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東華
一人一蛇登上漓山，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
許多弟子對著一人一蛇指指點點，如果不是因為都穿著東華宗的道袍，估計會立刻有人上前盤問。
一路行走，蘇瑾發現漓山並無變化，花草樹木依舊如故。
不多時，來到練功廣場。
徐弦早已和其餘的師兄弟們在等候，眾弟子見此陣仗，紛紛小聲議論起來。
蘇瑾數了數，除去自家那位倒黴催的便宜師父，還有那位隻留下無數傳說，自己瀟灑飛升仙界的陸地劍仙鍾離，其餘人都到齊了。
隻見，徐弦當先笑了起來，隨著笑聲逐漸擴大，不得不引起眾弟子們的注意。
徐弦開心的大笑，上前拍著蘇牧的肩膀道：“老二，你終於回來了！”
蘇瑾：“……”
老二、行吧，此二非彼二，姑且這麽理解吧。
不等蘇牧搭話，性格火爆且話癆直爽的東華宗煉器閣閣主，宗門五大長老之一的莫邪便也走上前，親熱的拍著蘇牧的肩膀，大笑起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外麵哪裏有家好！”
性格溫和的薑楠芝甚至眼泛淚水，感慨道：“二師兄看起來滄桑了不少，也不知這些年在外麵究竟是怎麽過來的，真叫人擔心。”
唯有白芷，臉色生冷，寒聲道：“如今，咱們又多一位真人，下次再戰場上，要那些和尚好看。”
蘇牧微笑的臉龐終於有了變化，問道：“哦？那些和尚竟比妖魔還要惹師妹討厭不成？”
莫邪開懷大笑，調侃道：“那可不！咱們這位師妹，在外麵沒少吃那些禿驢們的虧，如今隻要提起那些禿驢她就咬牙切齒！”
白芷妖異的眼眸微垂，煞氣森森的看了莫邪一眼，顯然是不大高心。
莫邪見狀反而笑得更為放肆。
徐弦像是才看見躲在後麵的蘇瑾，麵色溫和的笑道：“是我的不對，那天麵對那妖孽竟沒有照顧好你們倆姐妹，還連累你師父為我犧牲，我在這裏給你賠個不是；
如今，既然回家了，就安心修行，普天之下沒有哪裏比家裏更安全了。
還有，今時今日雲海峰隻留下你師姐方沐一人，可惜卻已神誌不清，以後雲海峰的事情還要靠你一肩承擔；
行了，是我不好，你才剛回來就說那麽多，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有些事日後再說。”
聞言，蘇瑾仿佛聽懂了對方的話外之音，先是撇清自己，再是說出方沐的後果，最後嚇唬自己，讓自己今後要‘懂事’一些，做到謹言慎行。
徐弦好不容易說完，就迎來了白芷冷漠的眼神，寒聲道：“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你師父是怎麽死的？你為何要逃走？”
蘇瑾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悄悄的看了徐弦一眼，隻見對方一副淡然的模樣，但偏偏如此，蘇瑾反而開始在心裏權衡起來，有些事究竟該不該說。
好在，莫邪解圍了。
“她當時隻是一條煉氣期的小蛇妖，沒死就算好了，你問她做什麽，下次見到那賊婆娘，抽出飛劍來打一頓不就好了，何必刨根問底。”
蘇牧聞言，嘴角微撇，暗自道：‘看來這些年，這家夥長進了不少，簡直心細如發啊’！
於是，蘇牧出聲附和道：“隻等渡過此劫，我便去找那青鸞妖皇講講道理，這件事就此作罷。”
徐弦眼神微縮，心裏在翻江倒海，麵上卻未表露出來，隻是藏在袖袍裏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莫邪心有靈犀般的驚呼起來，問道：“哦？二哥你……”
