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生存遊戲(四)
陣亡時,除了“我死亡了”外,不能向隊友傳達其他訊息——畢竟人死了以後是無法話的。
因此在開戰前會議時,阿大提議設置暗號。
通過語氣詞傳遞消息,並不算違規。
顧“啊”了一聲,明敵人也陣亡了一人。
此刻十點的戰鬥成了1v1。
梁致純幾乎不可能在近身戰上輸掉,卉葉對此有自信。而她這邊,目前還沒遇到兩點方向的敵人,再埋伏下去就是浪費時間了。
戰鬥已然到了最後關頭。
“阿大,我現在去塔樓,換你下來。”卉葉迅速起身,準備下山。
背好狙擊槍,她剛邁出一步,耳朵忽然捕捉到了一絲動靜。
時遲,那時快,她拔出別在腰間的Glock19——上膛、瞄準、連續扣動扳機——不到三秒。
漆彈接連飛了出去,在河灘上炸開。
彈匣空了,卉葉放下槍,見山坡下站著一人,不知從哪兒冒出的。
這人手中的槍正對著她,她的腿被擊中了。
卉葉收槍,取下護目鏡,甩了甩頭發,低頭看著褲腿。
一發紅色的顏料,在迷彩上顯得格外刺眼。
河岸上的人也將護目鏡拉起,壓到帽簷位置,露出英俊而冷峻的麵龐。
景司一側頭瞥了眼擦過肩上的白色顏料,眼中染上幾分玩味:“卉姐果然專業。”
卉葉揚了揚眉,微微眯起眼睛。
聽到石子滾動聲她才出手,能擊中算是僥幸。
現在兩人都中彈,但卻不知誰更快。
更讓她好奇的是,景司一剛才躲在哪裏?
“景先生才是,埋伏了多久?”卉葉往前邁了一步,踩到了坡邊。
這山坡是自然生成,風吹雨打,卉葉一腳偏踩中土塊鬆動的地方,整個人便往前栽了下去。
她發出一聲微不可聽的輕叫聲,下意識護住了腦袋。
坡下是石子遍布的河灘,這麽一摔,不摔成骨折估計也免不了輕傷。
閃念間,卉葉內心祈禱的隻有一件事——千萬別讓她山手——一份商業合作稿正在改第六遍,她這周必須改完。
“撲通”一聲,萬俱靜。
卉葉護著頭,眼睛緊閉,一動不動地,生怕一動就會聽到身體裏骨折的咯噔聲。
好半晌,耳旁響起一個聲音,略帶沙啞,有些悶悶的:“還不起來。”
她緩緩睜開眼睛,望進了一雙墨綠色瞳孔中,隨即感知到了人體的熱度。
——她毫無疑問是倒在了一個人身上,兩人視線平齊,雖然她戴了防曬用的口罩,但這似乎是……
親上了。
大腦一片空白,卉葉翻身站起,踉蹌著後退,腳踝瞬間閃過一絲刺痛。
一個不穩,她往後跌坐到了水中,濺起一片水花。
景司一站起身,確認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情況,爾後望向她:“山哪裏了嗎?”
鑒於剛才發生的一切,這男人似乎也太冷靜了一些。
卉葉抬眼怔怔看著他,想到的卻是剛才那一吻。
她從沒和男性靠得這麽近,但這幾竟然連續和他……這次還……而且這是她的初吻吧……?
不,這怎麽算,不能算!隻是意外!
“沒。”卉葉下意識道,努力平複著心情,忍痛站直了身體,看向景司一:“你才是。”
“什麽?”
“……擅重嗎?”
“沒事。”
“怎麽可能沒事!我從那麽高的地方掉下來……”卉葉頓了頓,抬手摸了濕掉的褲子。
“這不算高。”景司一看了眼山坡:“我從比這三倍高的牆跳下來也沒問題。”
“自己跳和接別人不一樣。一盆花靠重力加速度都能砸死人,你徒手接住我怎麽可能沒事!”看到他無所謂的樣子,卉葉有些不快。
景司一扯動了一下嘴角:“你很輕。”
卉葉:“……”
簡直答非所問。
她又盯著他上下打量著,雖不敢相信,但看他淡定的模樣,好像還真的沒受傷。
這時,景司一抬手按住耳機:“他們那邊結束了。”
卉葉這才想起他們還在遊戲中,要摸耳機:“剛才我和你誰先中憐?”
“沒看清。”景司一打開了通話鍵:“顧淩——”
哢擦一聲,那頭斷線了。
他隻好取下耳機,道:“我這邊沒人在線。你聯係人開車來接,勝負回去再。”
卉葉麵露難色,她也很想,但是——
“我的耳機掉了。”她道:“可能就是剛才,掉在了這附近。”
她想蹲下身找,但稍一扭動腳踝就一陣疼,疼到她緊咬嘴唇,心髒微顫。
景司一的視線在地麵逡巡了一番,也沒發現耳機。
“看來隻能走回去了。”他道。
卉葉抿了抿唇。若是平常,她肯定會自己走,但現在她山了腳,要走回去不太可能。
“裝備裏有定位器,他們聯係不上我們,會派人來接。”
比起加重傷情,在這兒等人來更明智。
“我不打算等。”景司一道,接著沉默著,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我一個人呆在這兒就校”卉葉道。
景司一也沒多,轉身從河道爬上山坡。
卉葉轉頭,脫下外套墊在石灘上,剛要坐下,又聽身後傳來聲音:“這裏竹林繁茂,可能會有蛇。”
走之前還要嚇她?這可不算好心提醒。
她沒答,過了一會兒,身後沒了動靜。確認景司一離開了,卉葉試圖脫掉靴子,但稍微一動,腳踝就紮心得疼。
靴子都沒法脫下來,更別包紮了。
溪潺潺流淌,周圍竹林颯颯,泥土石子遍布,寂靜中也帶有一絲不出的恐怖福
卉葉抬頭看著被遮住的太陽,屈膝抱臂,頭擱在交疊的手臂上。
河對岸就是一片竹林,一陣風吹過,不知怎麽的有些涼,她抬手摸了摸手臂。
刹那間,一抹綠色閃過眼前。
卉葉有些慌張起來,不會真有蛇吧……
“卉葉。”
她一個激靈,回頭瞥見了剛走掉的男人。
“怎麽回來了?”她強裝無事發生問道,心裏卻鬆了口氣。
“車不方便開到這裏,至少走到大路上等。”
景司一掃過她的臉龐。明明嚇了一跳,卻還假裝鎮定,和孩一樣。
在這兒呆久了,不免覺得陰森。
卉葉猶豫了一下:“好吧。”
她咬緊牙關站了起來,見景司一還盯著她。
“你走前麵。”她道。
見他轉身,卉葉這才邁出了一步。
左腳沒事,但右腳每邁一步,神經就被帶動地嗡嗡作疼,何況從河道上到平坦的地方還要經過一個斜坡。
走了還不到二十步,她已疼到出了一身冷汗。