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捕獵
漓山，東華宗。
紫陽峰，白芷獨居的小院。
白芷其實是個很美的女子，隻是平時的剛毅和強勢經常讓人忽略她的美貌罷了。
就像現在，受傷後的白芷一個人在她的獨院中喝茶，這茶還是清韻教她的喝法，據說是她那個蛇妖徒弟發明的。既能清心靜性，偶爾修煉遇到門檻，用來打發時間，還算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此時，白芷換下了平時的道袍，穿的是墨色的長衫。長發用了根發帶做了個點綴，讓人有種驚豔的感覺。或許她本就是個美貌的女子，如今隻是受傷過後的她卸下了平時那份做給世人看的堅強。
顯現出了女子本就與生俱來的柔美，這到是讓人看了覺得有些奇怪。
或許是想到清韻，白芷莫名的歎了口氣，竟然微微感歎起來。
“他生莫做有情癡，人間無地著相思。”
言語間，白芷卻很突然的聽到身後響起了一個溫純嗓音，略微有些沙啞。
但不可否認很吸引人，是很好聽的聲音。
“多愁善感，可不符合你的性子。”
她轉身，看到的是一位男子。不是很高，但很迷人。有些淩亂的衣服和頭發，帶有些胡渣。給人一種頹廢的感覺，這位男子便是東華宗的掌門徐弦。
他來了白芷的獨院，手中還拿著個藥瓶，淡淡的道：“受傷了？”
白芷似乎並不感到意外，微微笑了笑道：“師兄怎麽來了？”
徐弦的表情很自然沒有太多的驚訝與憐惜。
白芷也知道他為什麽會來自己這，也知道他手中的那藥瓶是什麽。自從四百年前他從俗世回來的那次之後，她便知道。自己的這位師兄這輩子算是毀了，但是她剛剛還是有些驚訝的。因為她沒有聽到他的腳步聲，也沒有察覺到他的氣息。四百前要是沒有那件事情的話，她的這位師兄現在也應該是位渡劫期的高手了。卻沒想到會落到如今這般田地，就連大乘期的修為都不穩固，隱隱有掉落境界的風險。
“我知道你受傷了，便送了些藥過來，玉華丹雖然不錯，但要是有我的這瓶藥的話你會好的快一些的，我知道你是個急性子的人。”徐弦在麵對白芷時笑容似乎特別的多。
白芷看見師兄的笑容，心情似乎也比平時好一些了。
對徐弦道了聲謝，而複又說道：“師兄收了個好徒弟，如今六小劍仙之首的威名，我可是也聽說了。”
提到李顯，徐弦看似沒有太大的感情波動，隻是岔開話題道：“一些年輕弟子胡鬧罷了，好在你的傷不重，不然的話你就走了我的老路了。”
白芷似也不想在這方麵多說，附和他的話題狠狠道：“這妖孽著實可惡，竟敢羞辱於我。下次相見必定要取她狗命，師兄也不必神傷。那次的事你本就是受害者，天下的女子都是一般模樣，我相信，清韻師妹定會原諒你的，她也不希望你為她神傷。”
徐弦緩緩的道：“我的賬，我會親自到十萬大山裏去討回來的，不需要別人來操心。以後你若是再遇見這大妖魔，走遠些便是。現在還沒必要與她硬碰，你的修為還沒到她那個程度。”
白芷忽然笑了起來，問道：“師兄你還是忘不了她是麽？要不你也不會……現在四百年時間過去了，還在耿耿於懷。”
夜晚，很美麗。
起碼，白芷是這麽認為的。
所以，夜色剛剛降臨便讓徐弦回去了。
她喜歡一個人呆著，像這樣的夜晚。
那個她是徐弦最愛的女子，名叫‘青鸞妖皇’，自稱‘雲瑤元君’，當年要不是那東海一役。她和他，如今應該還是一對恩愛的夫妻，也不會變成這般模樣。
那年，師尊聯合仙道盟九大高手，布下十絕誅仙陣，逼得師兄拋妻殺女。
那年，清韻師妹痛失所愛，哭得死去活來。
那年，修行有成的七弟，不忍見心愛的師姐為情所傷，提劍下山，殺出了陸地劍仙的名號，被世人奉為天下第一。
然而，一百多年前，七弟飛升，妖皇出山，不僅殺了自家師妹清韻，還變本加厲，瘋狂殺害各大派的修士。
前幾個月，與她相遇，狠狠的打了一場，自己輸得徹底，簡直一敗塗地。
白芷握住拳頭，心有不甘，臉上泛起火焰般的紋路，在這黑夜中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
