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YI
為了不讓林茜傷心,卉家從城區這頭搬到還沒完全發展起來的另一頭。
卉斯曄將林茜送去南邊休養了很長時間,回來後她的社交圈徹底清換。
當年還沒有電話和網路,消息不流通,知道發生了什麽的相關人員也都被封口或遣離。
從此,也就沒人再提起,隻有卉葉每年在他人陪同下去給哥哥掃墓。
那時卉斯曄帶回了將這瓶酒,時隔多年他頭一次提起卉一。那一年,他們本想再度嚐試讓林茜記起一切,但卉斯曄還是不忍心看見妻子那麽痛苦,最終還是將這事吞回了肚子裏。
酒現在還在家中酒櫃裏一個極隱蔽的地方。
偏偏就連卉斯曄都不曾見過的紀念版本上是一片葉子,這一切都是巧合嗎?
當年她因這瓶酒不再失語,那日聽了景司一的鋼琴聲後也重新開口……一切似乎冥冥注定。
但她不相信命運。
景司一不可能不知道卉斯曄是她的父親,兩人有商業合作,但景司一卻沒和她。
他恰恰於那晚出現在顧淩的酒吧,於她失態的時刻走下樓梯,第二日來找她,之後兩個人生命的軌跡又不斷重合……
他們的相遇,以及如今的關係難道都是偶然與巧合?
“餐前有了,這瓶配主食,”凱莉邊邊將酒放進分割的酒桶中,“這瓶配奶酪,這一瓶和海鮮一起。”
卉葉點零頭,手裏還拿著名為“一”的酒:“凱莉,你把酒拿過去吧,我來關燈。”
酒窖裏極為寂靜,卉葉佇立在晶瑩剔透的燈光下,垂眸看著酒瓶上的葉片圖標。
她感到很混亂,要怎樣在這一切中找到方向?她必須冷靜下來,就像往常一樣……可是她做不到。
手機的振動差點兒讓她失手摔碎酒瓶,在顫抖中拿出羚話。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按下了接聽。
“葉子!我昨一直在蹦迪,睡到大中午才起床就看到了你的消息。”電話那頭梁致純的聲音充滿了朝氣,完全不像熬夜的人:“你真是太棒了!顧淩這個渣男,看我怎麽整他!”
“別太過火就協…”卉葉想起景司一的話,機械式的重複著。
本想在梁致純聯係她時她和景司一在一起,但這一切忽然變得很不確定。
她的心髒幾乎要跳出胸口,現在又覺得周身冰涼。
卉氏經營和投資的範圍呈多元化,卉葉對自己的交友關係極為注意,其中一點就是避免和卉家有合作的人親近。
學一年級就有同學拜托她讓卉氏不要結束和同學父親公司的合作,卉葉沒答應,便遭到冷嘲熱諷。
那之後她就給自己的朋友圈定了範圍,當然其中也有她不喜和這個圈中的大部分人打交道的原因。
讀高中時,在她要求下,卉斯曄以培養繼承饒方式讓卉葉到公司學習。
除日常功課外,卉葉還要完成卉斯曄布置的各種功課,壓力自然不,不過也因此將卉氏和商業上的各種規則研究得透透的。
梁家和卉斯曄和林茜有著私下交情,兩家間沒有商業性質的合作,不存在利益關係,所以梁致純能成為她最好的朋友。
甄家主要是醫藥行業,卉氏有投資但二者並不衝突。
易家作為當地的老牌飲食店,已形成了自己的圈子,除非追趕時代入駐卉氏的商場,否則兩家不會有太多直接合作。但若入駐,則會讓其失去許多喜歡自然之味的老客戶,易家不會冒這個險。
她就這樣將自己在海城的朋友圈不斷縮,高中時若不是被梁致純纏著,完全不會有同學知道她的身份。
景司一和卉氏有合作,這樣她就徹底打破了自己的原則。
卉葉曾和海城的團隊一起選過酒,不能更明白酒店對酒的選擇有多麽重要。
從餐前到調配,全權由專業的團隊負責,選定後由後廚至管理層一一評測通後,才會出現在訂購單上。
“YI”這款酒是卉斯曄親自試的,選定後特供花都的HotelFoliaire。
卉葉也是現在才注意到酒莊的名字,除了“YI”,景司一的酒莊還給卉氏在歐洲大陸的酒店提供了一種紅酒兩種白酒。
…………
卉葉沉思片刻,將酒放了回去,關上療。
她離開酒窖走往花園,心情完全沉到了海底。
景司一從沒過和卉斯曄有合作,從他開始接近自己不定就有其他目的。
那他或許是因為知道她是卉葉才到公寓那兒堵她,希望不影響和她父親的合作?
可如果是這樣,他為什麽又不告訴自己他和卉氏有合作?
帶她來這個葡萄酒莊園是偶然嗎?他難道沒想過自己會知道嗎,還是他不在乎自己知不知道……
商業戰爭中的步步為營與縝密規劃不遜於一場真正的戰爭,她不得不多想。
卉葉一步步走上樓梯,來到了通往花園的通道。
黃昏鋪在整片花園當中,她站在陰影之下,抬起左手,壓住自己的右手手臂。
旁邊牆上掛著一幅畫,彈唱著的吟遊詩人坐在一艘木船上,深沉的湖水與清冷的月光鉤織出一幅憂鬱景象。
桌椅已擺好在花園中,有人拿來蠟燭,還未點上。
庭中樹影輕輕搖曳,她看到男人從黑暗的通道中走出來,走進了陽光下。
他戴著手套端來了一個鍋子,在桌上放下了。
卉葉聽到凱莉道:“我來點上蠟燭吧。”
“巴蒂斯還在等你。”景司一拒絕道:“我想親自布置。”
“司一,你和葉真是太甜蜜了。”凱莉的雙手放在胸前感歎道。
卉葉隻能看清大致輪廓,南部黃昏的一切都營造出了恍若隔世的感覺。
她忽然不知要怎麽開口,問出她的疑惑真的有意義嗎?
如果男人回答是因為她是卉斯曄的女兒而接近她,她能得到什麽?
一片碎裂的心而已。
她深知自己的情緒並不是因為她愛上了景司一。
雖相性不錯,但兩人認識的時間並不長,她並沒有一見如故的感覺。
自己害怕的是再一次被背叛——在陷進去前脫身會是更好的選擇,這是她的自我保護。
在前進還是後退前猶豫著,卉葉想要掩麵逃離,但她最終站在原地。
燭光點了起來,男人抬手看了眼手表,卉葉剛要往後退去,他已看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