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你們真的是該死啊
小愛死了。
她終究還是沒能挺過來。
我緊緊摟著神態安詳，身體還有些許熱量的小愛，眼淚如同雨滴般落下，“愛，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都是哥哥的錯，都怪哥哥，沒能保護好你。”
我那布滿淚痕的臉蛋，輕輕地蹭著小愛那煞白的側臉，泣不成聲。
小愛從孕婦的下麵探出腦袋，也就看了看這個新世界，兩三分鍾的樣子，然後她就走了，安靜的走了。
她怎麽可以走了呢？
“小愛，如果我們出生了，長大了，你想去哪裏玩？”
孕婦六月懷胎時，我開口問小愛。
小愛在那天晚上，便趁我熟睡，在我耳邊輕語，“隻要能在哥哥身邊，小愛去哪都會很開心噠。”
“因為小愛，最喜歡哥哥啦。”
在赤焰溶洞救下小愛，和她相守了幾個時辰，之後跳入輪回門，進行輪回轉世。
在孕婦的肚子裏麵，六七個月，我們雖然看不見彼此，但卻能從指間，感受到對方的存在。
明明隻要再堅持一會兒，我們就能在這個新世界，一直活到死去，可是小愛，你怎麽就忍心，拋下哥哥我，獨自一人走了呢？
“小愛，哥哥還沒帶你去好玩的地方，也沒帶你去吃好吃的，所以求求你，醒過來吧。”
“小愛，別再睡了。哥哥知道，你一定是裝的，對不對？”“你肯定是太困了，所以才閉上了雙眼，等你睡夠了，你就會醒過來的，是不是？”
我親吻著小愛的額頭，多麽希望，眼前的這一切，都是假的，都不是真的。
我多麽希望，小愛隻是睡著了，等她睡夠了，她就會睜開雙眼，俏皮的叫我一聲哥哥。
“那個，哥哥，小愛有話，不知道該不該跟哥哥講。”
“那個，哥哥，其實吧，這麽長時間以來，你，其實，抓的，是我的腳。”
“人家，人家也不知道原來能開口說話呀。”
“其實，有很多次，哥哥撓著我的腳心，弄得小愛癢癢的。”
“小愛拚命的將腳往後縮，可是哥哥，卻死死抓著小愛的腳，小愛沒辦法，總能任由哥哥抓著了。”
“哥哥，不會怪小愛吧？”
想著之前兩三個月來，我抓著小愛的小腳丫，又是親又是舔的，我莫名的想笑。
好想，再抓著小愛的腳丫子，親吻著她的腳背啊。
但是，不可能了。
這個簡單的願望，再也不可能實現了。
“哥哥，你能不能把你的腳挪開，你那個地方，碰到我了。”
“不要，人家還隻是個寶寶。”
“哥哥，我先出去吧。”
“因為，我想當姐姐呀。”
“哥哥，我可能，不能再陪你了。”
“哥哥，小愛走了，好好的活下去，知道嗎？”
零碎的回憶，像是衝破了枷鎖的禁錮，瘋一般的湧入我的腦海。
“小愛，別睡了，這裏冷。”我抱起小愛，踉蹌的往門口走去。
手術室，早已被鮮血染成了豔麗的紅色。
我的眼中，同樣是妖豔的血紅色。
仿佛這個世界，已被血紅色取代。
“小愛，你快起來啊，你再不起來，哥哥可就真的生氣了。”
抱著小愛的屍體，我撅著嘴，沒走幾步路，便被什麽東西絆倒。
小愛，從我的手中脫離，滾到手術台的下方，撞到了放在手術台上的鐵盤子。
鐵盤子中的小刀，剪刀，鑷子什麽的，盡數掉落，紮在小愛的身上。
我不顧及手心和膝蓋劃破皮的疼痛，拚命的爬向小愛的所在地，拔掉紮在小愛身上的那些尖銳物品。
“小愛，對不起，都怪哥哥太笨，沒能抓牢你，你疼麽？”
那些尖銳物品，從小愛身體拔出的瞬間，鮮血便從傷口溢了出來。
我歉意的看著小愛，雙手去擋住那些傷口，但是，沒用。
鮮血還是流個不停。
“啊，啊，啊……”
我攥緊拳頭，雙目漲紅，怒吼一聲比一聲強烈。
縱使我不願去接受小愛已經死了，但也改變不了這一悲傷的結局。
老天爺，為什麽，你要這麽對待我？
為什麽啊，這到底是為什麽？
怒吼過後，我背起小愛，麻木的走到窗前。
既然不能和小愛一起活著，那就一起死吧。
靈火六號，飄在門外，透過玻璃，觀察著我在手術室中一舉一動。
她的心，也很痛。
在靈火六號也跳入輪回門，進行輪回轉世，她就一直搜尋著我的身影。
可以說，靈火六號在這長達六七月之久，一刻也沒有停下。
全球至少有幾千萬的孕婦，靈火六號不能說都見過，但也有很多了。
如果今天不是這個醫院，發生了恐慌，然後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吸引著靈火六號接近，也許，她還見不到我吧。
