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螻蟻（第九章）
玄都大世界，望天峰。
此峰直入九霄，洞穿青冥，其高不可估量。
而在此峰之上，有一竹葉為蓬的茅廬，一位白髮蓑衣老者盤坐其間，正自遠眺虛空。
在其身後，面容威嚴的葉樂肅然而立。
遠處，數位真仙境界的妖族、修士遙遙盤坐，好似圍拱此地。
「以你之言，劫數將臨。」
老者突然開口，平靜無波的面上也露出些許波瀾。
「正是。」
葉樂面色不變，肅聲開口：「以前輩之能，當能辨別出在下所言真假。」
「不敢。」
老者搖頭：「帝尊雖來自後世，道行不在，卻也非老朽可以能夠看透的。」
「但我有一事不明！」
葉樂躬身：「前輩請講。」
「此界……」
老者悠悠開口：「經歷了幾次輪迴？」
「一十三次！」
葉樂回道，語聲緩慢：「當年那場大戰，諸仙沉淪，大道崩解，昊天大帝為得一線生機，留下一縷殘念操控碎裂的昊天鏡逆轉時光。」
「如此一來，殘念以前世經歷重修，再踏修行之道，後世也能再現昊天之名。」
「但中途錯了！」
「哪裡錯了？」
老者眼神閃動，問道：「以這位的能耐，又有誰能夠讓他出錯？」
「有的！」
葉樂開口：「昊天大帝活著都能隕落，死後的謀划又豈能不受阻攔？」
「魔主……」
老者垂首，極其艱難的自口中吐出兩個字。
「不錯。」
葉樂點頭：「魔域聖主被佛門鎮壓，無數年來不得自由，自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這裡，天機混淆，金仙難測，恰是他成功破封出世的大好機會！」
老者點頭，示意對方繼續。
「玄都大世界本就有直通幽冥之地，其後被魔氣侵蝕，滲入此地。」
葉樂語氣沉重，道：「無數年來，每次昊天大帝剛剛得以復生，就會伴隨著魔域之主的破關而出。」
「大帝無奈，只得再次重演混沌，逆轉時光，把那魔頭再次鎮壓。」
「如今，已有十三次！」
老者淡笑：「原來，我已死了十四次。」
此言平平，無畏無懼，顯然對他來說，生死之間的恐懼早已拋棄。
「那麼，這一次有何不同？」
「前輩。」
葉樂躬身：「大帝身死之際，別無旁物，就連昊天鏡也已碎裂。而那魔頭卻蓄謀已久，就算大帝逆轉時光，在每一次輪迴結束之際，都會吞噬掉此界的一部分。」
「現今，他已侵蝕了天道，握有十七枚昊天鏡的碎片，掌控了天劫。」
「也就是說。」
葉樂回首，看了眼遠處的那幾位妖仙、修士：「但凡在一萬年內成就仙道的，都已被其侵蝕。」
「沒有例外？」
「沒有例外！」
「呵……」
老者昂首，突然冷笑，表情甚至產生了些許的扭曲：「不成聖，終為螻蟻，原來老朽苦苦修行，竟然都是他人手中的玩物！」
顯然相比於生死，他更在意能否掌控自己的命運。
「前輩。」
葉樂面色不變：「就算是高高在上的昊天，總也有沉淪的一遭，那魔頭雖強，卻也被佛門鎮壓。而今，正是我等解脫的時候。」
老者沒有理會葉樂的解釋，收斂表情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輪迴，已經沒有下一次。」
葉樂開口：「因而昊天才會在上一次輪迴結束之際，把自己的血脈散於外界，留下傳承，以作變數。」
老者點頭，看向葉樂：「你，就是變數。」
「晚輩是最大的變數。」
葉樂道：「但凡這些年自外界而來的人，都是變數。他們可以把這裡的消息傳出去，所以那魔頭絕不會允許這些人離開。」
「但它攔不住你！」
「確實。」
葉樂點頭：「所以，在他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就會開始反攻此界。」
老者陷入沉默，隨後問道：「還有多久？」
「三年！」
葉樂開口：「三年之後，此界若不身陷魔域，成為那位破困而出的翹板，若不然就會與外界接壤，前輩等人也可重獲自由！」
「……」
老者陷入了沉默。
良久，才道：「我會傳訊各宗，讓他們為你收集昊天鏡的碎片。」
「你如果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只要能有助你體內那縷殘念壯大，都可一一提出來。」
「是！」
葉樂……
應該叫做融合了昊天大帝殘念的葉樂，面色不變的點了點頭。
…………
李業他們所在的地方，距離孫恆所在極遠，而且傳送不便，需數月才能到。
「如果這個世界那麼危險的話，為什麼我們不趕緊離開這裡？」
路途之中，小白滿臉不解。
以她對孫恆的了解，向來都是穩重行事才對，如今為何還留戀險地？
「這裡雖然危險，但好處卻也不少。」
孫恆輕笑：「上古之時的天才地寶，有很多都是後世極難見到的。」
他晃了晃手裡的儲物袋，道：「你看，這一路行來，我們的收穫可是不少。」
確實，不談其他，單單是星核，孫恆就已經一共入手一千四百餘枚。
「東西雖好，卻要有命來享啊！」
小白翻了翻白眼：「以你所言，能無聲無息侵蝕天道的，只有那麼幾位，你應該猜得到的。」
「就是因為猜得到，所以才不用怕。」
孫恆開口：「那位已經被佛門鎮壓，行動不便。我們這種小蟲子，也不可能引起他的注意。」
「再說……」
他眼神幽幽，道：「也只有在這個世界，才能通過昊天鏡如此直觀的看到天道。這等機會，可謂是千載難逢，一旦錯過可就沒了！」
見小白依舊有些氣憤，孫恆只能笑著寬慰：「你放心，不論如何，只要一遇到危險，我們就立刻離開這裡。最晚，三年之後也會離開。」
三年？
孫恆眉頭一皺，為何自己一定要三年之後離開，而不是現在？
不過這個念頭一轉，就已詭異的消失不見。
「哼！」
小白冷哼：「既然你執意如此，那我就不管了。我會仙府休息，沒事不要叫我出來！」
她翻了翻白眼，身軀一晃，就在原地消失不見。
孫恆無奈，交代了葉婉兒一聲，也在雲頭之上盤膝坐下，清點自己的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