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疑惑
七日之後，陳郡。
三人神色各異的出現在人流如織的街道之上。
小女孩一臉的好奇，四下打望著街上的商鋪、美食；鄭玉則眼帶激動，不時的回手摸一摸背後的劍匣。
而吳南公，卻不知為何一臉的陰沉，眼神閃爍不定，隱現莫名之色。
「劍書生？」
面對鄭玉的詢問，面前一位勁裝大漢撓了撓亂糟糟的長發，搖頭道：「這個名號從未聽聞過。」
「兄台再想一想。」
鄭玉語氣一急，道：「這位前輩武藝超凡，名氣應該極大才是！」
「哈……」
大漢張口，不屑一笑：「郡城三家，雁浮派、三河幫、江家的高手在下個個耳熟能詳，倒是閣下口中的劍書生卻是從未聽說過。」
「這……」
鄭玉一愣，不禁呆在當場。
自打入了城，他已經問了不下十人，但卻無一人知道劍書生所在。
「這位小兄弟！」
眼見大漢邁步欲走，吳南公身法一錯，當即攔在他的身前：「勞煩再想一想，不必是武學高手，只要舉止異於常人且符合劍書生名號的都可。」
「你……」
大漢面色一怒，張口就要怒罵，但與吳南公一個對視，心中就如澆了一盆冷水，瞬間就冷靜了下來。
高手！
而且還是江湖頂尖高手！
他嘴角抽動，卻也拚命的轉動腦筋，在記憶里搜尋符合要求的人。
「倒是有一個。」
片刻后，大漢摩挲著下巴開口：「在眠月樓裡面，就有著一位佩劍書生，無名無姓，但卻身家不菲，更是數年沉浸溫柔鄉不曾外出，也算是一位奇人。」
「眠月樓？」
「就在那邊那條街上。」
大漢朝側方遙遙一指，道：「眠月樓是陳郡最有名的一座青樓，你們一問即知。」
說完，他小心翼翼的朝後撤了兩步，才避開吳南公朝遠處行去。
「青樓！」
這個名字讓小女孩雙眼一亮，急急拉扯著二人，道：「咱們趕緊過去，我還沒有去過青樓哪？」
「小丫頭，那地方可不是什麼好去處！」
吳南公伸手一拍小女孩腦袋，大袖一攏，就帶著兩人高高躍起，直奔眠月樓而去。
他在此地盡展輕功，如同大鵬展翅，引得下方眾人連連驚嘆，竟是絲毫不曾有所顧忌。
躍入高處，繁花錦簇的眠月樓當即入目，吳南公當即身軀一折，如同一枚利箭般朝那處躍去。
幾個起落，三人就在眠月樓最高的閣樓落了下來。
白日里，通常是青樓歇息的時候，此地自然也也是一片寂靜。
而在閣樓內，卻有著一位白面書生正自負手而立，依欄眺望遠方。
放下兩人，吳南公當即朝對方施禮：「晚輩吳南公，拜見前輩！」
「……」
書生聞聲微動，緩緩側過頭來，面色無一絲一毫的變化，只是淡淡開口：「你認識我？」
吳南公肅聲回道：「晚輩等自青陽鎮來，經由赤火神君前輩指點，得知此地有位前輩名曰劍書生，精通諸般劍法秘訣，因此特來求見。」
「哦！」
書生點頭，又道：「在這郡城之中，無人知道我的姓名，你又如何猜到我就是你口中的劍書生的？」
「此城不小，而這眠月樓乃是此地最有名的青樓，能居於此地數年，佔據這風景最好的位置，前輩豈會是寂寂無名之輩？」
吳南公聞言輕笑，道：「因此，晚輩猜測前輩就是那位劍書生！」
「是啊！」
劍書生突然垂首長嘆：「這種事如此明了，為何直到現在才有人想到？」
「哼哼……」
他鼻間輕哼，意味莫名。
但聲音飄入在場三人的耳中，卻讓他們心中陡生一股無形寒意。