蘇瑾發現自己想當然了，近十頭魔物，不到一個月，就忍不住全把它們練成了丹藥，也不知道這是強迫症還是某種怪癖。
沒辦法，隻好自己動手，出門抓捕魔物。
好在，如今世道亂，願意與魔道合作的高門大戶和諸侯多不勝數，不用擔心找不到魔物蹤跡，而且少了仙道盟的監視，不需要冒風險。
散修盟的集市大多都設立在偏遠僻靜的無人山野，再到外圍布置陣法，掩人耳目，以此來避開俗世凡人。蘇瑾出得門來，一路兜兜轉轉數十裏，才看見一處小村落，由於戰亂的原因，幾乎找不到一個活人，全是暴露在荒野中的白骨。
蘇瑾莫名的歎口氣，亂世中人命賤如草芥，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這句話是有道理的。
不過，咱小小的一條蛇妖，也管不了那麽多。
蘇瑾本打算走人，卻發現了一個身穿黃衣袈裟的青年和尚，在村子裏忙碌。好奇之下，蘇瑾選擇停下來觀看，隻見那個和尚不停的把白骨運出村落，整齊的堆放在荒野中，還挖好坑，逐一填埋。不多時，等全部都填埋完成，蘇瑾以為他要離去，誰知道他不僅不走，反而盤膝坐下，開始念經，看樣子是在超度亡魂。
運起真實之眼，蘇瑾竟然看見一個個靈體緩緩飄在空中，對和尚作揖，貢獻出一點微薄的香火願力，然後消失不見。
等和尚超度完成，起身離去，經過蘇瑾身旁，停了下來，問道：“妖怪？”
蘇瑾點頭，以為和尚要降妖。
誰知，和尚從懷裏拿出來一本經書，遞給蘇瑾。
和尚說道：“隻要心中有佛，時常拂拭戾氣，即使是妖也有成佛的一天，譬如八部眾，它們都曾是妖怪，這本佛經送你，隻要你今後多行善事，也算是小僧的一場功德。”
蘇瑾隨手翻了翻手裏的佛經，沒好氣的丟還給和尚，竟然惡作劇道：“你這和尚念了一本假佛經，還跑來教育我，真是可笑。”
和尚懵了，不知該說什麽，他還是第一次遇見，如此……特立獨行的妖。
蘇瑾心裏感到好笑，麵上卻不能表露出來，故作慈悲的說道：“我來告訴你吧，佛門超度亡魂，一般都是念往生咒，還有大悲咒，你剛才的念的是什麽鬼東西，還有……”
蘇瑾指著和尚手裏捧著的經書道：“這本隻能渡自己的經書，就別拿出來丟人現眼了。”
和尚疑惑道：“往生咒？我倒是聽師父說過，可惜……”
說著，和尚搖搖頭。
“寺裏沒有這樣的經書，我也就無從得知了，若是檀越能大發慈悲，告知於小僧，小僧定在寺廟裏為檀越供上一盞長明燈，日夜為檀越念經，消災祈福。”
蘇瑾攤開手掌，一副市儈的嘴臉：“長明燈就算了，暫時還不想死，給錢就行！十兩銀子，我就告訴你，不僅如此，我還買一送一，就連大悲咒都告訴你。”
和尚心裏開始糾結，把臉皺成了一朵菊花：“可是……小僧身無分文啊！”
蘇瑾想了想，便道：“那你告訴我，此地哪處魔物最多，我也願意與你交易，啊！不對，是交換。”
和尚臉上掩藏不住的喜悅，開心的笑起來，指著遠處的城池道：“這個小僧知道，烏陵城裏已經成了魔道的地盤，不僅城裏，就連城外，如今也全都是魔物，除它們之外，根本見不到活物，想必此時正向著一百裏外的燕回城去呢！”
蘇瑾大笑起來，轉身離去，高聲道：“你能記住多少就記住多少吧。”
說罷，一路高歌起來。
“南無、喝囉怛那、哆囉夜耶，南無、阿唎耶，婆盧羯帝、爍缽囉耶，菩提薩埵婆耶，摩訶薩埵婆耶……”
歌聲空靈，竟有一種清心的功效，聽起來能讓人驅除雜念。
等蘇瑾遠去，努力記下所有歌詞的和尚忽地大喊：“檀越，還有呢？後麵還有，沒完呐！”
遠遠地，傳來蘇瑾不負責任的聲音：“忘記了，下次想起來再告訴你。”
心裏卻道：“都過去幾百年了，能想起來才怪呢！”
和尚焦急的大喊：“檀越，小僧法號慧能，不知檀越能否告知姓名。”
和尚豎起耳朵，努力的想聽清楚蘇瑾說的啥，但隱約的，隻聽見幾個字。
“啥？檀越說的啥？她說她叫，高什麽恭？”
遠處，隻剩下一個黑點的蘇瑾，對著烏陵城的方向伸出雙手，興奮的大呼：“小乖乖，我來抓你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