可是就算這樣，靈火六號還是陷入深深的自責當中。
要是，她再早一點找到我們，小愛，也就不會死了。
這都是命數啊。
看到我背著小愛來到窗邊，靈火六號登時就急了，她的第一反應，便是覺得我是背著小愛，跳樓自殺。
不過隨即，靈火六號臉上的慌張與焦慮，便消失了。
現在的我，還隻是嬰兒，雖然有聖神體的作用，令我的體型，慢慢增長，看起來就好像，有一年大了。
但我還是爬不上窗戶啊，更何況我還背著小愛呢。
你丫的，連個跳樓自殺都這樣艱難嗎？
我表示深深的無奈。
既然跳樓行不通，那就用那些小刀，抹自己的脖子吧。
拿著小刀，我又下不去手了。
抹脖子，不但會痛的要死，而且還不會立即死去。
我看著死去的小愛，又看了看冒著寒光的小刀，猶豫不決。
這個時候，門外有兩個蒙麵黑衣男子闖入。
“我就說吧，這裏有人，我都聽到聲音，你還不信。”
左邊的瘦子扯下麵巾，露出了他那平淡無奇的麵貌。
三十歲上下。
“喂，你怎麽把麵巾摘下來了，要是被監控拍到，我們就完蛋了。”
右邊的矮子，頓時就急了。
“怕啥？這裏又不會有監控。”
瘦子將麵巾收好，一臉的無畏。
手術室，怎麽可能安裝監控？
“行了，我們該走了，等會警察來了，我們都走不了了。”矮子小聲的催促道。
“別急啊，這還有一個小寶寶呢。”瘦子指著我，嘴角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
誰能想到，這麽一個長相平平的成年人，會是一個殺人犯。
“喂，你別殺人成癮了，我跟你說，我們雖然殺人，但我們從來不殺無辜的人。”
“那個小寶寶，也就一歲多的樣子，可能是從別的地方溜進來的，一看就是無辜，你忍心下得去手？”
矮子勸道。
“那我不管。”瘦子搖了搖頭，從兜裏取出一把手槍，轉動著。
“你瘋了？”矮子按著瘦子的手腕，滿眼驚愕，“他還隻是個孩子。”
“但他看到了我。”瘦子甩開矮子的手，“要是他把我的樣子，告訴警察，那我們不就死定了？”
“我這是以絕後患，懂麽？”
瘦子緩緩的向我走來。
“隨便你了，反正你快點吧。”矮子不再去管瘦子，而是走到門口，望風。
靈火六號，在窗外急的滿頭大汗。
她想救我，但已經無能為力了。
六個多月，靈火六號一刻也不停歇的搜尋著我，早已用盡了自身所有的力氣和能力。
現在，她光是保持蘿莉身，不被人類發現，都已經很吃力，更別提救我了。
“小凡哥哥，快跑。”靈火六號幾乎使出最後一絲力氣喊道，隨後，她便回歸於靈火形態，若隱若現的落在地上。
而我，坐在地上，眉頭緊鎖。
“小寶寶，你的命，真的苦啊。”
瘦子來到我的邊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我，踢了踢邊上小愛的屍體。
“喲，這裏怎麽還死了一個，是你的妹妹？”
瘦子蹲下，用手槍推了推小愛的臉蛋，“嘖嘖，長的倒是挺不錯的，長大後肯定是個美女，可惜了。”
瘦子表示惋惜。
對於瘦子的行為，我始終低著頭，無動於衷。
這個聲音，總覺得在哪聽過，就是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別磨蹭，快點，警察就要來了。”矮子提醒道。
外麵，隱隱有警車的聲音傳來。
“我知道，催什麽催。”瘦子起身，打開手槍的保險，槍口對準我的腦袋，“別怪叔叔狠心，要怪，就怪你自己命苦，碰上了我。”
瘦子將食指，置於扳機上。
“放心，這個很快的，砰地一聲，你就一命嗚呼了，哈哈……”瘦子喪心病狂的大笑道。
就在瘦子即刻扣動手槍之際，我記起來了。
瘦子的聲音，不正是之前，我差點和小愛融為一體時，那個撞了孕婦的男子嗎？
我抬眸，直視著冰冷的槍口，笑了笑。
原來，他們就是小愛的凶手啊。
我的左眼，隱約漫出血銀色的霧氣。
瘦子看到我詭異的笑容，內心一顫，手槍險些沒抓穩。
瘦子晃了晃頭，以為自己看走眼了。
小孩子的笑容，怎麽可能會如此怵人？
我抓著槍口，露出更加陰森的笑容。
“呐，你們真的是該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