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妖帝

  大殿之上。


  孫恆等人已經被人引走，只剩下萬妖谷諸妖和佯裝鎮定的葉樂。


  他端坐大殿正中，身披曜日金袍，氣度倒也威嚴。


  只不過不時閃動的眼神，有些繃緊的身軀，透露出他心中的忐忑不安。


  葉樂畢竟在人族長大，又身在有些混亂的北域，習慣了強者為尊的處世之道。


  而現今，殿中百餘妖族，個個都是丹境修為，只是泄露的氣息就已讓他心驚肉跳。


  即使這些妖族對他畢恭畢敬，眼露激動，依舊難以讓他真正的心安。


  「帝尊！」


  妖師立於一旁，躬身開口：「你真的打算，要令我等抗擊金庭？」


  「你不是已經答應了嗎？」


  聞言，葉樂不禁面色一白，音帶慌張的開口：「你們不是要反悔吧？」


  「不敢！」


  妖師垂首：「萬妖谷的一切，盡皆是帝尊說了算，屬下豈能越俎代庖。」


  「不過。」


  他抬頭，沉聲道：「與金庭合作，他們可以給萬妖谷數十萬妖族一條退路，一個繁衍生息的機會。」


  「而若是抗擊金庭的話，我們就會繼續龜縮此地，忍辱偷生！」


  「甚至，如北域引來大乾修士，萬妖谷就可能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因而，請帝尊三思！」


  妖師後退一步，重重垂首。


  下方諸多妖族也同時跪地，悶聲喝道：「請帝尊三思！」


  「你……你們是不是不願意出山做北域的救星？」


  葉樂有些慌張的從石座上站起，強行壓住心頭的忐忑，朝下一指，道：「你們如果不答應，我就不做這個帝尊！」


  「項大叔說過，只要我回來，不管說什麼你們都會做的，現在看來，都是假的！」


  他腳步挪動，面上通紅，也不知是因為心中的激動還是恐慌所起。


  但他的身軀，已是開始輕顫。


  葉樂年歲不小，但一生中絕大部分時間都在空無一人的青螺峪度過。


  面對諸多強悍的妖族，身份更是突兀轉變，一時間根本不能適應。


  下方的目童猛然抬頭，一臉慌張的道：「帝尊，萬萬不可！萬妖谷不能沒有您，幾十萬妖族也不能沒有您啊！」


  「那你們答應還是不答應？」


  葉樂也以大吼來代替心中的不安，手足瘋狂舞動。


  「帝尊。」


  一旁的妖師輕輕一嘆，隨即拱手開口：「您的話，就是我等的旨意。」


  「您的意志，就是萬妖谷幾十萬妖族的方向！」


  「只要您開口下令，萬妖谷所有的妖族都會拼了性命去完成！」


  「絕無例外！」


  「包括我！」


  聞言，葉樂的身軀猛然一僵。


  「真……真的？」


  「帝尊！」


  妖師一擺長衫，緩緩跪地：「我等與人族不同，既然尊您為主，就絕不會違背您的意志。」


  「但也請您明白，您此時的決定，代表著的是幾十萬妖族以後的餘生。」


  他雖貴為妖師，等同人族之中高高在上的元神真人，竟也毫不遲疑的朝著葉樂跪拜。


  「您，是妖帝，是萬妖之主。」


  「這裡，才是您的家！」


  「噠噠……」


  葉樂身軀一晃，忍不住踉蹌倒退數步。


  一股莫名的情緒自他胸中湧現，讓他眼眶一熱，幾欲當場落淚。


  掃眼場中諸妖，他們的眼神同樣激動。


  而此時，葉樂已經能分辨的出，那些目光不是威脅，而是真心誠意的臣服！

  這些妖族的目光，讓他明白，自己的一句話，是多麼的重要！

  良久，葉樂才聲音艱澀的開口。


  「我的親人、家族，都毀在金庭之手，我的妹妹，至今生死不知。」


  「呼……」


  妖師長吐一口氣，隨即起身一禮：「屬下明白了，這就下去安排。」


  …………


  待孫恆走出藏寶庫之際，就見妖師帶著目童腳踏黑雲自空中慢慢飄來。


  「如何？」


  孫恆腳步一頓，道：「前輩何時出兵？」


  「馬上！」


  妖師的人身，是位面容清癯的中年人，身材高瘦，一雙眸子中流露著蒼老、憔悴。


  據說，這位妖師的壽命已經走到了終點，大多數時間都在長眠。


  他眼神淡漠的看著孫恆，道：「帝尊既然做出了決斷，我等自然尊從。現今北域聯盟形勢危急，隨時都有可能選擇投靠大乾來換取援兵，這種情況你我應該都不想見到。」


  「嗯。」


  孫恆點頭。


  他知道大乾有手段探出所有的秘境，因而萬妖谷絕不會允許大乾來人。


  如此說來，兩方倒是有共同利益。


  當下開口問道：「前輩打算怎麼做？」


  「你們北域聯盟的沈無明要在牽亂山脈衝擊元神境界，此事已經傳遍四方。」


  妖師聲音微提，道：「這是個機會！」


  孫恆皺眉，道：「前輩真的覺得，沈無明會在那裡破劫衝擊元神？」


  「是與不是，又有何妨？」


  妖師冷笑：「我知道，這可能是你們北域聯盟對金庭的人設下的一個陷阱，但如今金庭已經大舉進發，更有兩位元神坐鎮，聯盟的人就算張開漁網，難道還能捕到鯤鯨不成？」


  聞言，孫恆不禁面色一沉。


  金庭勢大，修士更是眾多，聯盟一方就算有陰謀也難敵對方堂堂正正的攻勢。


  「那以前輩之見，我等該當如何做？」


  「簡單！」


  妖師肅然：「現今前去圍剿聯盟修士的元神是蒼清門的李涵真，赤城派的赤霞道人還沒到。我們先趕過去，聯合上真宗的丹霄把李涵真給殺了，然後設伏赤霞道人，就算殺不死也能讓他重傷！」


  「如此一來，金庭元神只剩下盪魔神君一人，而我們這邊則有五人！」


  他冷冷一哼，道：「若是沈無明衝擊元神成功，就有六位元神。」


  「盪魔神君雖強，卻也不可能是我們的對手！」


  孫恆雙眼一亮，忍不住拍手叫好。


  妖師的計劃簡單直接，但就是這等計劃，在他看來才更容易成功。


  至少，缺少變化，就意味著缺少破綻！


  當下點頭道：「前輩說的沒錯，我叫上葉樂，咱們這就出發。」


  「帝尊不能去！」


  妖師伸手虛攔：「他身份尊貴，不能隨意離開萬妖谷。」


  「哦！」


  孫恆眼神微閃，頓了頓才輕輕點頭：「也好，不過見一面應該沒問題吧？」


  「當然！」


  妖師點頭，又突兀開口：「對了，你的那把刀……」


  「怎麼？」


  孫恆開口：「前輩聽說過那把刀嗎？」


  「我忘了！」


  妖師抬首，蒼老的眼神中儘是茫然：「或許，在某一個刻，我在他人的口中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