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偷師
清晨，清韻正在指導兄妹倆修行。
“《雲笈七箋》中有一經文，名為天地本起經，書中曾言及萬物生長與混沌之說，書言：道者，謂太初也。太初者，道之初也。初時為經，其氣赤盛，即為光明，名之太陽……”
青蛇裝作不懂，盤成一圈躲在大殿某個角落偷聽。
兄妹倆對青蛇還算友好，李顯時常會帶些野果或用不上的次品靈藥回來給青蛇吞食，而方沐則特別頑皮，時常逗弄青蛇，還喜歡摸青蛇蛇鱗，嘴裏一直念叨著要做成劍鞘，小丫頭著實惱人。
這裏很安全也很安靜，不用擔心生死搏殺和逃命的青蛇忽然間有些不適應。
……
青蛇的修煉生涯自此開始。
沒事做的時候就四處轉轉，嚇走一些蟲鼠蟻什麽的，然後跑到大殿前看兄妹倆練功，早上去懸崖邊吐納雲霧，清韻講道時便光明正大的偷聽。
一連過了好幾天，青蛇終於想起要吃點什麽，於是往膳房遊去。
一路上被當做奇觀異景圍看，大家好像都知道，雲海峰峰主清韻師叔帶回來一條大青蛇看門，想必就是這條，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青蛇也不在意，吃過一大盆獸肉，去溪水邊遊了一圈，全當洗了個澡，就回到雲海峰大殿。
之後，好幾天未見清韻講道，青蛇閑暇時便四處遊竄，在漓山數不清的宮殿閣樓閑逛數日，終於弄清楚了大致情況。
東華宗，據說是仙界某位大能的道統，乃天下第一宗，底蘊深厚成仙者眾多，用俗話說，就是升學率高。東華宗還是乾國的鎮國神宗，與好幾個修仙大門派達成協議，組建了仙道盟，目的與職責便是守護俗世太平，不讓超越俗世的力量禍亂人間。
聽說這世上除了仙道盟，還有一個海外散修組成的聯盟，名字就叫散修盟，裏麵都是一群熱愛修仙的人士。其中散修盟還自發建立了一處修仙集市，用於互通有無，仙道盟的弟子也時常會去關照生意。
說回東華宗。
宗門結構大概是這樣的：
上層：宗主，五大峰主，分別掌握——煉藥閣，煉器閣，戒律院。五大峰主加上掌門在內，各掌一峰，分別為——靈虛，歸藏，通元，紫陽，雲海，玉竹。
中層：長老會，掌管——道藏閣，宗門大小事務、雜物，弟子晉升，各地駐守弟子輪換，降妖除魔等曆練事宜。
下層：各駐地負責人，普通弟子。
掌門徐弦，道號清風真人，徒弟一人，居靈虛峰。有同輩師兄妹五人，分別為五大峰主。
歸藏峰峰主莫邪，同時也是東華宗煉器閣閣主；通元峰峰主薑楠芝，東華宗煉藥閣閣主；紫陽峰峰主白芷，東華宗戒律院管事，從這些天了解的情況來看，東華宗大多數弟子都怕她；玉竹峰峰主鍾離，跟清韻一樣不怎麽管事，但據說是天下第一強者，被好事者稱為陸地劍仙，最後就是清韻的雲海峰。
平日裏各守一峰，青蛇所在的就是雲海峰。
青蛇終於切切實實的感覺到自己抱上了大腿，還是腿毛特別粗的那種，這可是天下第一強宗，誰敢不給麵子？
於是，某蛇對待本職工作，很自覺的勤快了一些……
各種蛇蟲鼠蟻被驅趕的一幹二淨，特別是蛇，有咱一條就夠了，沒必要多來兩條，見麵就是各種恐嚇。
用某條青蛇自己的話來說，這叫做增值服務，用以證明自己的用處不僅僅是看守大殿。
當然，青蛇也沒有忘記自己的本來目的，修煉。
如果不勤奮修煉，就不能化形，不能化形就不能拜師，不能拜師就要一輩子做看門的保安，想想就可怕。
……
最近清韻有事出門了，方沐這個懶蟲又不怎麽修煉，李顯被掌門徐弦叫回身邊督促修行，所以這段時間在雲海峰沒辦法偷師。
青蛇隻好自己想辦法解決學習的問題，很快就想到了。
還是偷師。