「我乃北域天劍宗嫡傳弟子，傳承來自三道七宗之一的劍宗！」
突兀的，劍書生突然說起自己的來歷：「我因天生通明劍體，因而以武入道，十七歲步入先天，三十八歲成就道基，此後一百六十年勤勉修行，勉強入得道基圓滿境界，有望那金丹之境！」
他言語中提及的東西，不論是三道七宗還是那道基、金丹，三人聽的都是一臉茫然。
但同時，一種莫名的律動，也在三人的心頭升起。
好似這些話里，有著極為重要的訊息，更仿若有一扇緊閉的大門被人突然推開。
前方，豁然開朗！
劍書生的聲音並未停頓，他旁若無人般繼續開口：「我所學功法名曰萬劍歸一訣，乃融萬劍之道，悟歸本源之法，首重天賦悟性！」
「因得明心劍，我可時時明見自身，往昔所經歷之事能一一在眼！」
「但……」
他豁然轉首，目泛熾烈劍光直視三人：「我卻如何也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你們可知此地是哪裡？又是如何來到這裡的？」
被其目光逼視，三人瞬間就把心提到嗓子眼。
「前……前輩。」
吳南公畢竟歷經世事，這時候還能勉強穩得住神，連忙聲音艱澀的回道：「這裡乃大雍國境的陳郡，我們是從青陽鎮那邊走過來的。」
「是嗎？」
劍書生看向吳南公，眼中的劍光漸漸收斂，但嘴角卻掛上了一抹冷笑。
「你心裡很清楚我問的是什麼，你的心中何曾不是有著同樣的疑惑？」
他慢慢轉身，再次朝遠處眺望：「這幾年來，我時常從修行中驚醒，也曾想追尋緣由，但無論如何也斬不去心中的那股無名恐慌。」
「好似只要我去想，就會……」
劍書生語聲一頓，面色也變的越來陰沉，更有一股無形威壓隱隱湧現。
三人立於後方，更是大氣都不敢喘。
良久，對方才再次轉身，朝著三人看來。
「你們的來意我已經清楚。」
他輕轉目光，把視線放在鄭玉背後的劍匣之上：「我可以教你們劍訣，甚至就連天劍宗秘傳劍法都可傳授給你們。」
「但你們，也需幫我一件事！」
鄭玉雙眼一亮，急忙上前一步，道：「前輩請說！」
劍書生開口：「去你們來的地方，尋找到答案。」
「嗯？」
三人一愣。
劍書生卻並未有多解釋的意思，屈指一點，一柄袖劍就懸挂在鄭玉腰間。
「帶著你們找到的答案，回來找我。」
「若是你們想逃……」
他嘴角輕笑，猛然閉嘴。
而在鄭玉腰間的那柄袖劍卻突兀一震。
瞬即，一抹劍光悄然自其上浮現。
劍光如流水，朝著四下涌動，看似輕緩，卻讓三人心頭狂跳，幾欲要當場吶喊出聲。
卻見這劍光所過之處，樓欄、窗瓦、木桌等等，盡數化作飛灰。
而這遠未結束！
輕柔的劍光輕輕搖曳，朝四下盪去，瞬息間就已掠過整個眠月樓。
嘩……
如同一幅多彩畫卷被人塗上了一層灰色。
內里所有的一切，盡數撤去，那些沉睡中的女妓、舞者，連同她們居住的房屋，紛紛崩解。
劍光去勢不絕，在三人驚恐欲絕的眼神中繼續朝外擴張。
行人、房屋，眼前所有的一切，竟是被其徹底淹沒！
遠處，有人在狂吼、吶喊，卻絲毫不能讓劍光的擴張有著絲毫的減緩。
武林高手、江湖大豪，成群結隊的兵丁，還有那高大的城牆，高高矗立的房屋，接連被劍光淹沒，絞成飛灰。
片刻后，整個陳郡已然不見。
此地，赫然成了一處荒漠！
「這，就是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