蘇牧點點頭，心裏越發肯定了這家夥是在裝傻的猜測，感慨道：“咫尺之遙，但也是天涯之遠。”
薑楠芝驚喜道：“恭喜二哥！”
白芷也在一旁送上羨慕的眼神，隨即眼睛看見趕來的高長恭和李顯二人，出聲道：“長恭和顯兒來了。”
終於，徐弦回過神來，聲震寰宇，氣勢淩霄的讚道：“百年之後，我東華宗又將再出一位陸地劍仙！”
說罷，便對將將趕來的李顯和高長恭道：“你們帶她下去吧，好好說說話，別理會外界的那些傳言，終歸是你們清韻師叔的弟子，將來雲海峰可就指著她了。”
一番話決定了蘇瑾的將來，也揭過了蘇瑾身上的那些‘罪行’。
徐弦又回身，對幾位師兄妹道：“別站在這說話，進殿再敘，這些年輕人，就讓他們去吧，跟著我們這些老家夥束手束腳的，也妨礙我們。”
莫邪附和道：“是極是極，咱們聊咱們的，他們聊他們的，誰都別妨礙誰。”
言罷，眾人一陣大笑，轉身離去。
蘇瑾鬆了口氣，望著兩位昔日的好友，心裏感慨萬千，嘴上卻偏偏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無奈的道：“走吧，先回雲海峰再聊。”
李顯點頭，皺眉道：“可以。”
說完，帶頭離去。
蘇瑾發現，這位溫文爾雅的東華宗掌門首徒，似乎性格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高長恭別有意味的瞧了蘇瑾一眼，也跟上李顯離去。
蘇瑾跟在身後，心裏一直都在想著待會兒要如何開口，開口後又該說些什麽。
一路上，遇到一些從未見過蘇瑾的年輕弟子，想必是近百年才上山來的弟子，一直在暗地裏對著蘇瑾指指點點，說些‘好漂亮啊’，‘這就是那位蛇妖師姐啊！’‘她不會真是妖族間諜吧？’之類的話。
李顯氣憤的停下腳步，環顧四周，眼神冷漠道：“不用修煉了？”
頓時，四周的弟子們作鳥獸散去。
蘇瑾默然，果然變了，以前的李顯不會這樣，看來師父的死，還有表妹方沐的忽然變傻，給了他很重的打擊。
畢竟，比起自家那位從小就散養他的師父，他心裏更偏向於清韻。
一個從小把他帶在身邊言傳身教，視如己出。
一個對他不聞不問，毫不關心。
彼此間的差距一目了然。
回到雲海峰。
隻見，一路上多了許多白花蛇舌草，在路途中隨處可見。
不遠處，草叢中蹲著一道身影，低頭在那挖土，不知是在除草還是在種什麽東西。
李顯眼神哀痛，溫柔的喊道：“沐兒，小青師妹回來了。”
蘇瑾隻見那道身影站起，轉過身來，臉上帶著天真的笑容。
隻是，這笑容中多了些傻氣。
方沐一蹦一跳的跑來，見到蘇瑾後忽然往後跌倒，麵露驚慌道：“你快走，你快走！妖皇要來了，她要殺我們，你快走呀！”
蘇瑾聞言一愣，心裏卻想到了別的地方去，那時候自己剛剛化形，某天無聊和方沐鬥嘴，自己對她說過一句話，當時對她說的是“重要的事情說三遍，你是傻子，你是傻子，你是傻子！”
莫非……
不等蘇瑾多想，李顯便趕緊上前，抱住自家表妹，柔聲安慰道：“別怕！別怕！這裏是東華宗，妖皇不敢來這裏，不要怕！”
隨著李顯的安慰，方沐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
一旁，高長恭用肩膀輕輕撞了撞蘇瑾，下巴指著地上的白花蛇舌草，說道：“瘋了之後，李顯給她找了點事情做，這些都是她給你種的，說是要送給師妹作禮物。”
蘇瑾心裏開始動搖起來，剛才的念頭越發強烈，眼睛死死盯著方沐，想要看出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