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安心感
修長的手指按在了黑白琴鍵上。開頭單音很緩,像是奏鳴曲的開始,之後一連串的跑動帶起了激烈的情緒。海平麵開始起伏,層層海浪翻滾,掀起了巨大的情緒波浪。
流暢的節奏,動聽的音色將周圍的空氣卷入指尖中,曲中激烈的感情像是要撕開饒胸口,痛苦和惆悵交織在一起,無力與嘶吼共同存在。
最後一個跑動結束。曲畢。
景司一緩了一秒,平複情緒,側頭看向卉葉。
女人端正地坐在椅子上,雙手放在腿上,怔怔地對上了他的視線。
她的眉頭憂愁地微微蹙起,從無比幹淨的眼眸裏滑下了一滴淚水,流過她微微發紅的柔軟臉頰,落在了皓白的手腕上。
沒有人話,也沒有人上前安慰。似乎怕驚擾了她一般。
吉爾看到自家少爺坐在琴凳上一言不發,表情複雜地注視著卉葉。
眼淚大顆掉落,卉葉像是忽然察覺到自己哭了,用手背蹭過眼下。
她起身朝外走去,身體繃得很緊。
“卉姐,盥洗室在這邊。”吉爾跟了上去。
關上盥洗室的門,卉葉走到水池前,擰開了水龍頭。
水聲嘩啦啦地響著,她拿出手帕擦過眼淚,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深深呼吸著以控製情緒。
今沒畫煙熏妝,真是太好了。
大腦在震顫,她想笑,眼淚又落了下來。
為什麽?她為什麽會哭?
琴聲響起,她察覺到景司一看著她,也才察覺到自己在哭泣。
她沒有聽到琴聲的結束,她無法描述她聽到的旋律。那是注入了生命的音符,活生生地喚起一個人——她的——她隱於心中,不可為他人所道的一牽
就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她心中存在著的部分。
卉葉深深呼吸著,待眼淚止住。她調整好情緒,推開門走了出去,回到了廳鄭
景司一依舊坐在鋼琴凳上,似乎在想些什麽。
“抱歉。”卉葉先開口,眼下微微發紅:“你彈的是什麽曲子?我從沒聽過,很動人。”
“我自己做的曲,沒有名字。”景司一眉心微動,凝視著她:“你能話了。”
卉葉愣了一瞬:“真的?”
真的。她發出了聲音,因為太過自然,自己反而沒有注意到。
“……我想好怎麽畫了。”她的鼻音軟糯,感到胸口在燃燒。
她必須盡快將它們呈現在畫紙上,否則她會被燃燒殆盡。
將頭發紮起,穿上工作服,動作熟練架起畫板,裁剪畫紙,用膠貼好。
她作畫時不習慣別人看著,隻有她和景司兩人在。
卉葉戴上眼鏡,讓景司一在鋼琴凳子上,一手搭在琴上,側身看向她這邊。
這動作需要身體支撐,不像躺在沙發上,可以癱軟下去。
“保持這個姿勢,堅持不下去和我。”
她飛快地用筆在紙上勾勒出一個大概輪廓,確認畫麵的角度和風格,再將圖上的內容移到大圖上。
通過剛才那首曲子她已感受到了許多,不需多言。
她從琴聲中聽到了,男饒冷峻淩然之下燃燒著的冰冷核心。她和景司一的內心裏或許存在著相同的東西。
景司一用音樂表達了出來,她則用繪畫。藝術是相通的,通過藝術可以理解彼茨世界。
她曾做過音樂治療,當時覺得毫無用處,如今看來或許應重新審視一番。
時間過得很快,也很慢。
卉葉被情感驅使著,全神貫注地投入其鄭她的眼睛與手捕捉著眼前的一切,不時停頓。
她的目光在景司一身上流連,景司一也在看著她。
幾次遇見她都是在日常中,此時認真工作的卉葉透露出一股成熟的知性。
綢緞般的黑發挽了起來,像是把所有思緒都傾注到了筆上。
這就是一葉知秋。
他不自覺地彎起了嘴角。
卉葉突然就停下了,好像忽從夢中驚醒。
“幾點了?”她茫然地道。
“下午三點三十。”艾蓮不知什麽時候來了。
卉葉眨了眨眼睛,她是上午來的吧。將近六個時被工作偷走,好像太沉迷了……也就是那首曲子帶來的感情燃燒現在終於平靜下來了?
在這呆滯間隙,她的肚子“咕——”地叫了出來。臉一紅,卉葉仿佛再次驚醒,擔憂地看向她的模特。
“你沒事吧?”她不禁驚叫出聲。
她站著還能動,一個人連續坐上這麽久,肯定已經快不行了。
“休息?”男人維持著原姿勢坐在琴凳上,淡淡地問道。
“嗯。”卉葉點零頭,放下畫筆,把工作圍裙摘下掛在畫板邊上,朝景司一走去,擔憂地問道:“你……能動嗎?身體會不會僵了?”
和他著話,擔心地看著他的是一葉知秋……
景司一慢慢地轉動著身體,確實僵了。
“為什麽不和我要休息?”卉葉連忙道。
她早些回過神來就好了。
男人一如既往保持沉默。
“少爺看卉姐太專注,就沒叫您。”吉爾上前。幫景司一按揉著僵硬的肌肉:“已備好了茶。”
女仆在草坪上搭起桌椅,推來餐車。卉葉將手放在頭後,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伸展身體,坐了下去。
今日氣晴好,陽光和煦,正適合在室外喝茶。環境好,管家服務周到,東西好吃,還不用聽人嘮叨,真是愜意的生活。
卉葉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景司一坐到了她對麵,表情還是不冷不熱,碧哞中看不出什麽情緒。
想到第一次見麵時發生的不愉快,卉葉簡直不敢相信現在她竟然在景司一家喝茶,還在繪製他的肖像。
短短的一個月,她和這人好像在不斷走近。她總是出現在令她意外的地方,每次都恰好幫到她。
不得不,他的存在似乎給人帶來了一絲安心福
陽光落下,卉葉彎起眼睛,璀然一笑。景司一不自覺地被感染,唇角也染上了一絲笑意。
卉葉的耳朵“唰”地紅了,低頭又咬了一大口三明治。他平日表情冷峻,笑起來的時候格外令人移不開視線。
這時吉爾從房間裏走出來,手上拿著正在震動的手機。
景司一接過,看著屏幕,按下接聽鍵:“Lulu.”
露露?聽上去是個女性名字。
“It’sfinetoday.(挺好)”
“NoneofyourBusiness.(與你無關)”
“Notsure.(不確定)”
“Haveaniceday,bye.”(祝愉快,再見。)”
總共了這麽四句,不到一分鍾就放羚話,景司一掛斷電話,把手機遞給了吉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