但偷師的地點變了，在每一脈山峰的練功廣場，比如靈虛峰，中央的大殿前方，有一處巨大的練功廣場，每天清晨都有長老來教授年輕弟子修行，青蛇隻要在練功廣場的某顆樹上一掛，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偷師。
靈虛峰的練功廣場有個很貼切的名字，叫元浮廣場。
廣場從高空往下看，像是憑空漂浮一般。而這個廣場也是整個東華宗弟子練功修行之處，中間是一個巨大的八陣圖，麵積也很大，接近萬餘名普通弟子在廣場練劍，劍氣鼓蕩如山如海。有的弟子在演練劍陣，有的在修行劍法，在這修行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可以觀摩年長的師兄和那些高級弟子修煉，能夠相互印證，也能找幾個修為相仿的相互切磋相互學習。
當然，以青蛇聰明的小腦瓜，也不會逮著一個地方薅羊毛。
有時也會去歸藏峰學學怎麽煉器，去通元峰學學怎麽煉藥。不管學不學的會，青蛇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學習的機會，瘋狂的學習知識，吸取養分。而且青蛇隻學習基礎的東西，那些高深的一律隻是聽過便罷，不會深思。地基不牢，卻一心想著上層建築，那是很危險的行為。
比如，靈虛峰後山，有一處靜思崖。
那裏是全宗門內頂級天才弟子的修煉場所，也就是所謂的尖子生、特等生、優等生，講道的也都是各峰峰主或資深長老一級的人物，李顯與方沐是這裏的常客，青蛇也就偶爾來一兩次。
修行，不僅講究機緣，更講究資源。
這些宗門內的天才弟子大多數都不會知道，獸類修行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光是開智這第一關，便將大多數獸類拒在門外。
如今有了機會，青蛇更是拚盡全力的在學習。
可是，青蛇這小腦瓜也沒想過，蛇類與人類相比天生缺少兩竅，修行起來有如蝸牛爬樹，但即便是千難萬難也不會放棄。
笨蛇先飛，勤加修煉總是沒錯。
……
通過這些天的偷師，青蛇在東華宗也認識了一些人，比如眼前這位看上去憨憨的小哥，名叫廖仕進，據說上山修道前是個秀才，由於考舉人考不上才跑來修道的。
他是通元峰的弟子，負責給某處煉丹爐看火，最近青蛇和他混得比較熟，主要是因為他有個習慣，喜歡在看爐火時大聲的念書，用以打發無聊的枯坐時間，甚至經常指出書裏的錯誤，跟某條青蛇分析的頭頭是道，很有成為話癆的潛質，也方便青蛇偷師學習。
就像現在，他手裏舉著本正在看的道藏書，跟青蛇絮絮叨叨的分析。
“小青啊，你看這書裏麵說：證內景之盈虛，故乾坤進退、火候周天、鉛汞相投，悉言主建天心，運精氣，初成水，然後凝丹……鉛汞煉丹，這簡直狗屁不通！”
說完，廖仕進搖搖頭，將書籍翻過一頁，指著某處嗤笑起來，“後麵這裏又說：此法效氣液相成，同天地契，故雲長生久視，今之人每以心息敷衍，若可行，則囊袋漲風亦所謂有道……整本書都在自說自話，誤人子弟，想當初入門第一課，師父就說過，鉛汞煉丹，服之能殺人！”
蛇信子輕吐，青蛇懶洋洋的點點頭，表示自己在聽著。
“不行，我得告訴其他借這本書的師兄弟，鉛汞所造之外丹，皆有大毒，服之反傷性命！”
廖仕進拿起旁邊的毛筆，沾了沾墨水，開始在書籍上批注起來，念念有聲道：“鉛有大毒，善能殺人！”
寫完，他還拿起書籍看了一遍，頗為滿意的點頭。
這書，好像是他在道藏閣借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