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臨行之前
一段時間后，驪龍山脈，尾坳。
天際，一道陰風破空而來，破開陣法的結界，落入山谷之中。
谷內景色依舊如昔，百毒天蠍蠱佔據了一處角落，兩頭冰晶似的蛟蛇則在另一側翻騰。
正中以濃郁屍氣分隔，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孫恆落地后，先是檢查了一下此地的情況，才朝著身後的一人看去。
回來的途中，石芸的情況一直未見好轉，依舊目光獃滯，不過現今孫恆也有了解決辦法。
「嘩……」
大袖一抖，兩人就在原地消失不見，遁入孫恆閉關修行之地。
在石室中把人放下，孫恆單指一點額頭，回夢仙法、太陰秘錄之中的某些法術，接連在腦海閃過。
瞬即，他目泛幽光，把面前之人的神魂照徹通透。
「鬼魅魍魎，顯形！」
「勾魂攝魄，陰陽煉！」
一縷縷如煙似霧的氣息，被秘法勾引，自石芸體內穿出，瞬即被孫恆納入識海，轉瞬煉化。
在回夢仙法之中，有一種煉化異物，以之壯大自身神魂的法門。
至第二層，只要實力足夠，甚至能在識海之中生生造出一個虛幻世界，納他人神魂入內，讓人在內生存、繁衍而不自知。
屆時，才叫神異！
不過，若是依此為依仗的話，會造成神魂雜念太多，容易走火入魔。
當然，偶爾為之，施法煉化並無不妥。
而神魂異物剔除，石芸也身軀一顫，當即撲倒在地，費力的喘息。
良久，她才回過神來。
「多謝……前輩。」
因為脫水，她此時的聲音極其嘶啞，猶如破鑼，心中感激的同時，也有些忐忑。
石芸的意識雖然受到影響，但當日發生的一切，卻都盡收眼底。
因而自然明白孫恆的強悍，但越發想不到自己何時認識過這等人物？
孫恆清楚她心中的疑惑，但並未開口解釋。
只是朝著角落裡的清水、蔬果一指，道：「那裡有吃食、飲水，你先補充一下。我還有事要辦，等你休息好了再出去見我。」
說完也不待對方回答，大步邁開，就朝著洞府之外行去。
他步伐雖穩，卻依舊透著股急促，好似有什麼東西在身後追趕他一般。
實則也相差不多。
就在昨日，孫恆突然心血來潮、心頭繃緊，一股無形的緊迫感，催促著讓他絲毫放鬆不得。
如無意外，應是有人已經盯上了他！
而且，實力極強！
石芸癱倒在地，喘息半響才起身行到石室角落。
她默默飲水，吃了些果子，待到感覺精神恢復了一些，就朝外行去。
山谷中，此時正有接連不斷的悶響之聲傳來，不時還會有道道煙氣衝上高空，如同煙柱。
孫恆立於正中，手中法訣變換不定，緩緩收束此地的陣法威能。
他要走，但這裡的陣法耗費了幾十年功夫，內里的某些東西自然也不能捨棄。
「你醒了？」
「嗯。」
石芸小心翼翼的挪動腳步，來到孫恆身後，張了張嘴，心中無數思緒上涌，最終還是化作簡簡單單的一句。
「多謝前輩！」
「舉手之勞。」
孫恆手上動作不斷，淡聲道：「也是你的神魂有些特殊，竟能在道基修士的秘法下保持完整，要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那是雙心結之故。」
石芸眼神一沉，面露傷感，解釋道：「晚輩有一個姐姐，我們二人曾修習過一門神魂秘術，可在身死之際，把神魂之力投入對方體內。」
「所以，晚輩的神魂，較之常人要強上一些。」
說話間，她眼中悲怒等種種複雜情緒接連閃過，顯然是想到了某些不好的記憶。
「哦！」
孫恆手上的動作一頓，聲音中略有差異：「世間竟有如此法門？」
念頭轉過，他又輕輕搖頭：「難怪，難怪我剛才感覺有些不對。看來這種法門，應該只適合你這種擁有血脈多胎的至親之人。」
「前輩所言不差。」
石芸點頭：「雙心結確實需要天生心靈相通的兄弟姐妹才可修鍊，而且還要兩人心甘情願。」
頓了頓，她又道：「前輩認識我們姐妹？」
她剛才只說有個姐姐，卻沒說是雙胞胎，孫恆卻直言血親多胎，定然是認識她們的。
「以前有過幾面之緣。」
孫恆淡然點頭，話音一轉，繼續道：「此地不宜久留，我需要遠行，你在這裡有沒有別的路子？或者親友可以投靠？」
「沒有。」
石芸默默搖頭，柔唇輕咬，道：「我與姐姐本就是被人擄來的，這些年一直被人秘密圈養在暗處，不見天日，何來親近之人？」
「既如此，那就一起走吧！」
孫恆對此並不奇怪，當即點頭：「只不過我要去的地方距離此地很遠，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噗通！」
石芸突然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並以頭叩地道：「晚輩的性命是前輩救的，以後定當做牛做馬、以死相報，前輩去哪裡，晚輩就跟到哪裡！」
「起來吧。」
孫恆搖了搖頭，大袖一抖，當即就有一股無形之力把她從地上托起。
「我救你，是因為曾經的緣分，但也只是隨手而為，你無需如此。」
「若是他日有了出路，自行去尋即可，我非留人之人。」
「砰！砰！」
石芸重重叩頭，撞的身下的山石都有裂縫浮現：「晚輩只願跟隨前輩左右，絕無二心！他日若有異心，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不是這個意思。」
孫恆皺了皺眉。
他其實是想說，自己一個人習慣了，不想帶個累贅。
不過現在看來，還是先不說為妙。
「算了，你先起來，既然要一起走，那就幫我收拾一下東西吧。」
「是！」
石芸聞言，當即面泛喜色，起身急急開口：「前輩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孫恆並不急著安排具體事物，而是問道：「你可有什麼擅長的？煉器、制符、遁法？」
「這……」
石芸念頭轉動，頓了頓才小聲回道：「晚輩修為淺薄，也不通他術，唯有心細一直被姐姐、師傅稱讚。」
簡而言之，沒有別的本事。
「心細，這也行！」
孫恆倒也沒有指望那麼多，當下點了點頭，同時大手一揮，一堆材料就被他拋至場中。
「我現在傳你一個法門，可煉製御獸袋，這幾日你就設法縫出一件出來。不需要多漂亮、完美，只需要把那群毒蟲給裝起來即可！」
他朝著遠處的百毒天蠍蠱一指，繼續道：「不要擔心浪費材料，主要是速度要快！快！」
「是！」
石芸被孫恆的表情感染，面色也是一肅，急忙正色點頭應是。
孫恆點頭，再次道：「嗯，我再傳你一個控火法門，有時間把一些東西先行煉製一下，我有用。」
「是！」
石芸繼續點頭應是。
「過來！靜心、不要抵抗。」
孫恆招手，十指印訣一變。
「神意悠悠，百日夢回，傳法！」
…………
接下來的數日，尾坳里雖然忙碌，卻也井然有序，一根根陣旗已經脫離了地底，騰飛半空。
眼看著用不了多久，就會收拾妥當，突有兩道遁光，飛至此地上空。
「孫道友，近鄰雲鶴、天葉前來拜訪！」
尾坳內，孫恆手上的動作猛然一頓，眼眸眯了眯，才淡然開口：「兩位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