輕的搖了搖頭。
小傑大手一揮，說，“算你們走運，我們走。”
離開前，黃毛混混和爆炸頭混混，還將桌椅推翻。
地上，一片狼藉。
看到這四個混混要走，薑浩和程瑤，都鬆了口氣。
而這個時候，我卻冷冷開口。
“我讓你們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